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仗雨飞身又去拦另一位蒙面人,其他蒙面客,也不打话,立即向内堂奔去!即闻一阵惨呼声,原来早已有二十多个弓箭手等着他们,登时有两人被射伤,因为箭密,有几个人退了出来,明珠长鞭一圈,向最后那人抽去!
风仗雨为了尽早控制局面,又利用钢针杀了一个,跟着跳上内堂的石阶。
不料这十多个蒙面汉之武功,比前面那几个高出许多,明珠长鞭未至,那厮头也不回,双脚一错,已经脱出长鞭范围。
风仗雨一跑上石阶,便脱手将佩刀甩了出去,一个蒙面汉闻得风声,转过身来,以刀将其佩刀击落,但风仗雨已至,右手抽出折扇,右臂一曲,将最后两根钢针射出。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声音又为衣袖所盖,那汉子毫无反应,让钢针直钉进胸膛里!
他怪叫一声,忍痛挥刀向风仗雨砍去。风仗雨折扇一拨,身子一偏,已转向另一头,攻击一个瘦高的汉子。
此时,大厅内飞出一道青影,正是萧长峰,只见他掌拍脚踢,一个人敌住两个。风仗雨偷眼望去,见他功力深厚,以一敌二,仍然大占上风。
旁边的人向内杀去,里面也涌出好些辽国侍卫,双方杀得难分难解!萧典直至此时才杀了对手,也急急跑上来再战!
萧长峰回头一望,侍卫敌不住那些蒙面汉,已有几个杀进内厅。他猛地发出一道长啸!并大发神威,一脚踢飞一个蒙面汉!
另一个对手连忙叫道:“老匹夫手底硬,还不快来助我?”旁边一个汉子便挥着双斧杀过去,双双恶战萧长峰。
风仗雨连攻十多招,才觑得一个机会。折扇敲在那人的手背上,那厮一把钢刀登时跌落地上,风仗雨攻势更急。明珠长鞭不利近身战,忽然抽出一把短剑来,鞭剑齐施,方堪堪敌得住对手!
就在此刻,述律超带着八位府内的侍卫高手,逾墙跑了过来!风仗雨偏身一让,道:“此人厉害。述律兄,让给你!”
述律超一时认不出他来,只道他是一名普通的辽兵,是以快步上前,双掌一圈,将其敌住。风仗雨得以脱身,连退数步,只见刚才那个被他射中钢针的汉子,倒在一旁,昏迷不醒。原来钢针上有迷药。他弯腰在其晕穴上重重戳了一记,再拔出钢针来。又走到庭院收回另外四根钢针。躲在假山后,重新将钢针装进喷筒。
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武功,而折扇的救命绝招,更不能在此刻暴露,有这六根钢针,便方便多了。
这时候,耶律尚武也带了九个人杀回来了,风仗雨着他将武士布置在墙头上,人人拉弓按箭戒备,同时问道:“牢狱那边情况如何?”
耶律尚武能汉语,生硬地道:“他们只是佯攻,攻不进大牢的!”他同样认不出风仗雨来,快步奔上台阶,找人厮杀。
明珠费了好大气力,才以钢针射中对手,又斗了十多招,那厮脚步轻浮,被她一鞭抽倒。她亦退后喘息起来。
风仗雨道:“你站在石阶下面,不要让他们溜掉!”
明珠反问:“你要去哪里?”
风仗雨也不答话,快步绕到通道里,拍开一扇窗子,跳了进去,房内有一位侍卫,站在门后射箭,见到他只道是同袍,叽叽咕咕地说了几句辽国语,风仗雨一句也听不明白,只好用手示意他让开。
风仗雨顺手抽走他的钢刀,由房门闪出来,只见大厅里倒了好些辽人,只有两个被箭射中的蒙面人,他走过去,一人一指,先将其制服。
双眼适应了黑暗后,便认出褚夕来了,因为他手上戴着一枚戒指!褚夕的大力金刚掌十分厉害,打得那个辽侍卫不断后退,他连忙挥刀自侧攻上去。
褚夕左掌一挥,只道可将其钢刀拨开,不料竟拨了个空,手臂还险险被砍中,这才大吃一惊,身子半转,全力对付他,那侍卫同时退下喘息。
两人快斗快,换了二十多招,褚夕认出风仗雨来,心头大怒,恨不得啖其肉,是以内力提至八成,每次出招,都带起一片风声,立志将其毙掉!
