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奇的妈妈急得满头是汗:儿子不见了!
吃过晚饭后,她发现刚满三岁的女儿有些发烧,便急着去县医院。临出门的时候,她本想把子奇托付给邻居,可见他与小伙伴在院子里挖土,玩得挺起劲儿,就改变了主意。
她抱着女儿边出门边叮嘱说:
“子奇,我抱你妹妹去医院看病,你可别走远了啊!天快黑了,外面可有黑熊咬人!听见了吗?”
可能是因为河对岸有一座大山名叫老熊顶,妈妈便用这句话吓唬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儿子偏偏好奇得要命,常追着妈妈让她讲黑熊的故事。妈妈拗不过儿子的磨缠,只好编着故事说,把黑熊说得越来越可怕,唯独没想到儿子越听越上瘾。现在心里一急,又搬出这话儿来了。
“听见了,妈妈!”
儿子很乖,声音响亮地答应着妈妈。但他没有抬头,因为他恰好挖出一条蚯蚓,正小心地放进小桶里,准备与小伙伴去钓鱼时使用。
谁知,等妈妈抱着女儿从医院回来,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子奇却不见了!连喊几声也没人答应。
她的心“咯噔”一下,大汗立刻就冒了出来。做妈妈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她知道,子奇虽然只有五岁,却胆大得出奇,哪儿都敢去。可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他能去哪里呢?做妈妈的也猜想不出了。
她忽然想起了与子奇一起玩的男孩子齐军,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抱着女儿就赶去了。此时,齐军正坐在床上看连环画呢。王子奇的妈妈向他打听儿子的去向,他却一问三不知,只说天一黑他就回家了。她只好把女儿托付给齐军的妈妈,急匆匆地到别处寻找去了。
走在街上,心急如火,心乱如麻,她多么渴望丈夫在家啊!可一想到丈夫,她的心更乱了。丈夫弟兄四人的孩子中,唯独王子奇是个男孩子,真是王家宝贝中的宝贝,一大家子人都不知该怎么宠爱他了,所以起名王子奇。如今万一出了事,不等于天塌了吗?可是,这会儿还不知丈夫在哪一座大山里呢,他是县水电局的技术员,整日为水力发电奔波着。
前面有家小百货商店的灯亮着,她无意中发现了柜台上的电话机,突然想起什么,马上跑进去,未等讲明白怎么回事便抓起了话筒。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年售货员刚要阻止,见她满头的汗和眼中的泪,欲言又止了。
“喂,二兄弟吗?我是大嫂,快来!子奇丢了!”
她的身子颤抖着,手颤抖着,声音颤抖着。种种不祥的感觉,使她有些承受不住了。
自从生下子奇,她几乎把整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儿子一动,她保准知道,母子俩像一个人似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王子奇从一岁起便患了鼻黏膜糜烂的疾病,常常流血不止。于是,她每天夜里都要给儿子的鼻子抹几次金霉素软膏,防止他因干燥等原因流鼻血。操心之多啊,只有天知道。
等她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听见突突作响的摩托车声音。子奇的二叔是复员军人,身材魁伟,意志坚强。他安慰嫂子不必惊慌,然后带着她先去大渡河边找找看。
月光下的大渡河依然水流湍急,浪花飞卷,那一阵阵波涛的声响,让人听着心惊肉跳。叔嫂俩沿着河边骑一段喊一段:
“王子奇——”“王子奇——”
只听见大山的回音幽幽地传过来,不见有人影闪动。
王子奇的妈妈忍不住哭出声来,更给这寂静的山谷添了一种悲凉的气氛。她问道:
“会不会被坏人骗走呢?要报告公安局吗?”
二叔告诉她:
“我一接到你的电话,马上向公安局通报了消息,你放心好了。也许咱们回去就会有什么消息呢。”
他掉转车头,一踩油门,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就回到了家门口。
二叔毕竟是当过兵的人,他一下摩托车,立刻发现了新情况,忙问:
“嫂子,刚才院墙后面闪了闪灯光,你看见了吗?”
王子奇的妈妈啥也没看见,但她一听说有灯光,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
“子奇——快回来——”
院墙后面灯光又闪了几闪,可是没有回音。二叔像冲锋队员一样跑过去,猛地蹿上了墙头,厉声叫道:
“子奇!”
平日里人们晒盐的圆场上,王子奇正打着手电撅着屁股逮地上的蝉呢。他见是二叔喊自己,立即皱起眉头,用右手食指贴在唇边“嘘——”了一下,表示请不要嚷嚷。
“你这个臭小子!”
二叔气得吼声如雷,猛虎下山般地跳下来,把王子奇往腋下一夹,一溜儿小跑带回家里,往嫂子怀里一推,说:
“给你宝贝!你快急死了,他却在后面捉蝉呢!”
妈妈紧紧地抱住儿子,哭出了声:
“你吓死妈妈了!你……”
二叔稍平静了一些,问王子奇:
“妈妈回来头一次喊你的时候,你听见了没有?”
王子奇莫名其妙地回答:
“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吭声,嗯?”
见二叔又来气了,王子奇委屈地辩解说:
“你不知道!妈妈喊我那会儿,我正眼看着一只蝉从树上爬下来吃盐,如果一吭声,蝉还不吓得飞走了吗?我当时连气儿都不敢喘呢!”
瞧着王子奇那委屈而又特别认真的神情,妈妈和二叔真是哭笑不得。二叔长叹一口气,说:
“宝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