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在13岁时,在非常可疑的情况下,她的母亲被发现死于家中的游泳池内。更让人极度痛苦的是,很有可能是母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个巨大的冲击事件2年之后,贝丝失去了自己的房子。一场大火毁掉了她的房子却留下了街区其他人的房子。
想象一下这样的冲击吧,一个失去母亲的女孩站在她烧毁的房子外面,胸前抱着衣衫褴褛的泰迪熊。她有一次说,尤其感到烦恼的是在大火中失去了自己的日记。她最大的恐惧并不是日记在大火中丢失了,而是它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7 我们难以想象这位脆弱的少女在日记中记录了怎样的记忆和秘密。
贝丝从所有这些失去中理解了什么?她如何处理过去挥之不去的回忆对现在潜在的影响?在突然失去房子之后,她如何努力去处理自己对母亲死亡的疑惑?就像她日记本中的内容一样,这些答案我们永远无法得知。但是贝丝成年生活的方向迟早会展现出勇敢、坚韧、坚持不懈,以及一个集中的焦点:伊丽莎白·洛夫特斯 成为一名著名的记忆研究专家。
多年来,洛夫特斯教授声讨运用恢复记忆的治疗师们,她沉迷于验证很多治疗性唤起的受虐待记忆是一种虚假记忆。随后她开始坚定地调查记忆被删除的可能性。她研究学生对于令人烦扰记忆的消除持有什么态度。研究中询问大学本科生有一种记忆抑制的药物可以在发生被抢劫或被攻击的事情时使用,他们是否愿意去用这种药物。几乎有一半的参与者回答愿意尝试。但是仅有14%的人说“他们真的会去用”。 8 在类似的一个调查中,在“9·11”事件发生时“爆心投影点组织”(Ground Zero)的救援人员,一群消防员战士中称自己想使用药物来消除恐怖记忆的仅占20%。洛夫特斯教授为此感到惊讶,认为这肯定有所低估。用她自己的话说:“如果我曾遭受袭击,我会使用这样的药物。” 9 尽管贝丝似乎没有产生这样的联想,但是她确实承受了来自失去母亲和童年成长房子的“袭击”。
无论一个受伤的孩子,像贝丝一样多么想要脱离那段记忆,那段记忆都会一直跟随着她,就像内心的鬼魂一样潜伏在阴影中。谁不想从记忆库中根除这段挥之不去的记忆呢?但是我们无法得知,这会给独特的人性带来什么风险和代价呢?我们应该发现,存在更加建设性和积极的方式去接近和应对糟糕的记忆。
我们从未怀疑,痛苦的记忆塑造了我们的生活。这些记忆就像九头蛇一般(我们徒劳地斩断一个个头)不断回头撕咬我们,折磨我们,塑造我们,不论我们有多么想要消除、否认或洗刷它们都是徒劳。如果我们接纳,而不是否认这些记忆,接触和利用它们“压抑的能量”将自己从这些记忆的束缚中释放,会如何呢?
我们意识到,两种记忆的观点都有其道理(记忆的虚假性和可恢复性),尤其在关于治疗创伤和其他精神与灵魂的伤痛中,记忆起到的关键作用上。两大阵营和它们的治疗方法正在许多问题上激烈碰撞,如自己未解决的创伤,心理动力学的观点,科学的偏差、偏见,支持自己固定观点的“有选择性的”数据。好像双方都认为对方是绝对不可靠和错误的,并自动地认为对方所有的信念和数据都是错误的,甚至当研究和临床观察获得了一致的结果时依然如此。两大阵营似乎表现出不必要的防御,以及对于从对方身上学习的深深抗拒。遗憾的是,他们的差异不仅仅在科学、客观性和开放探究的舞台上演,还常常通过媒体名人的故事,出现在法律、新闻和公众观点的大堂之上。
这些“记忆之战”更为根本的是对于记忆本质的广泛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