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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文筝大一第二学期,春暖花开的日子,一档名为《唱作新声》的选秀节目拉开比赛帷幕,开始全国海选。徐格非觉得比赛很适合他,如果拿到前八强还能与主办方签约发唱片,正式出道。

文筝觉得以徐格非的才华,拿到冠军都有可能。于是鼓励他报名,然后陪同他比赛。

徐格非的父亲是商人,有意传衣钵给儿子,但儿子只对音乐有兴趣,小时候是念念音乐兴趣班,没想到成绩那么好,儿子也很沉迷,老师夸他有天分,最后几乎把学音乐当成最重要的事,甚至盖过了文化课。于是思虑再三也就遂了他的心愿,让他念音乐学院。

徐格非因为沉迷音乐,高考文化课分数不高,T大音乐学院在全国占不上什么好名次,却是唯一一个录取他的音乐学院。徐格非的父亲本想在国外给他找个音乐学校读书,但被他拒绝了。父母在不喜欢他学音乐的情况下,还能做这么多,真的不容易了。于是念了大学后,徐格非会接一些有偿的演出,或者去酒吧驻唱,既能历练自己,还能顺便赚点儿生活费。文筝自然也会跟着去,她想尽一切办法来拉长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唱作新声》的C市海选在东爵广场举办,广场前搭了个大舞台,比赛选手们就开唱了。文筝自然在台下看着徐格非,本校还来了许多同学为他加油助威。那场比赛,徐格非拿冠军拿的很轻松。参加比赛的大多数是学生,啦啦队也是同校的,文筝看到有的啦啦队临时倒向徐格非的阵营,广场上驻足了很多市民观众。那天徐格非的表现出彩,让很多人认识了他。

本市的初赛一共进行了五天半,因为参加人数太多,最后要把各场比赛的前三名提出来重新PK,排名次。徐格非再次凭借自己的实力取得冠军,文筝为他的成绩欢呼尖叫。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徐格非一路过关斩将,挤进了全国十六强,文筝觉得他离歌手梦想只差一步,连徐格非的父母也对他坚持音乐梦想这件事有了改观,不是因为儿子有希望做明星,而是他真的坚持下来了,所以他父母也不远千里前去给儿子助阵,但他的父母只参与了两场比赛,就因为家中生意问题,火急火燎地赶回去了。

文筝为了陪徐格非比赛,随他一起去了上海,缺课越来越多。傅寂言偶尔打来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也总是含糊其辞,想蒙混过关。可傅寂言哪是那么好骗的?

他旁敲侧击地说了她几次,大意是让她懂得分寸,不要太过火。文筝只当听不懂,继续我行我素。

十六进八的比赛中,徐格非赢的仍旧轻松。前八强都可以签约主办方的唱片公司,发片出道。徐格非当时距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却突然从亲戚口中得知前阵子父亲生意失败,家里现在已经是债台高筑了,如果没办法还钱,父亲将会被起诉坐牢。父母一直瞒着,怕影响他学习和比赛,甚至还亲自飞过来给他助阵。

面对家中巨额债务,徐格非压力陡增。他突然意识到,活了二十年,竟然没有为父母做过什么,家里境况糟糕,他必须担起责任,减轻父母的压力。接下来的比赛,他给自己太大压力,发挥有些失常。

不知情的粉丝们对他颇为失望,觉得他不争气。有些人则认为以他的实力是稳赢第一的,猜测他发挥失常恐怕是主办方早已内定冠军了。舆论风波给主办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出面澄清显得“此地无银”,这年头哪个节目还没一些恶评?不出面澄清,却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紧接着,徐格非在四进三的比赛前夕突然曝出丑闻,有人拍到他私下里接触其他唱片公司,并达成签约意向。媒体猜测他是等不及比赛出结果,也或是怕在四进三的比赛中被淘汰出局,承受不住打击,选择急流勇退。

徐格非的确见了别的唱片公司的人,对方也的确是来游说他退赛的,甚至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第一次接触过后,他着说需要时间考虑,犹豫了两天最后约见对方,想当面拒绝,谁知道却被有心人拍到,并且酿成巨大风波。