风仗雨嫌钢刀不趁手,忽然将刀向一个蒙面人抛射过去,展开师门掌法,以柔制刚,不跟对方硬碰,斗得十分激烈。
风仗雨跟他又斗了三十多招,忽然问道:“褚夕,你今夜带人入府,到底为了什么?”
褚夕哪敢作声。
风仗雨叹息道:“想不到‘雁过拔毛’声名显赫,却不敢承认身份?你以为无人知道?嘿嘿,可惜你手上的那枚戒指,泄漏了天机!”
褚夕大怒:“臭小子,今日褚爷就算死在这里,也要拿你垫背!”他一看形势不妙,便舍生忘死狂攻起来,全不留后着。
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风仗雨结果被迫得连退几步,论真实武功,褚夕自然在其上,但他胜在灵活,轻功又好,遇到险招,便腾挪闪避,存心先消耗对方之精力!
忽然旁边响起一个闷哼,褚夕转头一望,原来萧长峰已一掌将陆金鸿击倒,他心头更急,便打了脚底抹油之主意。
风仗雨见他攻势稍缓,又缠了上去,开始反攻。他功力稍输,经验略逊,但胜在招式奇妙又机警善变,褚夕想杀他可没这般容易!
风仗雨见形势已经受控制,便怕他会溜掉,是故苦缠不放,又不与对方硬碰,只气得褚夕七窍生烟。
厅里忽然光亮起来,原来耶律望率六个侍卫走了出来,前面那两个举着火把,萧长峰用契丹语,提醒他小心,提防对方以他作人质,耶律望戎马出身,胆子奇大,笑而不退。
萧长峰又伤了一敌,述律超也杀了第二个对手,此时蒙面汉还能作战的,只剩下四五个人,包围圈立即缩小。
褚夕猛地一声大喝,化爪为掌,猛击风仗雨。风仗雨斜身后退。不料褚夕那两掌竟是虚招,风仗雨一退,他便飞身向耶律望扑去!人未至,两把飞刀已分射其两旁之侍卫!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风仗雨一见,心头大急,脚尖一顿,立即飞前,却已慢了两步,他左臂一曲,两根钢针猝然射出!
惨呼响起,那两个侍卫中了涂毒飞刀倒地,褚夕左手挥出,向耶律望抓去!
耶律望虞不及此,直至此刻方瞿然一醒,仓惶退后,同时拔刀,几此同时,风仗雨的钢针亦已射中褚夕之后背!褚夕不顾一切,脚尖一点,手臂暴长,已抓住耶律望之衣领!
幸好耶律望再度后退,“嘶”地一声响,衣领破碎,耶律望脱困,匆忙中举刀砍去!
风仗雨大叫一声:“吃我一掌!”褚夕充耳不闻,萧长峰等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完全插不上手!
这些事写来虽慢,实则疾如白驹过隙!
“啪”地一声,褚夕后背吃了风仗雨一掌,身子借势射前,左手拨开耶律望的钢刀,右手再度探出!
千钧一发之际,耶律望福至心灵,滚落地上,褚夕再度失算,总算他经验丰富,也飞身扑落地上,既避过风仗雨第二掌,又及时压住了耶律望!
那耶律望英勇武士的精神,那肯就范!用力撑腰在地上跟褚夕扭打起来,风仗雨反而帮不上忙,此时,述律超弃了对手,也跑了过来,插不上手,四只眼睛齐瞪着,四条手臂已充满了真力,等候机会!
褚夕到底是练过内功的人,在翻涌中腾出一手来,一拳欲击在耶律望的下颔上!就其经验,中了他这一拳,耶律望一定暂时失去战斗力,哪知耶律望挺腰一掀,反将他掀落地说时迟,那时快,风仗雨一脚急踢,正中褚夕之肩膊,他壮实的身躯在地上向前滑出五六尺!
