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走出房间,正巧与进来的芍药打了个照面。
芍药一直低着头,脸色很不自然,这一细节被沈涟兮看在眼里。
袖手一挥,兰秀就把门给拴上了。
听到落栓的声音,芍药的肩膀抽动了下,是心虚的表现。
她小心抬头偷看沈涟兮,发现她衣衫穿戴完好整齐,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时嗓子发干,芍药下意识的吞咽下口水。
沈涟兮拿过桌子上的茶杯,掀起茶盖沿磨边口,小唇撅起轻轻吹动,茶香四溢。
她小酌一口,眼眸不忘斜睨芍药,气氛冷凝,让人不自觉得拘谨起来。
“芍药,跟了我以后,是否觉得自己很累?”
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闷响,仿佛是在为芍药敲起警钟。
莫名奇妙的问话,令芍药内心惶恐不安,她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不知为何,芍药现在听沈涟兮的命令比肖战发出的指令还要认真对待。
王妃但凡有点不愉快,她就会跟着一起不快乐。
“王妃,奴婢从未感觉到累。”芍药双手交叉放于腹部,低头颔首诚实的道。
“怎么会不累呢?”沈涟兮语气柔和,似是在为她考虑:
“同时听令于两个主子,还要防着另一个主子不被发现,你得下一番苦功夫才能做得如此之好吧。”
这赞赏中的嘲讽,当即让芍药心下一冷,发觉王妃发现,她磕头置地,压住内心的恐惧感说道:
“奴婢从未做过有愧王妃之事,王爷派奴婢前来伺候,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王妃,请王妃明察。”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是肖王的人了?”
沈涟兮单手撑起桌子,起身款款走到芍药身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头磕地的少女。
“当初,本王妃还以为那个杏儿是肖王派来的,所以想尽办法将她赶走,可我万没想到,肖王使了一处好计策。
竟然会利用我对杏儿的怀疑,巧妙的将你安插到我身边,并让我心甘情愿的接受你,容纳你。
时至今日,我才敢确定,原来你才是他最初安排的人。”
脊背一弯,沈涟兮伸手捏住芍药的下巴向上抬起。
她目光有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情,嘴唇颤了颤,似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一个呼吸后,只听沈涟兮嗓音微颤道:“芍药,你的伪装当真是妙。”
“王,王妃……”芍药从那双杏核眼中看到了失望与难过,不等她解释,沈涟兮便松开她走回座位。
只听冰冷的声音从红唇发出,“从今以后,你也没必要在跟着本王妃了,本王妃不需要你这种两面派的人。”
“不要,不要王妃娘娘,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会退出暗卫营,请您不要赶芍药走!”芍药慌乱又无助的给沈涟兮磕头,但她就是闭眼不理。
心里见烦开口道:“本王妃不杀你,已经给你极大的恩惠了,你就……”
忽然她嗓子哽咽,压下难过激动的情绪说道:“你就不要再与我死缠烂打了,还是回你的暗卫营吧。”
芍药又想乞求,却见沈涟兮扭头就走,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兰秀将她带出去。
见王妃心意已决,芍药脑子发懵瘫软在地,王妃不要她了。
保护王妃的任务,她也没完成,暗卫营是回不去的……
“芍药,你,你先起来。”兰秀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搀出房门外。
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走到外面的凉亭里,芍药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她看到兰秀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那般,忽然跪地,拉着兰秀的手急急道:
“兰秀,我们是好姐妹对不对,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向王妃说说情,求她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芍药,芍药你别急,你对王妃的心,她肯定是明白的,但是她发现你是王爷的人,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也很大。
你让她缓缓,缓两天后,我再去帮你求情,你放心,王妃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肯定会要你的。”
兰秀使劲把少女拉到石凳上坐下,用手顺着她的背安慰她,示意她宽心。
“可是,王妃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芍药是暗卫营的一把手,她做事极为谨慎小心,几乎没有被发现的可能。
“哪有什么发现不发现的,一切都是由王妃推断出来的,芍药,你只败给了一个‘巧’字。”
兰秀拿出帕子轻轻为芍药擦拭额头上沾有的泥土,继续道:
“每次王妃一出事,王爷就会亲临解围,而在此前,你必然会消失一段时间,一次两次还好,可次数多了,就不得不让王妃起疑。”
“所以,就是因为这个?”芍药抓住兰秀的手腕,不禁再次确认。
只见兰秀垂眸,抿了抿嘴对她说道:“你还记得王妃只身一人到明州城去找王爷的事吗?”
芍药点点头,仔细的听她说:
“那次我着急到了发烧,是你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为我煮药照顾我,芍药我真的很感激你,不过也是那次,你暴露了身份。
你在我晕迷的时候,跟我说,让我不要担心王妃,她随王爷一起正往回来的路上走呢。
起先我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可后来王妃说她身边有奸细,我才联想到了你。
你怎么会知道王妃去找了王爷,若非你没与他们通信,又岂会知道个一清二楚。”
看着芍药不可置信的神情,兰秀眼圈也跟随同她一起发红,她哽咽,泪水从眼角滑落。
“芍药,你别怪我,你侍奉王爷为主上,可我也是自小侍奉我家王妃为主子,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必定拼死相护!”
“哈啊,兰秀……”芍药握住她的手,泪水不住的涌现出来。
她很明白这种感觉,一日为主,终生为主,她们都有自己要誓死保护的人。
谁都没错,谁都不怪,若是怪,就只能老天怪造化弄人。
两个少女在凉亭相拥哭泣,丝毫没发现,肖王推门进了沈涟兮的房间。
“兰秀,芍药她,哎,安顿好了吗?”沈涟兮坐在床头,抬手负责揉捻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