牛趋平赶紧追了出来:“二弟,你可千万别冲动,爹临死前不是说了么,要你别去找那些人报什么仇,因为我们不是对手,所以我们不能让爹死不瞑目!”
牛趋安用他含着热泪也饱含着不满的眼睛看了兄长一眼,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牛趋平一直注视着兄弟的行动,他见兄弟并没有去哪儿,而是在院外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时,他又走过去陪他坐着抹着泪。
“爹死得真冤枉,可是咱也不知道是谁打了他,抢了他的东西,咱就是想找人报仇,又去找谁呀?昨晚爹也没说究竟是谁打了他,这样盲目地满世界找仇家,你觉得谁是仇家呢?”
牛趋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牛趋安心里虽然悲愤得要死,也着实没有办法。这年头抢匪有那么多,稍微不注意得罪了人,就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即便是不得罪人,运气不好遇到了强盗,他们要想抢你的东西,又有几个能够逃得脱的?
兄弟俩正说着话,牛五四哭着走了出来:“二哥,爹走了,是谁打的爹呀,咱们找他报仇去!”
牛趋安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兄弟俩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趋平拍了拍小兄弟的背说:“老五,咱现在连是谁打了爹爹都不知道,找谁去报仇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现在起,你要赶紧长大,等到咱们知道是谁伤害了咱爹,再找他报仇!”
“四哥在外边认识那么多人,让他去打听究竟是谁打死了爹爹,一定能打听得到的!只要知道是谁害了爹爹,咱们就去找他们报仇!好不好?”牛五四哭得好伤心。
趋安说:“我会让你四哥慢慢地悄悄地打听,只要弄清楚是谁害了爹爹,咱就绝对不会饶过他!现在咱们还是让爹入土为安吧。”
屋里牛三妹的哭声悲悲戚戚地传来,三兄弟也不住地擦泪。过了好一会儿后,趋安叫老五进屋去把趋祥叫了出来,四兄弟开始商量如何安排爹爹的后事。
在亲戚与邻居的帮忙下,牛家人三天后在悲愤中掩埋了父亲。
正是秋收时节,也容不得他们有一点点的松懈。不趁着太阳好把庄稼收起来,万一下起了雨,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地里的活基本干得差不多了,牛趋平这时也有了空闲去会老情人孙香月了。
晚上,月儿如钩。牛趋平和孙香月并肩坐在田埂上。
“香月,这么久我没有见到你,可想死我了!”牛趋平在孙香月耳边说着悄悄话。
“馋猫,你除了知道那个,你还能知道什么?哎,我听说你家老头子死了,是真的么?”孙香月笑着把头扭向一边。
“人都埋进坟墓了,你才听说?只是我不知道凶手是谁,要是我知道了,我一定要去找他报仇!”牛趋平一脸的愤怒!
“嗬,瞧你那德性,你还能报仇?送死还差不多!就算你找到仇家了,凭你们几弟兄能打得过么?人家不把你砍成几段喂鱼才怪!”孙香月讥笑道,“再说了,你知道你的仇家是谁?那样瞎猜,就不怕猜错了,冤枉了好人?”
牛趋平一本正经地说:“我爹的死肯定与强盗有关,他临死之前说的,打他的人是强盗,只是他不允许我们为他报仇而已。我在想,你瑞华老表……”
“什么?你敢怀疑我那表哥?你这分明就是在怀疑我们一家人!看来你想和我结婚是假的了!”孙香月一下子怒火三丈,她根本就不给牛趋平申辩的机会。
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尖说:“既然你怀疑是我表哥,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呢?不过,我量你也没有那份胆子!就算是他手下的人干的,又怎么样?你那死鬼爹已经死了,你再怎么为他报仇他也不知道了,就算你报了仇,他也不会醒来了!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为什么还要瞎忙活呢?那又有什么必要?现在你爹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阻拦我和你好了,这样不是更好么?”
孙香月一下子就说得牛趋平连连点头,他居然没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香月,其实我并没有怀疑你表哥,我只是想说,你表哥认识的人多,可能他会有点什么线索,或许能查出是谁害了我的爹呢!”
孙香月突然就笑了:“我量你也不敢怀疑我表哥!”她把头靠在牛趋平肩头,同时去拉牛趋平的手。
当牛趋平的手被孙香月拉来放到了她的肚子上,她在他的耳边说:“趋平,你摸摸,你就快在当爹了!”
牛趋平愣了一下,他看着孙香月,眼里还有一些怀疑。
“你不信?你好好摸摸。”孙香月把他的手硬拉来在自己肚子来回移动。
牛趋平赶紧说:“香月,我怎么敢不信你呢?我这就回家去同我兄弟商量……”
“你结婚还是他结婚?你还得同他商量!这是哪门子家法?”孙香月连忙阴沉下脸说,“你再去商量几天,恐怕你的孩子就要下地了!”
“我爹临死前交待了,我们几兄妹的婚事都得由我那老二操办呢!”牛趋平连忙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不同他商量,你叫我拿什么主张呀!”
“也好,不过,你们得尽快商量好,要不我决不轻饶你!”孙香月嗔怪道。
两人说完这些,就又搂在了一起,当牛趋平想进一步行动时,孙香月拦住了他……
月色很淡,夜寒如水,秋风吹来,一阵又一阵的凉意袭来,让孙香月打了个哆嗦。
牛趋平一见,立马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在身上,而自己仅仅穿一件薄薄的内衣。
孙香月裹上了他的衣服,暖和了一点,可是衣服上刺鼻的汗味儿让她皱起了眉头:“你这衣服几天没洗了?这么臭!”
“这几天地里活忙得很,哪有时间洗呢!再说也就两三件衣服,洗了也一时半会儿晒不干。明天活就少了,我抽空洗干净。”
孙香月在他胳膊上揪了一下:“今后再这么邋遢,碰都别想碰我!”
牛趋平第二天中午吃饭时,同母亲和兄弟们说出自己和孙香月的决定时,一家人就都阴下了脸。
牛趋安想了想说:“大哥,爹临死前的嘱咐你还记得么,难道你真的要爹死不瞑目?”
牛秦氏一听提起老伴儿,眼泪就流了下来:“老大呀,你真的就不喜欢我和你爹为你订下的婚事,那可是一门好姻缘呀!……”
牛趋平愣住了,低下头,喉咙动了动了,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牛趋安又说:“大哥,你同孙香月那野蛮婆娘在一起,就一定会受很多气,到时你可别怪我们一家人没有劝过你呀。再说就她爹那个性,谁惹得起呢?”
牛趋祥也插了一句嘴说:“大哥,我听说他们孙家因为那个瑞华的缘故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呢。许多人对他们是敢怒不敢言,你怎么就会喜欢上她呢?就算爹娘给你选的姑娘你不喜欢,可还有那么多姑娘你咋不好好选一个呢?”
牛趋平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哎,你们呀,怎么能知道我这心里的苦呢?你们以为我真的愿意去招惹他们家么?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平安着想呢!”
牛趋安眉头都皱紧了:“大哥,结婚是大好喜事呢,就算是对方咱惹不起,但只要你俩是真心相爱的,又关我们什么事呢,你怎么还会有苦呢?”
牛趋平摇摇头,说出了一番话,这牛趋安和母亲就不得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