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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少阴表证有虚实 临证察机明辨识

一、少阴伤寒证

1.少阴伤寒证之饮瘀凝滞证——麻黄细辛附子汤证

《伤寒论》第301条:“少阴病,始得之,反发热,脉沉者,麻黄细辛附子汤主之。”本条阐述的是少阴伤寒证的主症及主脉。少阴真阳虚而表寒,伤于寒邪初发病,虽津虚营弱,但卫气尚能抗邪,反有温度不甚高之发热(无热恶寒者发于阴也,不发热为常),且为时甚短。脉沉,里虚(真阳虚,抗邪贮备不足)而有寒饮凝滞,病欲传里。

麻黄细辛附子汤证病机为外有伤寒表证,内有里虚寒饮,即表虚寒,饮瘀凝滞,兼夹里寒饮。

麻黄细辛附子汤证的脉证、病机、治则和方药

辨证要点: 脉微细或微浮细紧,但欲寐,无热畏寒,或微发热,较严重的头项强痛、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无汗,咳喘,咽痛,鼻塞流涕,喷嚏,手足寒,小便清长等。

证候特征: 脉微细,或细小弱浮,或微紧,但欲寐,无热畏寒,无汗。

病机: 真阳不足,表虚寒,饮瘀凝滞表里。(注:“饮瘀凝滞表里”是我依据麻黄细辛附子汤的方证药症所治而提出的病机,有助于准确应用此方。麻黄细辛附子汤证有表位和里位的寒饮瘀血互凝。方中各药有温阳解表,祛寒化饮祛瘀的功能。这样定病机,可以拓展该方的应用范围。)

治则: 温阳解表,祛寒化饮祛瘀。

方药: 麻黄细辛附子汤方(《伤寒论》第301条)。

麻黄二两(去节),细辛二两,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煎服要点: 上三味,以水一斗,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义:

《本经》中说麻黄:“味苦温。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癥坚积聚。”故麻黄可发汗透邪解表——这是麻黄在《本经》《别录》中药症的总括,我的理解和应用与教科书不太一样。麻黄解表力强,有发汗透解病邪出表的功能,不仅能解表祛邪,而且能发散水气,攻逐瘀血,开窍醒神。

《本经》中说附子:“味辛温。主风寒咳逆邪气,温中,金创,破癥坚积聚,血瘕,寒温,踒躄拘挛,脚痛,不能行步。”故附子可温里祛寒,解表通脉,祛瘀化饮。

《本经》中说细辛:“主咳逆,头痛脑动,百节拘挛,风湿痹痛,死肌。明目,利九窍。”《别录》里讲细辛:“温中下气,破痰,利水道,开胸中,除喉痹,癫疾,下乳结。汗不出,血不行,安五脏,益肝胆,通精气。”故细辛可通达内外,入阴蠲饮,除痹止痛。

近现代蜀中名医范中林在《范中林六经辨证医案选》中说麻黄细辛附子汤内外兼治:“内护真阳而散寒,外开腠理而固中。”

服药禁忌: 从“余如桂枝法将息”可知,服用上方也要遵守“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的忌口法则。喜寒凉饮食者忌用。

2.少阴伤寒证之胃弱津虚证——麻黄附子甘草汤证

《伤寒论》第302条:“少阴病,得之二三日,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二三日无证,故微发汗也。”该条说的也是少阴伤寒证,是少阴伤寒的轻症。少阴病感外邪,津血不足,胃气虚弱抗邪无力,发病二三日尚未传变他经合并他证时,故可以麻黄附子甘草汤证微发汗解之。“无证”就是没有里证,但有胃弱津虚,病位还在少阴表位。这时可以用麻黄附子甘草汤微发汗以扶阳解表,养胃补津。

少阴伤寒证的脉证除了表现为脉微细或脉浮弱,但欲寐,无发热或无大热等阴证虚寒衰弱之象外,其他证候与太阳伤寒证是基本相似的。因为都属于伤寒表证,所以证候表现都可见发热(少阴病一般不发热或热度较低),恶寒,无汗,头项强痛,身痛,身重,腰痛,骨节疼痛,咽痛,鼻塞流涕,咳喘等。

