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携带着凛冽的杀意,居高临下的睥睨地上女子,眼中冷冽之光犹如看尸体般冷漠,眼不眨心不跳的举起长剑,狠戾挥下。
唰!
殷洛下意识抬起匕首去挡,可她这又短又小的匕首,怎么拦得住那又长又锋利的剑?
气息凌厉、千钧一发之际,汹涌的杀意弥漫扑来,几乎要吞噬她的那一刻,一道破空之声猛然穿插而入。
嘭——
“唔!”痛苦的闷哼声响起,殷洛下意识抬头看去,竟见身前立着一道修长、矜贵的墨色身影,男人背影薄凉宽厚,气息冷冽逼人,她没看见他动手,但那个黑衣人已经退出了数米之外。
黑衣人捂着胸口,站稳身形,握紧利剑再次闪身而来。
男人手腕一翻,一柄青色的长剑赫然跃于掌心,剑锋呈极致深沉的青色,剔透的没有丝毫杂质,剑柄乃是由一条青凤雕刻而成,凤凰昂扬头颅、似翱翔九天,剑锋折闪寒芒,引起空气震动,似能与天地间的气息引发共鸣。
水镜剑!
黑衣人眼中隐晦的滑过什么,但还是硬着头皮袭击而来。
东陵夜握紧剑锋,即刻迎去。
碰——刀剑相撞的刹那,一道强势的气息自二人身上扩散着涌荡开来,撞开的气息掀起二人的衣袍,也掀的殷洛脸颊碎发呼呼飞舞。
好强的气息!两人之战、倒像是诸神之战。
三招下来,东陵夜再次拍中黑衣人胸口。
“噗!”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体内剧痛翻涌,五脏六腑受到不小的损害,他不再恋战,转身就跑,‘唰’的一下快速消失。
男人收起长剑,‘噌’的一声利剑入鞘,刹那间,那浑身深沉的戾气似一扫而空般消逝、无影无踪,男人转过身,平静的一如往日般,眉宇淡漠、无波无澜。
殷洛看向他,忽然举起手中的匕首,笑道:
“看,我弄到武器了!”
“……”
她高兴的紧,完成了‘任务’不说,还揪出了一桩案件,她今日收获颇丰,过的特别踏实,她扬着笑容,嘴角还挂着血迹,两排牙齿被血染得红通通的,倒像是一只刚刚吸完人血的恶鬼。
丑!
“走。”东陵夜收回目光,提步离开。
走出两三步,未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步伐微顿,侧眸睨去,见殷洛还跌坐在地上,一动未动,剑眉拧起,没将他的话听进耳中?
殷洛其实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站起来,但是……但是她抽筋了!
她抱着腿,想挪动,但是它不听使唤,这只腿有自己的想法,她吃力的想要站起来,一张脸都憋红了:
“我、我腿抽筋了……”
“……”
男人的剑眉拧紧两分,被吓得?
他提步折回去,扬手一捞便似拎小鸡一般将殷洛拎了起来,淡漠的两个字从薄唇里溢出:“没用。”
“!!!”
她不怂!她绝对不是被吓的,她是今晚扛着东陵萧跑的太远了,她不怂!!
……
夜王府。
被拎回夜王府时,殷洛已经晕的差不多了,她被拍了一掌,正中胸口,受了不轻的内伤,一路折腾,已经晕乎乎,当被男人放在地上时,她根本没站稳,晕倒在地。
噗通——
东陵夜居高临下的睥睨脚边之人,没有多待,径直踱步离开。
殷洛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夜风袭来,一阵冷凉,她静躺着、悄无声息,男人突然又折了回来,再次看向她。
她的脸色苍白的有些难看,衣裳也遮不住她那单薄的身子,长而卷曲的睫毛在眼睑投射下一片蝴蝶阴影,唇瓣微启,不知是难受、还是疼痛,柳眉微拧着,在夜里的寒凉下,她下意识的蜷起身子,抱住自己。
东陵夜凝视着这张并不算绝美的脸庞,眉心、眼眸、粉唇、轮廓……一点点、一寸寸的印入眸底,化作沉沉的深意,不知怎的,他突然打横抱起她,朝着院阁走去。
进入厢房,将人摆放在床榻上,“厉影。”
厉影闻声而至,见主子竟在床榻前守着殷小姐时、愣了一下,不敢多想即刻低下头。
“寻位大夫。”
“是!”厉影领命离开,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夫请来,大夫诊治过后,说是受了内伤、还感染了轻微的风寒,开了药后,便离开了。
厉影着手去处理抓药煎药等事,男人立在庭院之中,沉寂淡漠的站立着,厉影忙完之后,才来到男人身侧复命。
殷小姐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服药之后,并无大碍。
安宁如水的夜色里,男人寡淡的声线随风扬起:“本王让你查的事、如何?”
