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保罗:
你提到了小男孩对体育英雄的迷恋,进而把它与在观赛中寻求审美享受的成熟心态区别开来。
像你一样,我也认为在电视上观看体育比赛多半是在浪费时间。但也确有某些时刻并非浪费时间。比如说,时不时播放的罗杰·费德勒在其辉煌时期的那些赛事。受你所说的启发,我也详细考察这样的时刻,再度回忆这样的时刻——比如说,费德勒一记反手打斜线的大力扣杀。我问自己:把如此生动的瞬间带给我的,真的是或者说仅仅是审美享受吗?
于我而言,我在看的时候有两个念头在脑海中涌现:1)假如我也把自己的青少年时期用于训练反手而不是……那我也有可能打出那样的球来,从而让全世界为之惊叹不已;接着还有:2)即使我把自己的整个青少年时期用于训练反手,我也没有能力打出那样的球,不要说在竞赛的压力下打不出,就是随意时也打不出。于是:3)我刚看到的这一幕,既是人之所能,也超越了人之所能;我刚看到的,仿佛是人类理想展现在了眼前。
我想要指出的是,在这样的反应中,嫉妒首先充斥头脑,接着就烟消云散了。人们开始是嫉妒费德勒,由此走向欣赏,最终则是既不嫉妒也不欣赏,而是因为凡人——像自己一样的凡人——所显示的非凡能力而欣喜。
我发现,这一点与我对艺术名作的反应很像,我在那上面花了大量的时间(思考、分析),后来发现,我对艺术作品的形成有了良好的认识:我很清楚它是如何创作的,但我自己永远都创作不出来,它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然而它是像我这样的男人(有时是女人)创作出来的;同属于他(有时是她)所代表的人类真是荣幸之至啊!
基于此,我不能再把伦理与审美区分开来了。
作为对我所评论的当下金融风波的注脚,我能引用偶然看到的乔治·索罗斯 的一句话吗?“当下金融危机的一个特征就是,它不是由某种外部冲击力所导致的……危机就出自制度本身。”索罗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变化的不过是些数字而已。
致以良好的祝愿!
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