耶律望喘着气,自地上爬起来,述律超伸手将他拉到一旁,神态十分狼狈!
风仗雨心神大定,道:“褚夕,你这忘不了吃屎的狗,还不给我爬上来,少爷再跟你斗三招!”
褚夕满眼通红地慢慢爬起来,风仗雨恨其手段毒辣,未待他直起身来,一个扫堂腿过去,又将他踢倒于地!这次褚夕几次想挣扎爬上来,但药力早已完全发挥,他哪里还有半点力量,风仗雨上前轻易地封了其晕穴,同时一手将他扯了起来。
述律超见耶律望已无危险,便返身找人恶斗。
风仗雨道:“你们头儿已落在我手中,四周亦已埋伏了不少武士,再负隅反抗,下场一定更惨,不如趁早投降了吧!”
这一喝,果然大为收效,剩下来的那几个蒙面汉,纷纷放弃抵抗。萧长峰上前,一一封了其麻穴。
耶律望嘘了一口气,下令侍卫收拾战场,将死伤者搬出去,同时着人拿水来冲洗地上之血渍,以免惊吓了妇孺,明珠跑了进来,道:“干爹,今夜功劳最大的是谁,你可知道?”
耶律望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当然是风仗雨了!”他走过去,伸手在风仗雨肩上用力拍了一记,道:“多谢你,若不是你一早识穿褚夕的奸计,今夜说不定会让他得从所愿!”
明珠道:“一开始你还不相信人家哩!”述律超也走了过来,跟风仗雨握一握手,萧长峰则只站在远处,向他投去一抹笑容。
耶律望道:“不用再说,算是干爹瞎了眼,才会相信他跟陆金鸿!都到大厅去吧,我还得审问他们哩,嗯,天快亮了,赶快派人弄几桌酒菜,本将要答谢诸位!”
风仗雨悄悄拔出褚夕背后的钢针,将褚夕交给一位侍卫,他不去大厅,却悄悄返回客房,解下喷筒,躺在炕上歇息。
耶律望此刻必然要迫褚夕供出,他因何知道府内藏有奇宝,风仗雨知道自己不宜在场,亦不想在此刻太出风头。他心情一松,很快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拍响,风仗雨连忙下炕,打开房门,却见明珠满脸笑容相迎:“大侠,日上三竿了,还在元龙高卧!”
风仗雨问道:“审问完毕,查知原因?”
“果然是为了天蚕衣及秘笈等物而来的,当然府内其他珍宝他们也不会放过。”
“最重要的是查出是谁将消息告诉他们的!”
明珠撇撇小嘴,道:“怪也怪干爹太过相信朋友,今春陆金鸿来时,曾经让他看过那两宝,陆金鸿后来回中原,将消息告之褚夕,便订下此计准备来盗劫!风仗雨你果然是小诸葛,让你全猜中啦!”
风仗雨问道:“就查到这些?”
“还不够多?要反复求证,几乎问遍了未死的所有人,才花一个多时辰哩!”明珠道:“快换衣服到大厅,干爹这次一定对你赞赏有加!”
哪知风仗雨反而往炕上躺下,道:“审问未毕,哪有饭吃!”他见明珠一脸惊诧,便又悠悠地道:“如果我是审官,一定还会出力迫供!因为他们也会知道,即使让他们得手城门已关闭,城头上有人,辽兵一定会穷追不舍,换而言之,必有巢穴隐身,让他们慢慢溜出城,或者城内有秘密地道,可以通到城外……”
风仗雨说毕,明珠已如一阵风般冲出门去。
风仗雨知道还有好一阵才有饭吃,便又含笑睡着了。待他醒来,日已近午,他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便胡乱擦了把脸,又换了一套便服,这才自己走去大厅。
大厅里没有人,风仗雨问侍卫才知道这节度使亲自率人去抓人,一部分人则将贼子送往大牢。
风仗雨道:“在下昨夜打了好几架,肚子早饿了,先去吃点点心!”他快步走出府邸,到怀风客栈外,见没有扎眼的人,便闪了进去。
因为他交了两天租金,店小二也不多问。风仗雨直趋东三号房,轻轻扣动门板。开门的是罗三,他立即闪了进去,道:“昨天一伙人是褚夕约来的,表面上要劫狱,实际上是要洗劫节度使府,嘿嘿,被我料到,褚夕岂还有葬身之地!”
