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孕定位,须查夫妇双方 人类的生殖生理是相当复杂的,它不仅与夫妇双方生殖系统的生理功能有关,还受到夫妻间性生活、心理、感情、方法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不孕症不能单独责之女方,男子不育亦占相当比例。前贤早有论述,如唐·孙思邈《千金方》求子论云:“凡人无子,当为夫妻俱有五劳七伤,虚羸百病所致,故有绝嗣之患。”说明除生理缺陷外,男女双方均可因生理功能的异常和病理因素导致不孕不育。《灵枢·决气》指出:“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妇科玉尺·求嗣》中引万全曰:“男子以精为主,女子以血为主,阳精溢泻而不竭,阴血时下而不衍,阴阳交畅,精血合凝,胚胎结而生育滋矣。”《女科正宗·广嗣总论》概括地指出:“男精壮而女经调,有子之道也。”上述可见,生殖的根本是以肾气、天癸、男精女血作为物质基础,男女双方在受孕和胚胎孕育过程中都起着不分主次、不可分割的重要作用,故不孕不育关系到男女双方,应将夫妇作为一个生殖单元加以检查,即夫妇同查。如果检查发现夫妇均有异常,则需夫妇同治。如检查排除男方因素,则不孕定位在女方。若排除女方因素,则不育定位在男方。
如一位沈姓女患者,年届三十有二,结婚三年,夫妇同居一地,从未避孕,一直未曾受孕。以往经期准,经水量、色均可,无腹痛,5天净。婚后月经稀发,常数月一行,经水量少,色暗红,夹少许内膜组织,无腹痛,无乳胀,腰酸,3~4天净。患者曾经市专科医院诊治,多次查性激素提示:雄激素偏高。予达英-35治疗3个月,停药后仍未见起色。后又至市三级中医院中药调理半年,月经仍见稀发。2009年11月2日于外院作性激素检查:促卵泡生成素(FSH):4.1IU/L,促黄体生成素(LH):6.6IU/L,泌乳素(PRL):7.6μg/L,雌激素(E2):512pmol/L,孕酮(P):0.7nmol/L,雄激素(T):2.7nmol/L↑。继而停止治疗。2010年3月4日经人介绍初次来诊,诉末次月经为2010年1月14日,月经已逾期半月余未行,现无胸腹胀,带下稀少,二便调,舌质淡红,苔薄,脉细。即于本院测尿妊娠实验:阴性。阴超:子宫内膜线厚度8.7mm;宫体及双侧卵巢未见明显异常团块回声,左右卵巢内见最大卵泡大小分别为5mm×7mm×8mm及8mm×8mm×9mm;盆腔内见少量积液,范围约9mm×10mm。投以补肾调肝,通养冲任之剂。用炒当归10g,熟地黄12g,炒川芎9g,柴胡6g,制香附10g,甘杞子12g,覆盆子10g,淫羊藿15g,石楠叶15g,紫石英(先煎)30g,紫河车粉5g(吞服),菟丝子10g,三棱9g,莪术9g。同时进行血液抗精子抗体、抗子宫内膜抗体、抗卵巢抗体、抗透明带抗体的检测。2010年3月16日复诊时仍未见经行,届时月事已闭阻二月,未见蛋清样白带,无胸腹胀,夜寐欠安,易醒,舌质淡红,苔薄,脉细。查尿妊娠实验:阴性。2010年3月10日本院检查报告:抗精子抗体、抗子宫内膜抗体、抗卵巢抗体、抗透明带抗体均阴性。治宗原意,继调冲任。前方加减出入,续服8剂。2010年4月6日来诊时诉:药后3月22日转经,经水量中,色红,无血块,无腹痛,轻微腰酸,7~8天净。近日面部痤疮减少,大便调,寐安,舌质淡红,苔薄,脉细。2010年3月29日又于外院复查性激素:T:2.0nmol/L,降至正常范围。治宗原法,根据月经周期的阴阳变化随证加减化裁。因患者工作较远,不能按时就诊,共服46剂中药后于2010年5月20日就诊:末次月经:3月22日,停经60天,因认为不可能受孕而未采取避孕措施。现感轻微腰酸,小腹微胀,舌质淡红,苔薄,脉细滑。检查尿HCG为阳性。次日查血β-HCG>10000miu/mL,B超提示:宫内早孕,相当于6周左右,孕囊大小6mm×12mm×16mm,孕囊内未见明显胚芽回声,卵黄囊大小约3mm×3mm。
