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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chapter 14

无所顾忌地闯军部,温言这是头一遭。

周庆余听卫兵通报时,也难免惊讶。他才刚跟下属开过会,回沪都期间,守军布防已安排妥当。正盘算着早些回去陪温言,她嘴上不说,其实对回沪都一事仍旧抗拒,他少不得要再多安抚几句。

温言被卫兵引进门,他迎上前去才瞧见,她双眼通红,“这是怎么了?刚哭过?”

说着便伸手去抚她脸颊,她却别开脸,让他扑了空。

温言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对着他,“孙茵死了,你知道吗?”

他见她面若寒霜,便知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谁告诉你的?”话问出口,却已有了答案,拦了几天,到底还是给姓乔的老师钻了空子。

“看来是真的。”确认孙茵死讯的一瞬,悲恸劈头盖脸压下来,整间屋里只剩她压抑的哭声,听得人整颗心跟着抽痛。

周庆余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抚,才一伸手,她就拧身甩脱他。整个人可她仿佛周身竖起利刺的刺猬,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

“周庆余,你答应我要放她一条生路,你忘了么?”

他才听出味儿来,原来她不是怪他保护不力,欺瞒不报。

“阿言,你怀疑我?”

“我不该怀疑你?我只问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怕你伤心。阿言,我要动手,何必大费周章跑那么远?”

“表面上看,你的说辞无懈可击。可是为了己方利益,拿无辜的人做牺牲品的事,你们做的还少吗?我是一介女流,不懂你们男人的远大抱负。可我知道,每个人生来都有活着的权利。你的武器,不该拿来决定无辜者的生死。”

说到底还是怀疑他。他脸色募地暗下来,再开口,语气里已然不带一丝感情,“阿言,孙茵是否无辜,你我心知肚明。倘若不是怕你伤心难过,她休想活着走出承平!”

温言看着他眼睛里的凛冽之气,只觉得周身发冷,“那我真该感谢周帅大发慈悲,至少她活着到了赵家坎不是么?”

“你……”

两人一句赶一句,越发的收不住。周庆余后悔不该言语太冲,图得一时痛快,却只会火上浇油。他放软语气,道:“阿言,我们不要吵架。”

温言稍作冷静,也不再咄咄逼人,心头的疑虑却没有打消。她开始觉得恐惧,两天后就要启程离开承平,发生了这一桩事,周庆余于她而言,便不再是可以全心信任的人了。

“两天后,你一个人回沪都吧,我想留下。就当是给彼此一点空间,冷静一下。”

周庆余当即拒绝,“不行。旁的我都能依你,唯独这事儿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走。你想要空间,这两天够么?我保证绝不打扰你。”

“如果我说不呢?”温言迎上他的眼睛,“难不成你要绑我走?”

周庆余紧了紧拳头,真是个倔丫头,犯起倔来叫人头疼,可两人把这么大的疙瘩晾在一旁不解开,分开两三个月,再见面该是个什么光景,谁能说得准?两三个月不见面,她忍得,他却忍不得。

他叹了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仿佛已经认命了,开口却叫人心里头发凉,“阿言,我什么都做得出,你别逼我。”顿了顿又道:“想想岳父岳母,别叫他们操心。”他话说的极慢,咬字清晰,生怕她听漏了什么似的。

温言越发觉得心头发凉,可到底忌惮他后头那句话,没再多说什么。周庆余也真是守诺,两天里没见人影,听佣人说他睡在客房了。

第三天一早,两人在前厅迎面撞见,周庆余看她脸色不佳,眼圈发黑,就知她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刚想开口安慰两句,她就扭过脸去,给他个后脑勺。他只得闭嘴不言。

一切准备停当,温言在佣人的簇拥下出了门。周庆余也不上前并行,只在后头跟着。

直到登上北上回中央的督军专列,她还是一副冷脸对着他。这列火车上除了保护二人安全的卫队及几个随行佣人,就是沈副官夫妇了。

沈副官自认管不了督军家务事,只得装聋作哑,夫人赵娉婷是个热心肠的爽利人,当下就要去给二人做和事佬,临出门又让沈副官把人拽了回来。叫她好好在车厢里待着,说事情复杂,让她少掺和。