秦四问道:“那么褚夕抓到没有?”
“一个不漏!如今他们正送犯人去大牢,我趁机溜出来见见你们!”风仗雨问道:“温子谦他们两个呢?”
罗三道:“本来温子谦今日早便要离开,是云姑娘说先等你回来再走的,如今应该在房内!”
“秦四,你将他俩悄悄请来,我有话跟他们说!”风仗雨转头道:“罗三、秦四这名一听,知便是仆人,嗯;得改一改……”
罗三道:“这名已叫了二十年,而且咱们又的确是仆人,这有何关系?”
“万一你们需要以朋友的身份随我入节度使府,让人知道你俩是我的仆人,绝对不可!”风仗雨道:“有了,你改叫罗山,秦四叫秦势,以后投店登记花名册,也不会让人生疑!”
罗三笑道:“罗山这名又简单又好叫,山跟三又是谐音,好得很!”
说着,温子谦及云依静已过来,问起昨夜情况,风仗雨将告诉罗山的重复再讲一次。“今日他们在搜索匿藏在城内的奸细,两位最好不要出城,再过一两天才走,反正也不急!”
云依静笑着问他:“那节度使给了你什么官做?”
“胡说!谁稀罕他的臭官……今早我还未见到他哩!”风仗雨忽然问道:“云姑娘,在下问你一件也许不该问的事……”
云依静粉脸无端端一红,道:“你且说来听听。”
“你来此是老神仙的意思,还是贵派选派你的?”
云依静不答反问:“这有分别吗?”
“有,若是前者,说明老神仙了解你,后者则是贵派了解你!”
“是后者,你问此作甚?”
风仗雨道:“我想了解老神仙心中的计划及他对此行之预计!”
云依静与温子谦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还是不明。风仗雨则忖道:“看来峨嵋派选一个刚出道的女子,是为了应付老神仙罢了!”
温子谦道:“小弟也是敝派选的,老神仙只向住持要求派一位青年的俗家弟子,人要可靠,武功要好而已!”
云依静反问:“你又如何?”
风仗雨道:“在下是老神仙亲自上门向家师要人的,因为他在西湖与在下邂逅,我们相处了三天,算是彼此都对对方有点认识!”
云依静仍有点不服气道:“难道他那时便知道你智勇过人?”
“云姑娘这是损我了,在下并不觉得如此。这次大多数是八大门派的弟子,老神仙怕你们行事心中都有戒律,未能变通,又知在下胆大妄为,大概要调调口味,是以才看上我的!”言毕他又长叹起来,道:“在下得回去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跟你们商量!”
返回府邸,耶律望等人还未回来,风仗雨只好回房练功,近日他觉得“神龙内功”已慢慢有点蠢蠢欲动,不肯放过机会。
待他运行了三个大周天后,明珠又来找他了,道:“听说你肚子饿了,出去吃了东西!”
风仗雨道:“又不知你们几时才回来,因此先出去吃了一碗面!查清楚了?”
“是的,原来城内有一家富户叫梁奕,家里有一条地道通往城外,咱们去到时,那家人已跑得干干净净,如今萧典带人出城追去了!”
风仗雨问道:“为何这样久?”
“这件事只有陆金鸿及褚夕知道,这两个臭汉子抵死不肯招供,后来分别审问,萧师傅用了‘分节错骨’刑法,他们才抵受不住招供了!”
“这倒有点奇怪了,他们杀了不少辽人,按照刑法已是死罪,既然如此,为何拖延这么久才肯招供?”
明珠道:“起初他俩提出交换条件,须干爹立据饶他们一命,最多关押两年,他们才肯供出内情!”
风仗雨依然难以释疑,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来请我去喝酒?”
