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瞪大眼睛大声尖叫着。
男生好奇地看着我,说:“喂,你疯了!你鬼叫什么?”
“你你你……啊!”我又开始尖叫了。
我实在没办法抑制住内心的惊恐。因为,站在我面前的男生,虽然我根本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我却在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了,之后,他又不断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长长的丹凤眼,雪白的牙齿和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翘起,那笑容总是有点儿坏坏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五官让人看起来感觉他好像总是笑着的,不管是什么时候,即使,即使是面临死亡……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画面。漫天的星辰一颗颗滑落,在无尽的苍穹里画出一道道金黄色的漂亮痕迹。就在那些美丽的流星的笼罩下,有一个女生在悲伤地哭泣着,躺在她怀里的英俊男生轻轻抚着胸口,告诉她不要自责、不要难过,然后……
然后男生闭上了眼睛,手臂也慢慢地垂下来,他在女生的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生命走向终结。
男生离开了这个世界,女生痛苦得不能自已。
再然后……
画面里男生的脸和我面前男生的脸渐渐重合。没错,他就是那个悲剧预言中的男主角。难道,难道那是真的?他,真的最终会死去吗?在我的怀里,因为我?
“怎么会,怎么会……”我看着男生,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男生看我好像丧失了理智一样,立刻冲上来捂住我的嘴巴,说:“喂,你再这样鬼叫会引来很多人围观的,那本大爷在这里睡觉的事情全世界不都知道了?”
我突然被他抓住,内心对陌生男生的恐惧和紧张瞬间达到了顶点。这一刻,我竟然害怕得叫不出来,身体也动弹不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男生因为不爽而板起的脸。
“喏,这就乖了嘛。”男生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两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你答应我不会再发疯尖叫,我就放开手。呃,我忘了你不能讲话,答应的话你就眨眨眼睛。”
我听到了他的话,可是那些方块字好像只是在耳边转了一圈就溜走了,我根本不能分辨它们的意思。我还是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被惊吓到丧失思考能力的样子。
“喂……”男生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你是听不懂本大爷讲的话吗?”
他正要大声骂我,忽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放开她!”
我听到这个声音,原本绷成一团的心立刻放松了一半。是夏季,他居然还是来了。
夏季冲过来抓住男生的手,又用力甩开,趁机把我拉到一边,愤怒地瞪视着他,说:“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夏季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他愤怒得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了。我有点儿诧异,看着夏季的脸,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那样子,就像是跟这个男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男生先是怔住了,随即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那样子似乎表明他也觉得夏季的反应很可笑,说道:“喂,你是不是想太多啦?你不会以为是我把这个,这个叫什么轻音的拉到这片树林的吧?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要非礼她?拜托,大爷我只是刚好在这里睡觉……”
夏季冷笑了一下,立刻打断他的话,说:“我认识你,你是二年级四班的苏夜川吧?早在转到这个学校里来之前,我已经听过了你的各种所作所为,翘课、打架、玩弄女生感情,有什么事情是你没做过的?别想骗我,这么偏僻的地方,又派出两个女生把轻音带到这里,如果不是心怀不轨,你又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
原来,原来他叫苏夜川。
我下意识地望着苏夜川的脸,尽管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但是……我看着他的时候,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将那个预言中的情感一点点渗透到我的身体里,我竟然觉得,自己跟他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然而,他的眉毛、眼睛,哪怕是他的一根头发,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我一时之间竟陷入了自己的臆想中,说不出话来。
苏夜川的表情变得好无奈,说:“这位同学,虽然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清楚地认出我,还像背诵产品说明书一样把我的事情背出来。不过呢,我跟你这位轻音同学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好心救她而已,如果你不相信呢……”
“我当然不信,”夏季的表情变得更愤怒了,转过头对我说,“如果不是我不放心跟了过来,又碰巧听到轻音的尖叫,还不知道轻音现在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想想都觉得后怕!至于你,被人抓到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自己说成一个好人,看来你苏夜川不仅行为劣迹斑斑,脸皮也很厚!真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自己不愿意好好生活、自甘堕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拖别人下水?”
“垃圾……”
我被夏季的话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生气,用这么严重的词。我看着夏季愤怒的脸孔,这才从自己的幻想中惊醒过来。对了,夏季到现在还以为苏夜川是骗我来这里的人,难怪会误会他了。
“夏季,其实……”
我正要开口帮苏夜川解释,却听到身后有一个愤怒的声音:“你这个浑蛋!”
我转回头,就看到一个拳头风一般迎面向夏季打来。
苏夜川忍受不住夏季言语上的讽刺,终于按捺不住,一拳揍过来。可是他没想到一直站在旁边的我会忽然转过身来,刚好挡在了夏季面前,而我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彻底吓呆了。
当时三个人都傻掉了,我身后的夏季也没反应过来,我看到苏夜川的眼睛突然睁大了,随即猛地收住拳头。
这个时候,苏夜川的拳头离我只有几厘米,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它,好半天都没有讲话。
“你这个家伙!”夏季推开我,想要冲上去跟苏夜川打架。
我被推到了一边,却还是愣着,直到看到原本准备跟夏季大干一场的苏夜川忽然微微弯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苏夜川低下了头,我只看到他一点点侧脸,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可是这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闪过的是那个预言中的画面,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难过的表情。他的嘴角,还带着安慰我的微笑。
“不要!”我冲上去推开了夏季,挡在苏夜川面前高喊,“夏季,不要伤害他!不要!”
我这样大声喊着,脑海中,只剩下苏夜川捂住自己胸口的那个画面。我忘记了现在的状况,忘记了夏季是为了帮我才跑来这里甚至是跟苏夜川打架。我只知道,我不要苏夜川疼,不要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不要他因为心脏不舒服而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要,不要再打了……”我反复说着,像是喃喃自语一样。
夏季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他的手伸出了一半,这个时候竟然忘记收回来。
而苏夜川,虽然我没看到他的样子,可是我能感觉到他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也没有讲话。他们都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了。
我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看到夏季停下动作、放松之后,我立刻转回身看着苏夜川,担心地问:“你还好吧?”
苏夜川还怔忡着,听到我的问题,下意识地点点头回答:“哦,我还好……”
我想到他之前捂住胸口的动作还是不放心,紧张地说:“不行,你要去保健室给医生看一下。”
这样说着,我便直接拽了苏夜川走出树林,向保健室走去。
这一刻,我完全忘记了夏季的存在,我一个字都没有跟他解释,甚至没有跟他道别。我拽着苏夜川的手臂竟丝毫也没有觉得紧张,如果是以往,别说让我自己主动去碰触男生的身体,就是不经意地摩擦到,我也会立刻弹跳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我完全顾不得这么多了,我只想到苏夜川刚刚痛苦地捂着胸口,他一定是心脏不舒服。
我忽然那么害怕,害怕他像那个预言里一样,因为心脏病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