家中举债,比赛受挫,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主办方对徐格非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取证。他在酒店里忐忑地等待了几天,最终却被告知违约证据确凿,废除比赛资格。徐格非心情瞬间跌落谷底,距离实现梦想,只有一步之遥,偿还巨债有望,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被拉下马,鲜花和掌声如同五彩泡泡一样突然被戳破,让年纪轻轻的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文筝比徐格非小两届,跟他一样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一个初长成的少年人被一堆大人围着追问“事实真相”,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连被人下套都不知道。文筝得知结果后,冲动之下去找对方理论,却被拒之门外,连比赛组委会的面都没见到,无奈只能无功而返。

两个人在上海逗留了几天,徐格非的新闻也没有消停下去。平时喜欢他的粉丝,有些嚷着看清了他白眼狼一样的真面目,瞬间倒向其他参赛者,有些仍旧支持他。

徐格非顶着巨大的压力,在酒店里窝了几天,饭不吃水不喝,胡子拉碴,瘦的眼窝渐深。文筝劝不动他,就只能陪着他,她想既然对方认定徐格非是违规接触其他唱片公司,不如把“罪名”坐实,徐格非听了她的建议打电话给之前接触过他的那家唱片公司,却被告知对方已无合作意向。这件事明显就是个圈套!

傅寂言人在C市,却似乎对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文筝某晚接到他的电话,彼时她才劝徐格非吃了晚饭,刚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一会儿,电话就响了。

“在哪?”

傅寂言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文筝心头“咯噔”一声,仿佛他就站在面前,让她心存畏惧,她轻声道:“在寝室。”

“出来。我在你寝室楼下。”

文筝瞬时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晚了,我要睡了。有事明天……”

她话没说完,就被傅寂言截住,“出来!”

文筝不做声,他叹了口气,继续道:“阿筝,既然事情结束了就赶紧回来。你不打算念书了?嗯?”

很显然傅寂言已经知道她私自跑去上海陪徐格非参赛的事了,他也知道徐格非被剥夺比赛资格的事了。文筝忽然想起来媒体的一些评论,有些人猜测假如徐格非是冤枉的,那么谁最希望他退赛?往最坏里揣测,前八强里除徐格非以外的七个人都有动机,文筝心念一动,其实傅寂言也有动机,而且这件事他做起来毫不费力。

她口快于心,“傅寂言,是不是你?”她鼓起勇气接着道:“徐格非退赛,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傅寂言听了不怒反笑,“苏文筝,你为了那个小子鬼迷心窍了?”

文筝一时无言,又听他道:“以为攀上了什么‘音乐才子’就可以甩掉我‘飞黄腾达’了?你真是幼稚的可笑。给你两天时间,再不回来,书就别念了。”

傅寂言话落就挂了电话,文筝看着手机出神,她在考虑如果离开傅寂言,能够完成学业的机会有多大。她那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欠了傅寂言太多,如果不及时止步,恐怕不会有机会算清楚了。

两天后,文筝和徐格非落地C市。他听了文筝的话,答应重新振作,毕竟生活还要继续,而家中债务还没偿清。学校里的同学们也早知道关于徐格非惨遭退赛的事,大家议论了一阵子,就归于平静了。

然而徐格非身上的担子却越来越重,为了赚钱,他开始到各个酒吧驻唱,有时候一晚上要跑两三个地方。工资对于家中巨债而言简直杯水车薪,只是他不能放弃,也不敢松懈。

文筝和傅寂言的关系仍旧紧张,她想象着爱情最完美的模样,就是在一方有困难时,另一方能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一起扛过风雨才能见彩虹,未来无望,但她必须挺住。

徐格非从前只在静吧唱唱歌,其实算是一种消磨时光的方式。后来为了钱,他面试进了一间新的酒吧,据说每晚的薪水加上小费可以拿到比较可观的数字,只是这间酒吧环境一般,晚上尤其喧嚣热闹,客人们龙蛇混杂,需要应付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文筝时常会到这间酒吧里听徐格非唱歌,然后和他一起回学校。

上帝为你关了门,然后连扇窗户也不留。现实生活总能不断突破你的底线,给你“惊喜”。徐格非好不容易适应了新环境,能够自如应对店里的客人们。可消停日子没过两天,文筝就在酒吧跟其他客人发生矛盾,徐格非为了保护文筝,挺身而出跟对方打了起来。他平时看起来修养良好,却没想到打起架来别有一番狠劲。无奈对方人多,徐格非逐渐处于劣势,文筝看的心惊肉跳,她怕徐格非受伤,抄起酒瓶子就把对方一个人的脑袋给开了,那人头上顿时血流如注,看起来极其可怕。对方一看同伴见了血,立刻围上来,徐格非怕文筝受伤,失手将其中一个人打得昏了过去。