“正是!只顾跟你说话,居然把正事给忘记了!”明珠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这大功臣不入席,谁都不敢动筷哩!”
当下两人走到大厅,耶律望远远见到风仗雨便亲自下阶,拉着他入席,并已将他的位子安排在其左首,这是第一贵宾之座位,风仗雨连忙推辞,要到次席去坐。
萧长峰道:“风少侠若不坐,今日无人敢坐了!”
风仗雨再三推辞不得,这才告罪一声坐下。耶律望斟了满一杯酒,敬了大家昨夜之功劳,三杯之后,他则独立敬风仗雨一个。
接着萧长峰、述律超及耶律尚武纷纷敬他,幸好他酒量一向极好,酒到杯干,脸不变色。耶律望见他如此“英雄”,真喜得哈哈大笑:“今后本将酒席上有对手了,风兄弟,本将再敬你一杯!”
明珠道:“干爹,你是存心不让他吃菜,一心要灌醉他!”
耶律望一笑,这才请大家动筷。
菜上三道,萧长峰忽然问道:“老朽愚昧,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风少侠,希望少侠不吝指教!”
风仗雨连忙避席道:“萧师傅这样说,可要折杀晚辈了,师傅有话但说无妨!”
“你凭什么预料褚夕要打节度使府邸的主意?”
风仗雨估计有些事骗不了他,而且骗他反而不妙,因此将自己请小姐放人,让自己暗中去悦来客栈饭馆见到的情况,扼要地说了一次。
述律超道:“就凭此便知道褚夕打什么主意?”
“不,褚夕他们一伙在饭馆里交谈的话,晚辈便不知道!”
风仗雨说毕见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又道:“我进府之后,问了小姐府内是否藏奇珍,得知结果才猜出来的!因为照晚辈所知,此人外号为‘雁过拔毛’,无事绝不会登三宝殿,晚辈亦不信他是因为在中原无处立足,才跑来将军府的!”
萧长峰颔首道:“原来你对他比较了解,这就难怪了!”
“褚夕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到此!因为他像一只苍蝇,看见血一定不会放过,否则‘雁过拔毛’这外号,如何得来?”
萧长峰道:“老朽未释怀之事,尚有一件,今早你又凭什么猜出城内有秘道通城外?须知此事连节度使也不知道!”
述律超都就此问题问他。
“前辈们只是顾着审问他才忽略而已,事实上只要冷静点,可以猜得到,何况陆金鸿还提议将军派人去守城门哩!”风仗雨道:“他们这次行动,计划仔细,故意在大饭馆出现引人注意,目的何在?正要你们把府内的人调去看守大牢,让府内空虚!调虎离山之计,目的不是很清楚吗?只是晚辈还不知府上有奇珍,故此不敢肯定耳!”
耶律望道:“少侠聪明,本将再敬你一杯!”
风仗雨喝后,又吃了几筷菜才道:“萧典这次出城,一定追不到人!”
这次述律超亦不服气,道:“少侠凭何有此看法?”
“以晚辈之见,所谓富户,应该有诈,若非此人是其一伙,便是已被收买,甚至是此次行动之主要人物!不过他还要在辽国生活,故此不轻易露面而已!”
耶律超道:“少侠这样说,理据何在?”
“若非其同伙,谁肯担上重责让他们由家里的地道逃出?”风仗雨侃侃而谈:“可试问,一个人若有本领挖一条地道通到城外,要费多少人力物力?这种人又怎会只是一个小角色?”
述律超登时闭嘴,萧长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忖道:“此人年纪轻轻,但分析事物精确,实在不能小觑!他来辽国,真的只是为了追一个情人?”
耳畔又闻风仗雨问道:“请问将军是如何认识陆金鸿的?有人介绍吗?”
耶律望道:“去年本将五十岁生日,好友们摆了十多桌酒宴,替我庆祝,他是座中客!”
“既然以前将军不认识他,他又怎会自己跑来祝寿?”
耶律望呵呵笑道:“那天本将心情太高兴,又喝了不少酒,忘了问是谁带他来的!”
“他是主动跟将军套交情的?故此将军才留下深刻印象,后来才做成朋友?”
