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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字画病”的话头启发了苏轼的灵感

在艺术创作方面,苏轼和文同有一个非常一致的原则,即“有所不能自已”而后作。也就是说,必须在灵感的触发、激情的导引下,才肯挥毫泼墨。因此,对于那些慕名前来求取字画的人十分厌烦,总是正言厉色予以拒绝。有一次,文同甚至一气之下,把人家拿来请他画画的白色细绢扔在地上,恨恨地说:“我将用它们做袜子!”

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苏轼也不愿拿自己的书画随随便便去应酬别人。但是,爱好字画的人并不就此罢休,往往暗中揣摩观察,以便投其所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们发现苏轼爱喝酒,但是酒量不大,三五杯不到就会烂醉如泥,无论在哪里,一句客气话不说,倒头就睡,鼾声如雷,一会儿睡醒过来,头一件事情就是嚷着要文房四宝,趁着残留的醉意挥毫疾书,有如狂风骤雨,写完之后随便送人,毫不在意。所以每有想得苏轼字画的人,便不明言,只是设法请他喝酒,唯愿他快醉、快睡、快醒,然后快写,毫无心计的苏轼竟丝毫也察觉不到。

文同则和苏轼不一样,他不嗜酒,却对质地上乘的细绢和纸张情有独钟,每见良绢美纸,就情不自禁,奋笔挥洒,旁观的人你争我夺将字画抢回家去,不跟他说一声,他也不见怪。所以有人为了获得他的字画,便故意预先在他能见到的地方摆上最好的纸笔墨砚,诱他上钩。但文同是个有心人,时间一长,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后来见人设纸置笔,便强令自己避开,虽然一步几回头,终究不肯再入圈套。有个人想得他一幅画,无数次使用这个人家传授的秘招,花了整整一年也没能得逞,终于忍不住问他:“咦,很奇怪呀,近来你好像不大作画了。”

文同暗笑一声,回答道:“哦,我以前常常心中不畅快,没有办法排遣,只要画一幅墨竹就舒服了,这是一种病。现在,我的病好了。”

这话后来叫苏轼听到了,他笑道:“我看与可这病好不了,时不时还会发作。”

以后,每当文同邀他相聚,一起挥毫泼墨,苏轼便会提起这个话头来取笑。

这天他俩又聚在一处,正开着玩笑,苏轼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两天,石苍舒来信说,他新辟了一间书房,取名“醉墨堂”,希望苏轼题诗一首。

石苍舒是擅长行草的书法家,熙宁元年,苏轼离蜀返京,路过长安时,曾在韩琦家与他相会,两人谈起书法艺术,大有相见恨晚之感。那天,酒筵之上,石苍舒与另一位书法家王颐相对题写草书,笔飞墨溅,如狂风骤起,似暴雨突至,围观者无不啧啧称叹,韩琦说:“二位先生就好像是在奔驰的骏马上吹笛子。”

在座的客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韩琦解释道:“若非妙手,如何敢在奔驰的骏马上吹笛子呢?”

现在石苍舒来信求诗,苏轼当然不会拒绝。文同“字画病”的话头正好启发了他的灵感,他立即起身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下“石苍舒醉墨堂”六个大字。这时他诗潮泉涌,奋笔疾书。诗的开头用调侃戏笑的口吻说:

人生识字忧患始,

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

开卷惝恍(chǎnɡ huǎnɡ,失意的样子)令人愁。

尽管这样说,诗人和石苍舒却对草书爱之成癖:

我尝好之每自笑,

君有此病何能瘳(chōu,病愈)。

自言其中有至乐,

适意不异逍遥游。

近者作堂名醉墨,

如饮美酒消百忧。

乃知柳子语不妄,

病嗜土炭如珍羞(美味)。

他们从书法中得到最大的快乐和适意,而石苍舒更是视墨汁如美酒,连书房也要命名为醉墨堂。沉醉笔墨之间就像沉醉于美酒,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柳宗元曾说,他见到过一位内脏有病的人,整天想吃土炭和酸咸之物,吃不到就非常难受;苏轼认为,凡是溺爱文辞、擅长书法的人,都像得了这种怪癖症。现在才知道柳宗元的话确实是一点不差。

接着诗人盛赞石苍舒书法造诣的高超和他书写的神速:

君于此艺亦云至,

堆墙败笔如山丘。

兴来一挥百纸尽,

骏马倏忽踏九州。

唐代草书大家怀素,把用坏的毛笔积埋在山下,称为“笔冢”,如今石苍舒用坏的笔也已堆满墙角,堆成了小山,足见他功夫之深。诗人自己的书法则是:

我书意造本无法,

点画信手烦推求。

这是苏轼提出的最著名的书法理论,也是他的经验之谈。这里的“意造无法”,是指摆脱传统的束缚,意之所至,戛戛独创;“信手点画”则是在高度掌握书法规律之后的自由挥洒。苏轼并不排斥传统,他的行书、楷书,取法于前代名家的地方很多,但可贵的是能自创新意,因而才能成为“宋书法四大家”之首。在书法理论上,石苍舒的观点和苏轼完全一致,对于苏轼的书法作品他也极为偏爱:

胡为议论独见假(宽容),

只字片纸皆收藏?

可说是惺惺相惜,同气相求。

不减钟张君自足,

下方罗赵我亦优。

诗人认为,如果与汉代书法家相比较,石苍舒的书法足可以与钟繇、张芝相比,苏轼自己的书法也比罗晖、赵袭略胜一筹。最后,诗人说:

不须临池更苦学,

完取绢素充衾裯(被单)。

当年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皆染黑,家里的绢帛,总是先用来书写,再制成衣服。我们早已超过了“姓名粗记”的水平,所以不必再学张芝临池苦学,以免徒增忧患,与其用绢素写字,还不如用作被单。

全篇充满调侃之意,对石苍舒和自己的嗜书成癖先抑后扬,似嘲实赞,因而显得波澜起伏,妙趣横生。 GIQmCn57bTJFn3B/V1yiTqiA9A9Ok0iaya+fdDqzILW8mMMKmoxmxVgDmFE6gl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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