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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chapter 11

周庆余打趣道:“算起来,我入驻承平,你功不可没。”

温言心有余悸,怯怯道:“我可不敢居功,倘若当初我知晓你的身份,可未必敢救你。”她从无大志向,只愿入眼处尽是安乐无忧,却不料成了他逐鹿天下的帮手。

“得了,就不细究这个了。免得你越说,我这心头越凉。”

“对不住,我这张嘴连句讨人喜欢的话也不会讲。”

“啧,怎么说着说着,还道起歉来。夫妻间闲聊,做什么那么生分?”他伸手轻捏住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脸,“有心事?嗯?”

温言心头挂着白日里父亲说的话,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只能强扯了扯嘴角,摇头道:“没。时辰不早了,歇息吧。”

“正巧,我也正想换个交流方式。”说着就将她打横抱起。

温言身体一轻,就势搂住他脖子,嗔道:“就不能不作声么?被人听到成什么样子,偏你爱胡说八道。”

他在她脖颈上轻咬,她颈上肌肤细滑,越发让人心猿意马,“怕什么?夫妻间不说这个,难不成讲‘孔孟之道’?嗯,温老师,不如来给学生讲一段?”

温言羞愤难当,拿拳头捶他肩膀,低声呵斥,“周庆余,越说越是来劲!”

他轻笑着,低头吻上她嘴唇,快走两步,将人放在床榻上,眉眼含情地看着她。温言自认抵挡不了他这灼热的目光,含羞带怯的低了低头。

周庆余偏过头,在她耳畔低语,“还记得我的小名?”

灼烫的鼻息喷在她颈间,惹得她一缩,她扭过脸,讷讷,“阿奴。”

他听得目光一亮,就势吻了上来。半晌,他松开她,气息发颤,“再叫一声。”

“……”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极为平静,只除了温父交代给女儿的事情,叫她有口难开,以至于接连几日都窝在府中,一丝好心情也无。几位相熟的太太小姐凑了牌搭子,约她摸麻将,也被她婉拒了。

要说这一堆太太小姐中,与温言投脾气的大约也只有沈副官的夫人赵娉婷了。沈副官随周庆余驻军承平,局势日渐稳定,便派人接了夫人过来团聚。温言跟她相识不久,却比跟旁人要聊得来。

沈副官的夫人是个爽利人,见她心情不佳,二话不说就招呼佣人给夫人换衣服拿包,拉着人去逛街,嘴里一边念叨着,“来承平许久也没捞着闲工夫好好逛逛,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劳烦督军夫人大驾,陪我出去见见世面。”

温言脸上有了笑模样,打趣道:“从沪都这样的十里洋场走出来,一头扎进我这穷乡僻壤,硬说是来见世面,别是来笑话我的罢?”

“哪儿的话?”说着就将温言塞进汽车。

女人间的话题终归绕不开穿戴,温言将娉婷领到吴伯伯的吴记,她见了吴伯伯的手艺,赞叹不已,当下就量尺寸选料子,订了三件。

出了吴记,再往其他去处,胭脂香粉,珠宝首饰,一样不落,两个人直逛到脚软,于是找了家餐厅坐下。

座位靠窗,对面影院的新片广告异常醒目。娉婷伸手指了指外头,“有新片子上映,不如去看看?”

温言人疲马乏,正犹豫,又听她道:“去吧去吧,择日不如撞日。”

果真是没法反驳的理由。吃过饭,两人马不停蹄又转战电影院。

黑白默片中的爱情喜剧,虽别有一番味道,温言却更喜欢话剧演员的演绎与张力,他与你是从舞台到观众席的距离,多少难描难画的情意,在这触手可及的一方天地酝酿出了击穿人心的魅力。

出了影院,娉婷还回味无穷,嚷着改天要与沈副官同来。而后又同温言开起玩笑,求她同周帅说说,给沈副官放个假。

温言笑道:“你这样伶牙俐齿,有话不自己去说,却要找我这笨嘴拙舌的。”

娉婷眼珠一转,“夫人笨嘴拙舌,却能将周帅收的服服帖帖的。我可听说了,这承平地界,不知有多少姑娘小姐巴望着给周帅做小,可周帅压根不作理会。”

“这话是谁说给你的?”温言作恍然大悟状,“看沈副官平日里沉稳得很,没想到也……”

话没说完,娉婷急道:“夫人可冤枉他了,不是他说给我的。”

温言扳回一城,“瞧瞧,护的跟什么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得。”

正说笑间,却遇见了许久未见的熟人。

娉婷的目光在温言与不远处的男人之间来回逡巡,直到温言上前去跟对方打了招呼,“乔老师,许久不见。”

乔立文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大约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温言,支吾道:“温……温老师,你好。”后又觉得不妥,“哦,应该叫周夫人了。”

与乔立文的会面,不是不尴尬的。直到温言从正德高中辞职,乔立文才知道她即将与周庆余成婚的消息。这对他是个不小的打击,他的示好,温言并未拒绝过。可细细回想,他竟没有表明过心迹,悔之晚矣。

寒暄了几句,两方都没了话,气氛尴尬不已,连娉婷都瞧出端倪了,于是扯了个话题出来,解了围,携着温言离开。

娉婷却窃笑不已,“温老师,方才那位先生是何许人啊?相貌出众,气质温和,是温老师从前的追求者罢?”