“不错,寿宴之后,大概一两天吧,他带了礼物来拜访本将,你知本将对汉学十分感兴趣,此人跑过很多地方,说起各地之风土人情,传说故事,娓娓动听,这是萧师傅不及他的地方。”耶律望道:“还有一点,此人读过很多旧书,跟熟读四书五经史记诸经典的萧师傅不同,故此本将便请他有空多来坐谈,这便成了朋友了!”
述律超道:“将军五十大寿宴会我亦在场,陆金鸿那天坐在中间那里……唔,他同桌的还有金建祖、黎秀柏和萧乐。”
耶律尚武道:“属下记得还有一位叫尤千才的汉人!”
耶律望道:“但到底是谁带他出席的,可有人知道?”
风仗雨道:“将军大可以派人去查问这四个人,即使不是他们带来的,但既然是同桌,说不定有人会知道!”
萧长峰颔首道:“这倒是可行的办法。”
风仗雨又问道:“如今查到的这家富户,是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耶律尚武道:“那富户已把宅子卖了,新主人是开饭馆的!饭馆叫做大梁,老板叫梁永大!”
耶律望问道:“你认为这梁永大还在城内?”
“昨晚,有十多个大汉在大梁吃饭,据说生意极好,他不会轻易离开!”风仗雨道:“将军还得派人去大梁调查一下!”
耶律尚武道:“查过了,梁永大在十天之前又将饭馆卖给一乐也客栈的老板,这老板叫刘长乐!”
“昨夜也有一批劫匪在一乐也吃饭!”
耶律望脸色一变,喝道:“来人,快把这姓刘的抓起来!”
风仗雨道:“不急不急,此人一定已不在了!说不定这几家店子的真正老板都是一个人,便是梁永大!当然这亦可能是个化名!”
述律超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此人处心积虑,又不是义军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风仗雨心头一动,却道:“这个晚辈可就不知道了!”
耶律望是个义气的男子汉,道:“吃饭时候,不再谈正事了!来,待本将敬诸位一杯!”当下众人举杯回敬一番,便专心吃喝起来!
风仗雨刚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梁永大可能是王屋山义军的一个首领,派在辽国收集消息,褚夕向他‘借路’,他亦有意利用对方之力量,从大牢里劫出‘青面豹’霍青楼事成之后,当然好,若果失败,他们仍作了周全之准备,城内之据点仍可保存。
假如这个推论是符合事实的,则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对义军可是一个巨大之打击,他不由十分后悔!
饭后,耶律望自然去布置调查的事,其他人则各自回房歇息,风仗雨回房立即恨不得跑到怀风客栈,去找罗山他们,希望他们去通知梁永大,请他早作准备!
一时之间,又想不到离开的借口,正欲不顾一切地溜出去,不料房门竟被人敲响,只道明珠来找他,谁知一开门,只见萧长峰含笑站在门外。
风仗雨微微一怔,讪讪地问道:“萧师傅有事找晚辈?”
萧长峰含笑道:“少侠是人中龙凤,老朽心生喜欢,欲与你聊聊,不知方便否?”
风仗雨忙道:“前辈肯折节赐教,晚辈感激还恐不及,请进请进!”
萧长峰边进房边问:“辽国是荒蛮之地,一切不如宋国,不知少侠在此生活,是否习惯?”“晚辈是孤儿,小时候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过许多苦,因此只要能吃的,晚辈都吃得下,牛棚也睡得着!”
“哦,你是孤儿?后来才被令师收留?”
风仗雨知他是在了解自己之背景,便坦然道:“不,晚辈后来是被一个杀手集团抓去训练,在山谷里呆了十年,所学极杂,但却无一专精!”
“后来又当了几年杀手?”萧长峰笑容不改。
“不,就在晚辈即将满师下山替集团赚钱前,中原有位高手叫‘麻衣老人’的,带了几名高手,杀进山谷,将几个头领杀了,晚辈趁乱溜掉,因此尚未当过杀手!”
“难怪少侠反应快,而且杀人本领高人一等!”