厉影低头,汇报道:
“属下无能,查不到殷小姐身边那位婢女的来头,约摸在二十日前,那位婢女似凭空出现般,与殷小姐回到相府、此后便一直住在相府。”
一夜之间,凭空出现。
那婢女模样生的极美,看似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出现的又甚是怪异,明知有疑,却查不到嫌疑之处,厉影实在懊恼,是他无用,竟查不出这人的来头。
东陵夜扫视着不远处的夜色,昏暗映入他的眸底,化作深不见底的沉,无人能够揣测出他此时的心思。
二十日前,二十日……
……
次日,狄府着火、烧死人的事在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百姓们知情的、不知情的,全部凑到一起,议论纷纷,热闹的八卦着这件事。
皇宫,威严的大成殿上。
皇上发怒,百官们绷紧身体、低着脑袋,人人自危。
今日一上朝,皇上针对狄府一事、直接发火,一夜之间,狄大人葬身火海,整个狄府燃烧成一片灰烬,丫鬟下人们跑的跑、逃的逃,最后都被士兵捉了回来。
彻夜严查之下,揪出惊天案件,皇上压着消息、不想引起民愤,故而找了其他的理解,惩治狄书锋,虽然狄书锋死了,但皇上将其府邸的所有财产尽数没收、充入国库,其府中之人尽数发配边疆,此生不得再回。
随后,夸赞了七皇子,以及左相府的三小姐,两人联手破案、揪出狄书锋,值得学习表扬。
百官们深深的低着头,不敢说话,但腹中心思各异……
……
夜王府。
殷洛醒来的时候,目光朦胧间、隐约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视线内晃动,她思绪模糊的晃着声,足足过了十多秒,才缓过神来,看清了那抹身影:
“月儿?”
不远处,正在忙碌着的丫鬟听到声音,讶异的抬起头来:
“殷小姐,您认识奴婢?!”
她是王爷身边的丫鬟,平日里要做的事情并不多,除了伺候王爷之外、便闲了下来,与外界的接触并不多,印象里,她似乎并未与殷小姐有过言谈,但殷小姐竟然认得她?
殷洛恍然回神,眼中迅速闪过什么,她找不到解释的话,目光微转,突然扶着额头,闷哼一声:
“嘶——”头疼。
月儿紧张的赶紧奔走过去,见她脸色不好,着急的把桌上刚刚熬好的药端了过来,殷洛端起碗便喝:
“噗!”好苦!
呸!
只是尝了一小口,她已是抗拒把碗还给月儿,太苦了,不要,拒绝,她还以为是水呢,她讨厌喝药,曾经在夜王府已经喝得够多了。
月儿道:“殷小姐,您感染了风寒,还受了内伤,把药喝了才能尽快痊愈。”
殷洛宁愿不喝药、不要尽快,她可以等待慢慢恢复。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把药撤下去吧。”她再次拒绝,不要再让她闻到这阵苦味了,她头脑发胀、头疼的受不了。
但月儿乃是奉王爷之命,特地前来照料殷小姐的,殷小姐若是不吃药,她怎么向王爷交代?
她劝了几句,好话说了一大堆,然,殷洛皆无动于衷,月儿耐心的劝说,口水都快讲干了,也没见殷小姐动摇分毫,她感到分外疲惫,殷小姐怎么和小貂似的,都那么讨厌吃药呢?