三天两夜的行程,一行人平安抵达中央。

正值深冬,北方寒风凛冽,气候干冷。温言第二日就病倒了,这病来势汹汹,叫人难以招架。周庆余清早出门,也不知何时能回来。随行佣人小环只得先去请了大夫,诊过才知是心火郁结,不得纾解,加上舟车劳顿,水土不适。一重又一重,任谁也扛不住。小环跟着大夫开方子拿药,然后交由李妈去厨房煎了,李妈手脚麻利,一刻也不耽误地忙活起来。

小环提议派人通知周帅,被温言拦下了,说得了病找大夫,周帅又不会看诊。小环无言以对,只得作罢。

周庆余回中央述职,先是一通大小会议,磨得人耐性全无。忙进忙出,脚不沾地。再一通大小应酬,觥筹交错间互通有无,灯红酒绿里互探虚实。听闻他已成婚,上前道贺者有之,扼腕遗憾者亦有之。孰真孰假,又另当别论。

挨个折腾个够,才放人回去。周庆余回到下榻之处,已是出门第二日深夜。一进门瞧见小环正守在卧房外,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他上前摇醒她,“困了就回房睡,不用在这守着了。”

小环一见是周帅,立刻清醒过来,起身道:“周帅,您可回来了。夫人受了寒,这两日都不大好。昨儿白日里大夫来瞧过,开了几服药。夫人才刚服了药睡下,我怕夫人要水,所以在这守一会儿。”

周庆余心里头“咯噔”一声,眉头微皱,“出这么大事,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小环讷讷:“是夫人不叫人通知的,怕误了周帅的正事。”

温言这样说,他一点儿不觉得舒心,却也莫可奈何,“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夫人舟车劳顿,加之水土不适,再过两日便会痊愈。大夫还嘱咐,让夫人保持心情舒畅。”

他点了点头,神色却不见放松,“你下去歇着罢,夫人身边有我。”言罢,走到壁炉前,把带进门的寒气驱走,才推开卧房的门。

他动作极轻,怕吵醒她。回身关上房门,走到床头细细观察,她睡相极好,手脚规规矩矩,皮肤细致白皙,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因为生病的缘故,脸颊上带着一团红晕。乍看好似一朵飞舞在梢头之上的桃花,只怕轻易就被春风裹挟了去,需得小心呵护。他越看,越觉得恋恋不舍,心头仿佛生出无数藤蔓,要与你纠纠缠缠,至死不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手轻脚上床,侧身躺在她身边。她似是有所感知,糊里糊涂地朝他怀里蹭了蹭,像是寻找依靠的小猫。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把她拢入怀中,又怕打扰她难得的好眠,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心里头还要安慰自己,光是这样看着她,已是窝心的很。

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温言迷迷糊糊地叫了声“水”,周庆余向来警醒,什么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利落地下床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温言唇边。

水才一沾唇,她就有所感知地猛喝了几口,片刻功夫,茶水就见了底。她这才餍足地缓缓掀开眼皮,谁知面前站着的竟不是小环,而是消失了两天的周庆余。

困意瞬时跑了个精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喉咙一紧,一股酸意直钻进鼻子,连带着眼角都湿了,她睁大眼睛,才勉强把泪水压了回去。

病中人多半爱胡思乱想,尤其是身在异乡。两日来,温言卧床设想了无数种他不出现的可能性。他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撇下她一个人,独自逍遥快活去了;或是因为这几日她拿一张冷脸对他,如今下了火车,他总算有地方避开她了;再往坏处想,大约他是丢下她,一个人回沪都了。

此刻,周庆余就坐在床沿,温言离他不到半尺远,她这一副可怜模样,他瞧得真真的,心头早软成一汪水,将手中的茶水安置在一旁,抬手抚她脸颊,道:“对不住,这两日忙昏了头。叫你一个人对着四面墙,连个说话的人也无。生病了怎么不叫人告诉我?以后不准做这样的傻事了。嗯?”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惹得温言强压的情绪绷不住了,几颗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眉眼低垂,咬着唇不言语。

他却不能当没瞧见,偏要拿出来打趣,“怎么好好的,还掉起眼泪?方才的水全喝到眼睛里去了?”说着帮她拭了拭腮边的泪水。

她这才太眼看他,哑声道:“我这有小环和李妈照顾着,已经好了。”

他道:“那怎么一样?”

接下来几日,周庆余仍是清早出门,傍晚准时回来。进屋先到壁炉前驱走一身寒气,再进卧房瞧温言。小环端了刚煎好的药,正准备送进去,也被他半路劫了来,力所能及的事,绝不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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