“前辈盛赞教晚辈汗颜,那终不是真正的本领!”风仗雨故意长叹一声:“不管如何,将来武功亦难登大雅之堂,那几年徒蹉跎岁月!”
萧长峰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先,少侠尚年轻,说不定日后尚有机会学到上乘之武功!”
“但愿如此,否则也只能一生庸碌了!”
“以老朽之眼光及经验看,少侠终非池中物,幸勿自暴自弃,他日前途似锦!”
两人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门口红影一闪,明珠已走了进来:“咦,萧师傅在此……你们谈什么事?”
萧长峰哈哈一笑:“老朽十分欣赏风少侠,他机智绝伦,乃人中龙凤,特别跑来跟他套近乎哩!”言毕长身而起,道:“你们两个聊聊,老朽年纪大了,也得回去休息!”
萧长峰走后,明珠将门关上,问道:“这老头跟你说些什么?”风仗雨将情况告诉她,明珠不悦地道:“这些我都已告诉他们了,难道他连我也不相信?”
风仗雨微微一笑,道:“也许他发现我用钢针射褚夕,故而特别来了解一下,并非不相信你!嗯,你怎地没有跟耶律尚武去抓梁永大?”
“咦,你不是说我太过瞩目,不适宜去做这种工作吗?”明珠道:“风仗雨,这次多亏你了,幸好那天我将你留住!喂,你真的只住五天便要走?”
风仗雨故意沉吟了一下,道:“超过五天以后,若果在下觉得没趣,便会随时离开,而我若住在这里,你可不能限制我的行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府内到处乱跑?”
风仗雨不悦地道:“你将我看成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会在府内到处乱跑吗?”
明珠连忙陪笑道:“好,算我说错,我带你到城内各处走走吧!”
风仗雨正色道:“明珠,有件事我一直很担心,假如你我一起去辽京游玩,以后之身份万一被某个有心的汉人看见,将来我回宋国,可是有口难辩呀!”
明珠不悦地道:“风仗雨,姑奶奶实在看不出你没半点男子汉的气概!难道姑奶奶不是汉人?”
“你当然是汉人,不过却又是节度使的干女儿!只要有人骂我不要脸,跑到敌国勾结南京节度使的女儿,我便寸步难行了!”
“宋国不留人,难道你不会在辽国居住么?”明珠道:“只要你住在辽国,姑奶奶保证你的安全!”
“可惜在下虽然不肖,却也不愿流浪异地!”
“照你这样说,姑奶奶不是很不肖吗?”
风仗雨道:“你自小父母双亡,流落在此,与我之情况不一样,在下怎敢认为你不肖?”
明珠轻哼一声,拂袖而走。
风仗雨道:“且慢,这块腰牌先还给你!”
明珠取了腰牌,扭头便走。
风仗雨发了一阵怔,觉得已把此事弄僵,不过心挂梁永大的事,无暇想太多,抓起包袱也走了。
到了大厅,心头一动,转头望去,不见有人,便向门口一位侍卫道:“在下有点事要走了,请代向将军告辞!”他走出节度使府邸,不敢直接去怀风客栈,生恐事后耶律望派人去查,便跑到斜对面一家叫家风楼的小店。这店比怀风差很多!
风仗雨也不计较,进房后便开始易容,然后由窗子跳了出去。再施施然由小巷穿出去,到对方亦不走正门,由怀风客栈旁小巷穿进去,拍开东三号房的窗子,跳了进去。他一路思索一下这次行动是否有漏洞。在家风楼,他是以林炳生之名登记的,这是极普通的名字与风仗雨不能发生任何联想。
他走得突然,耶律望根本来不及阻拦,事后又因干女儿的关系,不好立即来找他,是以他应该有一段比较‘自由’的时间。
只要自己易好容,而且行动不露马脚,应该不会出纰漏。盘算好之后,他先将折扇塞进怀里,然后去敲罗山的房门。
未届晚饭,料罗山不会在此刻离开,果然门一敲响,便被拉开,门后站着满面诧异愕然的罗山,风仗雨心里十分高兴,因为证明自己的易容术已登堂入室,当下小心摸出折扇打开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