温言刚从困境解脱出来,还没等松口气,又要应付这个鬼灵精,顿觉头大如斗,“没影儿的事儿,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心头本就压着父亲交代的事儿,出去闲晃了一趟,又添了个乔立文。等回府见了周庆余,又加上了一个孙茵。

温言一听他说孙茵的事有结果了,便立刻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战战兢兢地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置孙茵?”一开口,发觉嗓子生疼。

周庆余还没开口,又听她急道:“难道你打算处死她?庆余,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属一个国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拼得你死我活?”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已然闪出泪花。

周庆余见她这模样,于心不忍,伸手替她抹了抹眼角,笑着安抚,“我在你眼里,都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了。正要跟你说,我已经叫人安排送她离开承平,去南垣跟她亲爹团聚。往后,只要她不来掺和,我不会为难她。”

“真的?”

“真。”他点头。

“真的?”温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真。我拿性命担保,不会更真了。走之前,你再去瞧瞧她,这一别,恐怕后会无期。阿言又这么讲义气……”

温言终于缓过神来,高兴得几乎要尖叫,“我真高兴。”这真是近来最好的消息,好到让她眼泪都掉了下来。她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踮脚就吻在他左脸上。

周庆余替她抹掉腮边的泪水,啧啧有声,“我倒没发觉,你何时变得这么没羞没臊的?来,右脸再来一个。”说着就把右脸递了过去。

温言竟真的不扭捏,又送上一吻,然后就直直扎进他怀里。

隔天一早,承平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温言掀开窗帘一角,看见外头白茫茫一片,院中精心雕琢的景致全被冰雪覆盖,早已不见夏日里的沟壑嶙峋,回廊上两个佣人正缩着脖子一路小跑,隔着玻璃仿佛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气。

温言与周庆余一道用过早饭,他照旧有军务要忙,临走前告诉她,已经叫人在茗园订了包间,沈副官会接她过去见孙茵。

一切收拾停当,温言由沈副官护送前往。雪天路滑,汽车行驶缓慢,大约半个时辰后抵达茗园。

温言与沈副官先后进门,拂去一身风雪,再左拐上楼。与孙茵一别数月,温言心中百般滋味。茶博士在前头打帘,顺着望过去,一眼就瞧见了坐在一旁发呆的孙茵,她仍是瘦得很,脸色却比上回见面要好些。温言悬着的一颗心稍稍回落,紧走两步进了包间,留沈副官在门外候着。

孙茵听到动静,收了收神,目光迎上温言。与料想的全然不同,没有谁为孙茵即将获得的自由喜极而泣,也没有谁为了她几个月来身陷囹圄的遭遇痛哭流涕,反而是片刻的静谧让一切变得微妙难言。

仿佛是一场任重道远的修行,到最后千疮百孔,蚀骨钻心,留下的唯有遗憾。而温言与孙茵之间,再也不能单用“好友”二字言说明白。出了这道门,两人就站到了对立面,新仇旧怨,沟壑难填。

今日一别,怕是相聚无望。谁也没有着急去讲那些道别的话,最后是孙茵开口,“我太贪心了,太想成为他眼中的好女儿。可惜,他眼里从来也没有我。”

温言急道:“别这样,孙茵。该为这一切承担后果的,从来不是你。倘若……倘若你已对他完全失望,不如就留在承平。我去同周庆余讲明白……”

“不不不,温言,我明白你是好意。可我……”她仍存执念,不论孙永昌如何待她,她绝没有一丝背叛,仿佛唯有他身边是她魂的皈依。

温言深知自己无法说服她,也就不再多言。

窗外的雪片越发密集,簌簌落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了出去,仿佛茫茫虚空里尽是这两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打捞起往日回忆,再细细拼凑,慢慢品酌。

孙茵离开承平当日,温言没有相送,整个人却神不守舍地站在窗前一整天,像个吊着魂儿的小鬼儿。外头天寒地冻,她托沈副官带足了保暖衣物给孙茵。就这么,两个人天各一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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