她很为难,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只要殷小姐吃了药,她就去买蜜饯。
殷洛见她为难的紧,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点点脑袋,好吧,看在月儿这么心善、这么耐心的份上,她就喝一口吧。
她端过碗,飞快的抿了一小口,然后就要蜜饯。
月儿让她喝完,她不肯,两个人像是打起了拉锯战,一人一句,各自都不肯退让,说着说着,东陵萧来了。
月儿向东陵萧求助:“七殿下,您来喂殷小姐喝药吧!”
呼——她松了口气,七殿下来了,殷小姐一定会乖乖喝药的,但是她错了,她彻底的错了,那个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七殿下,其实是个妻!管!严!
东陵萧拿着药碗,“安洛,喝点药吧。”
殷洛:“我觉得我已经好了,能跑能跳、精神充沛,是药三分毒、再喝对身体有害。”
东陵萧沉默须臾:“……好,那就不喝了。”
殷洛:“嗯。”
站在旁边的月儿:“……”
她已经彻底的石化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嘴巴微张,看着这神仙对话的一幕,直想搬个砖头来砸自己脑袋,这都是什么神仙剧情?三两句话就完了?就这么完了??
东陵萧把药碗还个月儿,月儿离开厢房时,整个人还是呆若木鸡的状态,久久没回过神来。
殷洛真是太喜欢这个乖巧、听话的少年了。
今日,东陵萧特地是来‘道歉’的,昨夜,他在狄府晕倒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早上,从宫女太监的嘴里、他了解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心中倍感愧疚。
他晕了过去,所有的问题都由安洛一人承担,说好要保护安洛的,他却变成了拖油瓶。
他惭愧的低下头来,“安洛,对不起,昨夜是我太大意了。”
嗨呀,多大点事!
殷洛摸着他的脑袋,并不在意的笑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放在心上。”
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人啊,应该往前看。
话虽如此说,但少年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还被摸脑袋,那俊俏的脸颊不禁又红了一层:
“安洛,不、不要摸我脑袋……”
从小到大,就只有父皇摸过他的头,就连九皇叔都没有摸过,他已经十八岁了,早已不是孩童,还被人这样摸着,他倍感忸怩,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他总有这样的一种错觉,面前的女子不像是他未来的妻子,倒像是一位长辈。
因为这种错觉,他精神不由得恍惚起来,有些怅然若失……
殷洛道歉,收回手,她实在是没忍住,他真的太可爱了,非常乖,又听话,很有原则与底线,乖的跟个宝宝似的,每当看见少年脸红时,她就忍不住的想要逗弄他。
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她不但没觉得愧疚,反而笑的更开心了。
啊~她真是一个大坏蛋!
两个人闹着闹着,东陵夜来了,男人踏入厢房的那一刻,两个人跟被电击了似的身子一绷,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乖乖坐好,收起笑容,板起一张脸,瞬间由笑嘻嘻变得非常严肃。
东陵萧恭敬:“九皇叔。”
殷洛一本正经:“夜王殿下。”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赶紧匆匆撇开目光,一个二个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东陵夜扫了二人一眼,自然将他们的‘小动作’收入眸底,这一幕就好像先生在课台上讲书,学生在下边交头接耳,也很清楚的划出界限,殷洛与东陵萧是一方,东陵夜是一方,两双隔着一个辈分,永远也不可能融入一体。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男人的剑眉微蹙一许,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映入眼底,他竟莫名的觉得刺眼。
“去书房。”男人这句话是对东陵萧说的。
东陵萧下意识开口,想叫殷洛一块儿去,可当对上男人深沉的目光时,他又哽住了,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挪着小碎步,一走三回头的出去了……
他‘恋恋不舍’的离开厢房,东陵夜抬眸、看向殷洛。
殷洛身子一绷,不知道是不是和东陵萧待久了的原因,看见东陵夜时,她竟然觉得有点敬畏……咳咳!
别用这种深沉的目光注视她,她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了,但是她好像不但没做亏心事,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
她不想与男人对视,眼神这里飘飘、那里瞅瞅,左边瞧瞧、右边看看……
她优哉游哉的神飞天马行空时,就听得男人寡淡的声线扬起:
“去书房。”
“嗯???”她也去?
等到了书房,殷洛点亮貂生新成就——当陪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