麻黄细辛附子汤证与麻黄附子甘草汤证相比,麻黄附子甘草汤证的寒邪轻于麻黄细辛附子汤证。

麻黄附子甘草汤证的脉证、病机、治则和方药

辨证要点: 脉微细或微浮细紧,但欲寐,无热畏寒,或微发热,头项强痛,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无汗,咳喘,咽痛,鼻塞流涕,喷嚏,手足寒,小便清长等。证候与麻黄细辛附子汤基本相同,但症状轻于麻黄细辛附子汤。

证候特征: 脉微细或微浮细紧,但欲寐,无热畏寒,无汗。

病机: 真阳不足,表虚寒,胃弱津虚。

治则: 温阳散寒解表,养胃补津。

方药: 麻黄附子甘草汤方(《伤寒论》第302条)。

麻黄二两(去节),甘草二两(炙),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煎服要点: 上三味,以水七升,先煮麻黄一两沸,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方义:

《本经》说麻黄:“味苦温。主中风伤寒头痛温疟,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癥坚积聚。”透邪解表。

《本经》说附子:“味辛温。主风寒咳逆邪气,温中,金创,破癥坚积聚,血瘕,寒温,踒躄拘挛,脚痛,不能行步”,温里驱寒,解表通脉,祛瘀化饮。

《本经》说甘草“主五脏六腑寒热邪气,坚筋骨,长肌肉,倍力,金疮肿,解毒。”《别录》说甘草:“无毒。主温中,下气,烦满,短气,伤藏,咳嗽,止渴,通经脉,利血气,解百药毒,为九土之精,安和七十二种石,一千二百种草。”温中养胃气补津液,助阳解表。

服药禁忌: 从“余如桂枝法将息”可知,服用上方也要遵守“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的忌口法则。喜寒凉饮食者忌用。

3.少阴伤寒之营卫不利、饮瘀凝滞证——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子汤证

《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气分,心下坚,大如盘,边如旋杯,水饮所作,桂枝去芍药加麻辛附子汤主之。”该条阐述气分病,阳衰阴寒饮凝,营卫气血被寒所滞而运行转化不利,在表则手足逆冷,恶寒身冷,骨节疼痛麻痹不仁;在里则气机运行紊乱而腹满肠鸣、矢气遗尿。

阴寒凝聚,胃虚停水,气不化津,水气结聚而出现心下硬满如盘、边如覆杯之水肿气鼓等证候,因营卫不利、气机不疏,水难消散,故以辛温散寒透表及温中化饮降逆之药温通阳气,调和营卫,养胃生津,散寒化饮而疏调气机,俾使大气一转,其气乃散。

胡希恕先生解释该方病机:实(气多而频矢)者矢气,虚(寒水多而不禁)者遗溺,皆营卫不利,寒水在里所致。

桂枝去芍药加麻辛附子汤含有多个经方元素,表里同治。

有麻黄细辛附子汤,真阳不足,寒邪束表兼夹水饮,能温阳解表,祛寒化饮。

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真阳不足,里虚气逆,能温阳散寒,和胃养津,平冲降逆。

桂枝甘草汤(桂枝四两,甘草二两),胃虚津亏,浊气上逆,卫津聚表,能温胃通营,养胃补津,解肌发表。

大半个甘草附子汤(炙甘草二两,炮附子一枚,白术二两,桂枝四两),卫阳不足,津虚营弱,寒湿聚表,能温卫通营,散寒除湿,通痹止痛。

甘草麻黄汤(甘草二两,麻黄四两),风寒束表,卫津凝滞,能发汗解表,发越水气。

大半个生姜甘草汤(生姜五两,甘草四两,人参三两,大枣十二枚),胃虚津血不足,风寒水湿搏结,能温中和胃,补养津血,散寒除湿,发越水气。

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子汤证的脉证、病机、治则和方药

辨证要点: 手足逆冷,恶寒身冷,心下硬满如盘、边如覆杯之水肿气鼓,头项强痛,身疼,腰痛,骨节疼痛(头痛、身疼、骨节疼痛较重),肢体麻痹不仁,腹满肠鸣,矢气遗尿,无热畏寒,或微发热,无汗,咳喘,咽痛,鼻塞流涕,喷嚏,小便清长,脉微细或微浮细紧,但欲寐等。