斗殴事件惊动警方,一行人被带去警局做笔录。折腾了一整宿,受伤的据说被送了医院,伤情鉴定没出来,徐格非为了保护文筝,把事情全部担了下来。文筝跟警察解释,“事情是因我而起。”

徐格非抢着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说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敢打人?警察瞪着二人,“拿这里当什么地方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小情侣恩爱怎么的?”

对方挨了徐格非的打,死死咬住他不放,在警局公然叫嚣,说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否则这件事不算完。

文筝天亮才从警察局出来,一路上后悔的要死,如果不是因为她,徐格非就不会跟人打架,也更不会被抓进去。她边走边抹眼泪,昨晚上那几个人只是说话难听了些,忍忍也就过去了,非要跟他们论个是非曲直干什么?现在可倒好,是非曲直没分出来,却把徐格非搭进去了。

等了两天,警局那边出了个大致结果。说对方受伤严重,如果咬死了要告徐格非,他恐怕要坐牢。

文筝第一个念头是绝对不能让他坐牢,他一个C大音乐系才子,怎么能去坐牢?走在学校的甬道上,文筝觉得一阵恍惚,这一切仿佛那么不真实,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前阵子还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子,转眼间家里破产,债台高筑,退赛风波让他成了网络上的“笑柄”,也从学校的“神坛”上跌落。想在酒吧驻唱赚点儿钱帮帮家里,却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和徐格非谁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文筝一下子慌了,反倒徐格非还算冷静,他说家中已经为了债务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坚持要自己解决问题。

文筝觉得他被拘留在警局根本没法解决问题,既然这件事是因她而起,理应也要由她来解决。

于是她去了战旗找傅寂言。前台小姐已经熟识她,见她满脸泪痕,心想着大小姐这是受了委屈来诉苦的,一刻不敢懈怠,立刻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得到了总裁许可,微笑着请文筝上楼。

傅寂言当时在批文件,听见动静,于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文筝一脸狼狈,立即停了笔,“怎么哭成这样?”

她像个做错事需要忏悔的孩子一样,站在大班台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讲明白,最后说明诉求,“你救救他好不好?他是因为我才跟人打架的。”

他目光里混着许多说不清的东西,脸色也非常难看,半晌才道:“你还跟他有来往。阿筝,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文筝摇摇头,“这不重要。我们还是先……”

“这重要。”傅寂言顿了顿,“我对你不够好?我悉心培养你,送你上大学,你怎么回报我的?”

文筝没话可讲,只能低头饮泣。

“不在学校好好念书,学人当街火拼!你跟那些流氓有什么分别?”傅寂言越说越火大。

文筝听他说教半天,见他就是不肯提帮忙的事情,心头一凉,她明白傅寂言是根本懒得管这些闲事的,但还是耐着性子求他,“只要你把他弄出来,我答应你绝不再见他。”

他眼神晦暗不明,摇了摇头,道:“你在我这,已经毫无信誉可言。”

“那你要怎么样?发毒誓赌咒行不行?”文筝气急败坏道。

傅寂言皱眉,“你哪还有一点儿学生的样子?”

文筝急的口不择言,她觉得傅寂言一定觉得她像个女流氓。所以真的不抱希望了,“既然你不肯帮忙,我再想别的办法。”说完,她转身要走。

傅寂言却突然道:“我可以帮忙。”

文筝立即回过头,问道:“真的?”

