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是智慧之学。在古希腊,哲学原词的意思是“爱智慧”:Philein(爱)+Sophia(智)。哲学是对世界最普遍、最基本问题的研究,包括自然界、社会和人类思维的本质、本源、根本关系及其发展的最一般规律。
哲学是文化的核心和灵魂,是时代的思想精华。“任何一个文化体系都有它的哲学;否则,它便不成其为文化体系。”(牟宗三《中国哲学的特质》)
中国哲学是中华文化的灵魂,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精神创造,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集中表现。早在夏商以前,中国先民们就有了原始宗教信仰、结合农时的天文观测,并产生了对天地万物由来思考的神话传说,这些标志着中国哲学的萌芽。到了商周之际,随着《周易》古经的问世,箕子“五行”观念推衍,文王敬天法祖,周公崇德与礼乐政教的树立,中国哲学开始形成。到了春秋战国时代,中国哲学出现了一个震古烁今的高峰,在世界文化“轴心期”时代,诸子百家的哲学绚丽多彩。他们从不同的角度探索“天道”与“人道”,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出现了富有原创性的学术思想,相成了形态各异的哲学体系。汉初崇尚黄老之学,到西汉中期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完成了经学化的第一次改造。不久,佛教传入中土,成为固有学术思想重组重建的生力军,中国哲学的发展开始出现新的局面。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玄学蔚然。儒、释、道三家首次交锋,各种学说相斥相融。隋唐时期,佛学昌盛,禅宗广为流传,三教势均力敌,形成鼎立局面。宋明以降,三教合一成为主流。儒家汲取道、佛两家思想,创立新的儒学形态——理学,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体系臻于成熟。明清之时,经世致用之学被极力提倡,实学、朴学思潮遍及全国。
从中国哲学的发展过程可以看出,历代哲学家、思想家不断探求、不断发展,引领着各时代的学术潮流,如先秦子学、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清代朴学等。这些各自时代的主导思潮,代表了各时代的总体哲学特色,构成了中国哲学思想的一条清晰主线。中国哲学发展主线清晰,每个时代各家各派思想相互争鸣、相互促进、相互融合,不断创新,丰富完善了中国哲学多彩而完备的思想体系。
虽然哲学一词是从西方翻译而来的,中国哲学史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确立只有近百年的历史,但中国哲学从商周之际形成至今已有三千年的历史。中国哲学是一种不同于西方哲学的特殊形态的哲学,那些贬低或否定中国哲学的论点是站不住脚的,是西方文化中心主义或者是西方文化霸权主义的体现。如同文化是多元的、多形态的一样,哲学乃至科学、医学也都是多元的、多形态的。
应该如何定义中国哲学?中国哲学有何特点呢?梁启超说:“中国之哲学,多属于人事上,国家上,而于天地万物原理之学,穷究之者盖少焉。”胡适说:中国哲学“研究人生切要问题”。冯友兰说:中国哲学是“对于人生有系统的反思的思想”。张岱年说:“中国哲学的所思所议,三分之二都是关于人生问题的。”牟宗三说:中国哲学是“对人性活动所及以及智慧观念的反省说明。”我们认为,与西方哲学相比较,中国哲学偏向于对人生的终极思考,西方哲学偏向于对宇宙的终极思考。因此,给中国哲学下这样一个定义:中国哲学是让人们获得终极关怀和心灵提升的智慧乐园。中国哲学的主题是“天与人”即“天道与人道”,通过探讨天人之际,构建“天人之学”,目的是为人建构精神家园和价值世界。虽然“天与人”的问题本质上与西方哲学的“思维与存在”问题相通,但并不等同,也不能被包容。中国哲学家既不是把天抽象为一个纯粹的“存在”,也不是把人抽象为一个纯粹的“思维”,而是把“天”看成是“人之天”,把“人”看成是“天之人”,“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天人一性,天人一体,天人一理,对待天人问题的不同观点构成了中国哲学的各个学派。因此,中国哲学不像西方哲学那样有一条明晰的唯物或唯心的界限,中国哲学家也不能简单地以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来划分。
与西方哲学相比,中国哲学重视主体性,重视内在道德性,而不太重视客体性;重视智慧,重视觉悟,而不太重视知识;重视修行、体验与内求功夫,而不太重视实证、实测与逻辑分析。中国哲学的人性论、伦理非常丰富,知识论相对薄弱。
中国哲学通过“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力图使人“心平气和”,进而“心安理得”,最终“安身立命”。宋代哲学家张载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现代哲学家冯友兰说:“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中国哲学的目的不仅仅是锻炼人的理论思维能力,更重要的是提高人的精神境界和心灵觉悟。作为中国哲学主体的儒、道、佛三家,都是一种“人生的学问”“生命的学问”,都是通过生命的自觉修养,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真善美”圆融太和的精神境界。儒家追求成圣,道教追求成仙,佛教追求成佛。儒家偏重于从“道德”入手,重视“伦理”修养,通过“正心诚意”“克己复礼”“修心养性”的道德修养而达到“内圣外王”的圣人境界;道教则偏重于“生理”的修炼,通过“性命双修”“修真炼性”而达到“长生久视”的神仙境界;佛教偏重于从“智慧”入手,重视“心理”的觉悟,通过“戒定慧”的修持而达到“真空妙有”的涅槃境界。中国哲学作为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促成并凝聚了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伟大精神,促成并凝聚了中华民族深层心理结构和特有的民族意志、民族情感和价值观念。中国哲学是发展的、开放的、与时俱进的,中国哲学在现代和将来都将会在提高人的理性思维水平、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增强和培育民族精神、树立核心价值观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