在女方初诊时,鉴于骆氏主张治疗不孕不育须夫妇同查同治的观点,了解其夫年届32岁,幼时曾有腮腺炎史及乙型肝炎史。故同时要求其夫作有关检查。2010年3月16日本院精液常规:量5mL,活率:0,计数:2mm×10 9 /L,活力:0,液化时间:55分钟,白细胞:2~5/Hp,PH值:7.1,卵磷脂小体:少许。肝功能:总胆红素22.9umol/L,余均正常。检查表明患者患有严重的少精症、死精症和精子液化过长现象,并伴有乙肝小三阳。患者主诉夫妻性生活正常。无烟酒嗜好习惯。平素时感乏力,劳则腰际酸痛,尿行尚畅,尿后偶有余沥,尿色偏黄,大便调,近日偶咳,痰少色黄,咯吐尚畅,舌质淡红,苔薄黄腻,脉细弦数。患者数症集于一身,肝肾同病,本虚标实。治宜肝肾同治,标本兼顾。予以柴胡6g,黄芩9g,茵陈30g,炒山栀10g,垂盆草30g,田基黄30g,车前子(包煎)30g,黄柏10g,炒当归10g,甘杞子12g,桑寄生12g,菟丝子10g,淫羊藿12g,粉萆薢15g,象贝10g,炒麦芽60g,红枣20g为基本方随证加减,并给予ATP片口服,每次40mg,每天3次。药后诸症好转,至其妻2010年5月20日发现已受孕时共服中药50剂。
以上病案收效甚快虽是特例,但说明如果不是夫妇同查同治,只责之于女方,单治女方,则受孕之事遥遥无望。正因为夫妇同查同治,才能找出不孕不育问题的症结,有利于提高疗效,缩短疗程。
2.中西结合,细审明辨而论治 女性不孕症不是一个独立的疾病,往往是许多妇科疾病导致的最终结果或后遗症,由于病因复杂,当应细审明辨而论治。当今新知迭出,目不暇接,《诗经》有云:“周虽旧邦,其命维新。”中医学虽为传统医学,其命亦在维新,骆氏主张师古不泥古,参西不离中,发扬中医特色,并结合现代医学的检测手段进行病因检查,将辨证与辨病相结合。中医辨证不外乎有肾虚、血虚、肝郁、痰湿、湿热、血瘀等,而西医检查常见有输卵管因素、排卵功能障碍、子宫因素、宫颈阴道因素、免疫因素及染色体异常等因素。但临床所见单一证型和单一因素较少,往往是多元复合出现。所以我们要将中医的四诊和西医的现代检测方法相结合,辨证与辨病相结合,细审明辨而论治。
3.调节情志,有助受孕 妇人以血为本,经乳孕产的生理活动均以血为用。七情内伤最易导致气血失调,从而引起妇科疾病。宋代陈素庵曰:“妇人经血不调,多因气郁所致。”《傅青主女科》更全面地论述了七情内伤作为病因,列有“郁结血崩”“多怒堕胎”“大怒小产”“气逆难产”“不孕”等证治。叶天士有“女子以肝为先天”之说。肝为藏血之脏,主疏泄,体阴而用阳,冲任为血海,肝经之脉与冲脉相连,肝气疏泄有序,冲任和谐,则月事正常。肝为刚脏,最易动荡,如遇情志激动,或所欲不遂,则抑郁不乐,肝郁气滞,疏泄失常,则冲任不能相资而致不孕。
七情内伤可引起妇科疾病,而疾病或脏腑功能失常导致的情志异常又可加重妇科疾病。临床上,尤其是求子心切的患者,常易气机不畅造成不孕,而不孕又使其焦急不宁,形成恶性循环。因此我们在临证时除了进行药物治疗外,更要以情胜情、怡悦开怀,调节情志。如情志调和,则气血流畅,冲任盈益有度,胎孕易成。所以对患者进行心理疏导乃为治疗不孕症之首务,也是中医“心身统一”观的具体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