“但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傅寂言离开他的大班台,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了她一缕发丝,慢慢道:“说过的话,就要认。你记得,我能把他弄出来,就能把他送回去。”

他阴冷的语气让文筝脊背发凉,她僵直了身体,咬了咬牙关,半晌才开口,“我保证,不会再和他来往。你看我的表现。”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别再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回学校去念你的书。否则,让你那个‘音乐才子’等着坐牢。”傅寂言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文筝,然而她不得不选择妥协。

“谢谢。”说完,文筝正经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离开了傅寂言的办公室。

文筝直接回了学校,听傅寂言的话,没再管这件事。但是上课的时候,她很难管得住自己不去想这些,所以总在课上走神,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有傅寂言出面,徐格非的事情果然很快有了结果。在确认伤者伤情后,傅寂言派了许特助去谈赔偿事宜。对方看到来了有钱人为徐格非兜底,张口就是五十万精神赔偿,外加医疗费、营养费等等,又列了一长串清单,最后在医院里多住了半个月才不情愿地办了出院手续。

对方拿了好处,决定撤诉,徐格非总算获得了自由。

文筝从同学口中听说了徐格非出来的消息,但徐格非因为打架,被学校给了记过处分,并且全院通报批评,档案上还留了污点。文筝悔不当初,可说什么都晚了。

徐格非回到学校就来找文筝,她非常听傅寂言的话,说什么也不下楼见他。室友们不明白两个人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都替两个人着急,催文筝下楼跟他把话说清楚,即使要分手也不能糊里糊涂的。

文筝死扛到底,就是不下楼。徐格非等到了凌晨,才黯然离去。文筝当时并没有睡着,而是就这么站在窗前看着他。她看见他失落的身影,心里难过的要死。

自从徐格非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了。文筝心里又觉得不安,他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因为徐格非在女生寝室楼下苦等文筝的事,两个人分手的消息传遍了学校,文筝想跟人打听徐格非的消息,立刻就招来白眼。明明是她不肯见徐格非,现在又来打听他的消息,大家都看不懂她心里在想什么。

几天后,文筝在学校里偶遇了徐格非,她本想转头就走的,没想到徐格非却比她动作迅速,率先扭头离开了。

文筝有些纳闷,不由自主地追上前,打算问个清楚。学校里很多人知道他们两个的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掰扯,显然会引来围观,于是就拉着他去人工湖旁边的小山坡上说话。

“徐格非,为什么躲着我?”

徐格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明显是在回避问题。

文筝终于压制不住,“徐格非,你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筝筝,我那天在你寝室楼下等你到凌晨,你同样也在躲我。”

文筝无话可说,就开始强词夺理,“我问你今天为什么躲我,别转移话题。”

徐格非目光闪躲,支吾道:“我没有躲着你,筝筝,我最近很忙。我可能……要走了。”

文筝怀疑自己听错了,“走去哪?”

“还没想好,但是不想继续念书了。”

文筝不懂,“你还没毕业,不念书去干嘛?你是不是因为家里的债务,所以不念书了?别这样,你别轻易放弃学业,再想想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徐格非沉默不语,文筝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我们今天没有偶然碰见,你是不是打算不告而别?”

徐格非没回答,但这等同于默认。文筝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冲上去抓住他肩膀,“徐格非,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还是没说话。

文筝敢肯定,是傅寂言找过他了,他这是“双管齐下”,大概他早料到了她不会甘心跟徐格非分开,所以就选择从他身上下手。

这种事傅寂言不是头一次做,可以说是轻车熟路。高中时的林淼,跟她甚至连手都没牵过,就被傅寂言弄走了,简直要冤死了。徐格非在他眼里更是“罪名坐实”,他没道理不亲自出手。

“他跟你说了什么?”文筝问。

徐格非没有接她的话,转而道:“你的家人也是为你好。筝筝,你和我在一起,的确没有出路。巨额债务就像一座大山压得我们全家透不过气来,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

文筝听了这话,感觉无比辛酸,她本以为他们是最亲近的人,有任何艰难险阻都可以共同面对,一起度过,可现在徐格非把她当做一个外人,说他们没有未来。

她眼眶发酸,然后缓缓开口,“他根本不是我的家人。”

徐格非有一瞬间的错愕,“什么?”

文筝止不住眼泪,“我根本没有家人。”

徐格非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文筝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干脆把这些年的经历都告诉了徐格非,甚至怀疑徐格非被组委会废除比赛资格,是傅寂言在背后操作的。

文筝握住他的手,“徐格非,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吧。”

徐格非反握住她的手,眼底有微光闪烁,他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文筝,对现实是这样无能为力。

文筝彼时年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可现实总能以一记响亮的耳光叫醒她。 E8XZb7xfwCjyBdOUq6rHZaesy07wxyP+mLr8GVANjkn6Htl1jfDelCs0jqpstj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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