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趋安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正想发作,这时牛趋平出来拉着孙香月说:“香月,你就不能不开腔么?老二也有他的难处呀,这么大一家人,他还既要为老的着想,又要为小的操心,我们就算了吧,啊?”
“算了?哼,没那么容易!老娘可不是好惹的,不会像你这种软鸡蛋,想欺负我,没门!”孙香月双手插腰,骂得好凶。
牛趋平又说:“老二的苦衷,你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这分家也并非是他所愿意的呀,你就体谅体谅他吧。”
“体谅他?休想!老娘可不是泥塑的菩萨,经不起风吹雨打!既然要这样大家过不去,那好,咱们走着瞧!”
牛趋安在屋里气得双脚直跳,几次想冲出门去,都被母亲拦住了。
牛三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走到院子里,不紧不慢地端来板凳坐了下来:“大嫂,你也不要那样撒泼,咱今天就好好说说理。”
“说理就说理!未必老娘还怕了你们不成?”孙香月也提起一把小凳子,坐到阶沿上和牛三妹针锋相对起来。
“不是谁怕谁的问题,咱都讲讲理好不好?你这样高声大气地闹,你以为左邻右舍听了去,会说谁不讲理么?”牛三妹虽然心里气得慌,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咱大哥一直都是勤劳善良的人,我爹在世时,田间地头的活,他一直任劳任怨地干着,咱们兄弟姐妹之间从来就没有谁偷奸耍滑。虽然说日子过得没有你们娘家滋润,但至少我们一大子人和睦团结。但自从你来了后,大哥被你唆使得活也不想干了,成天就想吃好的穿好的,从来就没把咱们这几个小的放在眼里,这也罢了。你过惯了大小姐的日子,苦日子过不下去,吃好穿好一点,原本也没啥,但是要想吃好穿好,难道不应该劳动么?”
孙香月被抢白一顿,叽叽咕咕地想插嘴,可根本牛三妹就不给她机会:“二哥又要做地里的活,一有一点空,又想到外边跑点小生意挣点油盐钱。你倒好,二哥一出门,原本大哥要到地里干活的,被白天骂晚上说,弄来他什么时候在地里好好地干过活?这样子下去,今年还有点吃的,明年咱们一家老小没了收成,吃什么?”
“你们家老四还不是成天在外边闲逛,他又干了什么?还有老五,他又干什么?还是张嘴吃白食?”孙香月趁着牛三妹喘气的当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大嫂,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老四只有十多点岁,老五也才七八岁,你说他们到地里又能干多少活?虽然说他们干不动太多的活,但至少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也在地里打下手呀,可你倒好,你什么时候下过地?我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心甘情愿地来帮过一只手?成天吃了睡,睡了玩儿,你把这个家当什么了?如今我妈和二哥商量的结果,这个家不分也得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找谁去说理,都是这个样!”
牛三妹在院里和孙香月吵得正紧时,牛趋安母子在屋里气得不行。
“娘,你听她的话,有多狠毒呀,她那口气是非要在咱们头上拉屎不可呢!都这样了,我还能忍吗?”牛趋安圆睁着双眼。
“老二,她说得那么凶,却未必敢怎么样。当初你怀疑你爹被打是她表哥干的,可你大哥将她问清楚了:她没有找人干呢!所以呀,我还是以为她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就让让她吧。你们是亲兄弟呢,低头不见抬头见,你等她骂够了,她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啊,你计较又有什么用呢?”牛秦氏苦着脸劝着儿子别同她一般见识。
“大哥那榆木疙瘩的脑袋,人家轻易一哄就行了,对于她的话,我从来就没有轻易相信过,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牛趋安愤愤地说。
“就算你查个水落石出又怎么样?你把她打死,你想让你哥孤单一辈子吗?”牛秦氏说着,流着泪。
“像她那样的婆娘,我哥也真是,受她的窝囊气,倒不如这辈子一个人过干净!”牛趋安的脸色相当难看。
“哎,老二你也应该赶快订下一门亲事呢!”
听到三妹也骂得差不多了,什么要说的要讲的理都说了,孙香月的气焰似乎也被压下去了不少,牛秦氏赶紧叫来牛五四,让他去把三妹叫进屋来。
孙香月也被牛趋平拉进了屋里,但她还是在骂骂咧咧哭哭啼啼地嚷,说牛家人都欺负她,她要报复!
牛五四拉着三姐往屋里走时,他对姐姐说:“三姐,大嫂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牛三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将来你找老婆,可得把眼睛擦亮一点,像她那样的女人可千万不能要!要不然,你就会像大哥那样,受一辈子的气。”
牛五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头往大哥那边瞧了瞧,眉头皱起了一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来很爱自己的大哥,自从娶了嫂子后,就再也不陪自己玩儿。
家分开了,牛趋平和牛趋安两兄弟各自干各自的活,这家倒也相对安定了一些,虽然偶尔有些小磨擦,但也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吵闹。
牛三妹和孙香月之间生了一段时间的气以后,毕竟还是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毕竟是姑嫂关系,慢慢地也就不再生气了。
时间过得也真快,转眼之间已经是两年后的冬天了。
两年的时间,又有好多事情在人们的眼前匆匆地过去。牛家人由于什么事都让着孙香月,所以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家里过得倒也还安静。一家人在一个院子里,虽然各吃各的饭,但有事的时候还是能够合在一起共同进退的。
偶尔出去赶个墟什么的,姑嫂俩还是说说笑笑地一同去一同回,谁也不再把那些小事放在心上。
而孙香月自从和牛趋平过上了两个人的日子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随便耍小姐脾气了,两口子还是商商量量地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的。
特别是后来孙香月生了孩子后,只靠牛趋平一个人既要照顾家里,又要照顾地里,肯定是忙不都过来的,弟弟妹妹的帮助自然就是不可或缺的。她自然也是懂得这个理儿的,所以慢慢地她也乖巧了不少,主动和家里人把关系搞好。
这一天,牛趋安在外边做完活回来,牛母就喜笑颜开地对他说:“老二,你快来,娘有喜事要告诉你!”
牛趋安进屋,笑着问母亲:“娘,究竟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你不是说你想利用农闲时出门去做一点小生意么?可是一时又苦于家中无人照顾,你出门也不很放心是吗?现在这事有可能会得到解决了!”牛母一边给儿子拍着身上的灰,一边说。
“是吗?怎么个解决法?”牛趋安其实心里早已经明白了母亲说的喜事是什么了,可不知道她这次又托哪个媒婆找了哪家的姑娘。
两年来,母亲一直在为儿子的婚事操心,托了不少的媒婆,也介绍了好几个姑娘,可终未如愿。别人一听说他们家里的情况,老的老,小的小,下边还有三个弟妹,别人姑娘也许没什么,但家里人又有几个愿意让自己家姑娘来受苦受累的呢?
如今她怎么就一口咬定这事能成了呢?会是哪家的姑娘让她这么高兴?
“今天王妈来过了,她对我说,那个付家的付瑗姑娘至今还未许人家呢!”牛趋安刚在椅子上坐好,牛母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