证候特征: 脉微细或微浮细紧,但欲寐,手足逆冷,恶寒身冷,无汗,心下硬满如盘、边如覆杯之水肿气鼓。

病机: 真阳不足,表里虚寒,营卫不利,饮瘀凝滞。

治则: 散寒透表,温通阳气,疏调气机(大气一转,其气乃散),调和营卫,化饮降逆,养胃补津。

方药: 桂枝去芍药加麻黄细辛附子汤(《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

桂枝三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麻黄、细辛各二两,附子一枚(炮)。

煎服要点: 上七味,以水七升,煮麻黄,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分温服三服,当汗出,如虫行皮中。

方义: 桂枝去芍药加麻辛附子汤内含多个方义。

内含麻黄附子甘草汤,针对真阳不足,寒邪束表,能温阳解表之病机,能微汗祛邪;内含麻黄细辛附子汤,针对真阳不足,寒邪束表而兼挟水饮之病机,能温阳解表,祛寒化饮;内含桂枝去芍药加附子汤,针对真阳不足,里虚气逆之病机,能温阳散寒,和胃养津,平冲降逆;内含桂枝甘草汤,针对胃虚津亏,浊气上逆,卫津聚表之病机,能温胃通营,养胃补津,解肌发表;内含大半个甘草附子汤,针对卫阳不足,津虚营弱,寒湿聚表之病机,能温卫通营,散寒除湿,通痹止痛;内含甘草麻黄汤,针对风寒束表,卫津凝滞之病机,能发汗解表,发越水气;内含大半个生姜甘草汤,针对胃虚津血不足,风寒水湿搏结之病机,能温中和胃,补养津血,散寒除湿,发越水气。

服药禁忌: 从“余如桂枝法将息”可知,服用上方也要遵守“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的忌口法则。喜寒凉饮食者忌用。

二、少阴中风证

1.少阴中风(少阴表证中风)之真阳虚损,卫阳不固证

《伤寒论》第20条:“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该条阐释的是少阴中风证。

太阳伤寒或中风发汗太过导致表虚寒而腠理卫外不固,不耐风袭且虚汗不止;汗出过多伤津(气)损阳,真阳胃气皆虚又失于收敛顾护,津伤且失于温煦濡润则四肢拘急发痉难以屈伸;汗漏不止,津液不足,中、下焦皆阳虚津伤气化无力而小便少且不畅。

以桂枝加附子汤主之,附子温阳化气祛风固表止汗,桂枝汤养胃气津液而调和营卫解肌祛风,虚汗一止,卫阳得固,津液自和。

桂枝加附子汤的脉证、病机、治则和方药

辨证要点: 面色无华,但欲寐,咽痛,头项强痛,身痛,支节烦疼,咽痛,汗出多或冷汗不止,鼻塞嚏涕,鼻鸣干呕,咳喘,四肢微急或疼痛,难以屈伸,恶风畏寒,四肢畏冷,无热或微发热,或小便难,脉微细,或缓,或细小弱,或偏浮无力等。

证候特征: 脉微细或微浮弱,但欲寐,汗出多,恶风或恶寒,四肢冷。

病机: 真阳虚损,精血津液不固,表虚寒,表饮,营卫不和,胃虚津虚营弱而表里不和。

治则: 温阳解表固表,调和营卫,养胃补津。

方药: 桂枝加附子汤(《伤寒论》第20条)。

桂枝三两(去皮),芍药三两,甘草三两(炙),生姜三两,大枣十二枚(擘),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煎服要点: 上六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本云桂枝汤,今加附子,将息如前法。

方义: 在桂枝加附子汤中,桂枝汤外可解肌发表,内能养胃气津液而调和营卫、阴阳。附子可表里双解,是扶真阳、祛阴寒、温表里之要药,既可温阳化气,又能祛风固表止汗,二者相伍,扶正祛邪,固表止汗,虚汗一止,津液自和。

服药禁忌: 从“余如桂枝法将息”可知,服用上方也要遵守“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的忌口法则。

经方组方单元(方元):

