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崔知温一声厉喝拨开人群,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张家下手们,张家老爷张同源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惨状,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只见躺在地上的张文伙同一窝手下鼻青脸肿,若非有人说是张文,哪里会有人知晓这是平时飞扬跋扈的兰州恶霸。
崔知温向来只知道张文在兰州城为非作歹,欺男霸女,为此没少和张家说教,本来今日就是去张府与张同源解决张文的事儿,赶明儿科考兴许能去参加一番谋取个仕途,又或者这投身行伍亦能保家卫国,张同源思来想去崔知温说的有道理,便说来要与张文说教一番,一来商贾人家本就为人所看不起,无论是仕途还是行伍,对张文而言总比游手好闲吃老本好的多,二来,崔知温深知张文的脾性,在城中谈不上作恶多端,倒也让百姓头疼,如此一来这对城中百姓而言倒是好事。
哪知今日这本算是大喜的日子,为城中百姓除去一患还能成人之美,没成想被这突如其来的侠义心肠搅的不得安宁,崔知温是越想越气,走进人群也没顾得上看是谁教训张文,便开口怒喝:“放肆!光天化日,竟敢如此行凶,不降我大唐的律例放在眼中,来人,将此贼人给我擒了!”
说着,一队刺史的亲兵从后一拥而上将薛金莲围了个水泄不通,本来想着赶时间去边关见王强,谁曾想到了这兰州碰上如此不讲道理的当官的,薛金莲心中一阵怒火,心中立誓要除掉这个狗官,为民除害。
一声红甲如同疾风一般在人群中穿梭,薛金莲本无意杀人,所过之处皆是用剑鞘击中要害处,虽疼痛不堪,但也不至于致命,崔知温这时才看的明白,这所言极恶之人乃是一名身着红甲的妙龄女子,此女子腰间一物尤为显然,那赫然是代表着薛家身份的兵牌。
崔知温前朝也是在朝中当官之人,更是有一身武艺,从刚才薛金莲动手时便看出此人并无害人之心,许是方才怒火冲昏了头脑,瞅着倒地不起的张文,十有八九是这个混小子去撩拨人家,结果被人家教育,更为关键的是,薛家军那是薛仁贵麾下的将士,薛家军从来不收女辈,唯一的女辈便是薛仁贵的宝贝女儿,薛金莲,有此可见,这身着红甲行伍出身的女子只怕正是薛仁贵之女。
直到之时崔知温的脑门便冒出了一阵冷汗,薛仁贵带兵作风彪悍,说是土匪都不为过,薛家军能打胜仗靠得也就是这一身匪气,这若是招惹了薛仁贵的宝贝闺女,那可得了,不被掀翻了府邸才怪,更为要命的是,薛家据说招了一赘婿,此人名动长安,长安各大势力都有招揽之意,可此人那是对薛仁贵之女百般呵护,夫妻两恩爱有加那也是坊间出了名的,据说招来的这人不仅力大无穷,更使得一手好枪法,长安城曾经一霸,侯明昊便是败于他手,自此一蹶不振。
想到这里崔知温面如土色,这到底招惹的都是什么人,薛家,那如今是在朝堂上圣上都要掂量掂量的存在,竟然被这张家小子冒犯,若是被她的夫君王强知道了,这后果难以想象:“住手,都给我住手。”
崔知温一声大喝,众人纷纷停手,长长舒了一口气,若不是刺史大人及时止损,只怕这来的人都得躺这儿,薛金莲俏脸一寒,一双美眸透露丝丝寒意:“狗官,好赖不分,今天我要除了你,为大唐百姓谋福祉。”
“使不得使不得,女侠,刺史大人为我兰州谋福至今,为官清廉,不曾危害百姓,女侠手下留情放过大人,若是女侠执意要除了刺史大人,便将小的一并带走便是。”
“是啊,女侠饶命。”
薛金莲收起拔出剑鞘的利剑,等着崔知温:“既然如此,你若是个好官,为何要与这等下三滥小人说情,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定然绕不了你。”
崔知温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薛家果然门风彪炳,这一个女娃子也这般厉害,幸好自己心里有数这才没有酿下大祸:“薛小姐,本官乃是兰州刺史崔知温,方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我与令尊些许情分,方才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请薛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哼,说这么么,你与家父有何交情我不管,今日这躺在地下的纨绔子弟,定然要给我个说法。”薛金莲铿的一声拔出长剑,直指张文。
张同源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张文乃是我张家三代单传,若是没了他,张家的香火就断了啊,今日张文冒犯女侠请女侠饶他一命好让我回去好生教导。”
三代单传,在大唐,这样的世家不在少数,为了家族香火延续,这样家族里的公子哥与张文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方才崔知温所言薛小姐,张同源有心瞥了眼腰间的腰牌,这姓薛的女子不在少数,但能让崔知温成为薛小姐的恐怕只有远在长安的薛仁贵之女,薛金莲了,此时他的心中骇然,得罪谁不好,得罪薛仁贵,人家挥挥手张家便灰飞烟灭,这混小子回去定要好生教导。
薛金莲缓缓收起长剑,看着躺在地下不省人事的张文,方才一番打斗,心中怒火也消去不少,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便不打算再计较,而就在此刻张文慢慢睁开眼,看见薛金莲,豁得一下往后倒退,那样子跟见了鬼差不多,再一看,四下里躺了不少当差的,自己父亲张同源也在场,当下张文飞似的跑过去抱住张同源哭诉:“爹,这人不讲道理,将孩儿这般欺辱,这日后,我张家的脸面要往哪儿搁啊。”
说着,张文一边哭诉一边眯着眼瞅着张同源的反应,这招对自己父亲最为好使,但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来势迅猛的一巴掌,而打他的不是别人,却是那兰州刺史,崔知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