桂枝加附子汤内含多个方义,可针对多个病机施治。

大半个甘草附子汤(炙甘草二两,炮附子一枚,白术二两,桂枝四两),证见卫阳不足,津虚营弱,寒湿聚表,能温卫通营,散寒除湿,通痹止痛。

大半个生姜甘草汤(生姜五两,甘草四两,人参三两,大枣十二枚),证见胃虚津血不足,风寒水湿搏结,能温中和胃,补养津血,散寒除湿,发越水气。

桂枝甘草汤(桂枝四两,甘草二两),证见胃虚津亏,浊气上逆,卫津聚表,能温胃通营,补津和胃,解肌发表。

芍药甘草汤(芍药、甘草各四两),证见胃虚,津亏营弱,虚热水滞血痹,能养营除血痹,补津清虚热,滋血化微饮。

桂枝加附子汤,证见温阳化饮凝能养营通卫,解肌祛风,养胃补津。

2.少阴中风证之真阳不足、津虚血痹证

《伤寒论·辨痉阴阳易差后病脉证并治》:“痉病,手足厥冷,发热间作,唇青目陷,脉沉弦者,风邪入厥阴也,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主之。”

痉病(项背强急痉挛抽搐)而手足厥冷(阴阳气不相顺接),发热间作,唇青目陷,脉沉弦,少阴厥阴合病。为真阳亏虚,胃虚停饮,瘀饮阻滞,气不化津,津亏血无所化,津血两虚,经脉痹阻之证,阴证为主兼夹阳明证。

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证

辨证要点: 面色无华,唇青目陷,但欲寐,咽痛,头痛项强,身痛,风湿痹痛,血虚,血瘀,四肢微急或较重疼痛,难以屈伸,四肢麻木不仁,鼻鸣干呕,咳喘,恶风畏寒,手足厥冷,无热或发热间作,汗出多,或小便难,脉微细,或沉弦,或细小弱偏浮无力等。

证候特征: 脉微细或微浮弱,但欲寐,项背强急,身重身痛,血虚,血瘀,手足厥冷,面暗唇青目陷,汗出多。

病机: 真阳虚损,精血津液不固,表虚寒,表饮,营卫不和,胃虚津虚营弱而表里不和。饮瘀凝滞表里。

病机: 真阳虚损,表虚寒,表瘀饮凝滞,里虚寒,胃弱津虚,血痹。

治则: 温阳固表,温中养津血,调和营卫,活血化瘀,化饮除湿。

方药: 桂枝加附子当归细辛人参干姜汤证(《伤寒杂病论·辨痉阴阳易差后劳复病脉证并治》白云阁藏本)。

桂枝三两,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当归四两,细辛一两,附子一枚(炮),人参二两,干姜一两半,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擘)。

煎服要点: 上十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四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夜一服。

服药禁忌: 从“余如桂枝法将息”可知,服用上方也要遵守“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的忌口法则。

方义: 附子温阳化气生津,当归养血通脉,细辛温通经脉祛寒化饮除痹止痛。

经方组方单元(方元):

四逆汤,证见真阳亏虚,表里虚寒,能温阳祛寒,通表温里,化饮除湿,回阳救逆。

大半个甘草附子汤(炙甘草二两,炮附子一枚,白术二两,桂枝四两):证见卫阳不足,津虚营弱,寒湿聚表,能温卫通营,散寒除湿,通痹止痛。

大半个生姜甘草汤(生姜五两,甘草四两,人参三两,大枣十二枚),证见胃虚津血不足,风寒水湿搏结能温中和胃,补养津血,散寒除湿,发越水气。

桂枝甘草汤(桂枝四两,甘草二两),证见胃虚津亏,浊气上逆,卫津聚表,能温胃通营,补津和胃,解肌发表。

大半个理中汤,证见中焦虚寒,能温中散寒,温固胃气。

四逆加人参汤,证见真阳亏虚,胃虚津伤,能温阳祛寒,固胃化饮,和胃补津。

《千金》内补当归建中汤(当归四两,桂枝三两,芍药六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二枚),证见中焦胃虚,津血亏损,营卫瘀滞,能建中养胃,调和营卫气血,养血补津,温通血脉。 HWgV4ABuex+HNd2c0wTUwLf+ZdP//NUOu44lKiIgdeX1s4DEtrXQzEaeFQX7RWY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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