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吏丢了一把钥匙给苏韶叶。
“这几年的西北卷宗在那个屋子。”
“你自己进去看吧,我记得林大人当初办的案子,都在第三列的架子上。”
苏韶叶点头,这库房的门板上好像都有一层灰烬,她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拂过,推开门,里头的灰扑上来,那小吏有些不好意思。
“许久没有人来调查西北卷宗,所以我这个月没有清理这间屋。”
苏韶叶点了点头。
她向里而行,走了几步,眼前一排排的木架,她走到第三列,拿起一份,开始专心查看。
这小吏看苏韶叶眉清目秀又瘦瘦弱弱的模样,觉得她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便让她留在这里看卷宗,他出去自己休息去了。
苏韶叶这一看,便过了整整一个上午。
等到她肚子开始叫,她方才拿起一份卷宗,向外走去。
她打算去寻些吃食。
顾北痕说他过目不忘,苏韶叶还记得他的话。
他说,林芳玉的婢女浣秀的死因,很有可能同林琛宅邸之中的旧案有关。
而苏韶叶找到了那份卷宗。
她拿着那份卷宗,自己去门口街道上买了两个最普通不过的白面馒头,又拿了一杯凉水,就着凉水吃完,要来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那小吏凑过来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惊奇。
“你这一笔字,写得当真算得上是好极了,你可有老师教授?”
苏韶叶当然有。
当年在京都的时候,她爹爹手把手教她写字。而等到苏家……出事之后,她被关入暗狱,她大师父也经常教她写字静心,满心孤倔满腹仇恨的少女,就在无数次沙地临摹之后逐渐平静下来。
苏韶叶笑了笑。
“我随便写写。”
那小吏却还是惊叹。
“这可是大家风范!你年纪小,又写一手好字,不妨去参加科举试试,年轻人,有个功名傍身比什么都强。”
他这是老成之语,苏韶叶不说话了,科举入朝为官——虽然的确是正途,但是大魏的风气远不如大晋开放,根本不可能让女子为官。
她可以在此刻隐瞒身份,但科举做官一旦被戳穿,便犯了欺君之罪,反而给人留下把柄。
所以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我没怎么读过书,怕是不成,必定考不上。”
她拿起那张白纸,说道。
“多谢阁下今日的指点,我已经找到我想要的卷宗,我要去一趟玄王府邸,向玄王复命。”
苏韶叶往外走去,却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古怪。
“哦对了……麻烦问一下,玄王府邸如何走?”
那个小吏更惊奇了。这少年拿了玄王令牌,却不知道玄王府在何处?
“在京都西北处,你出去打听打听,很好找。”
……
玄王府邸之中,顾北痕捧了一杯清茶。
苏韶叶走进去的时候,就瞧见他坐在一张软塌上,双眸抬起来看向他。顾北痕的那双眼睛,着实生得妙,看人的时候,好像不动声色,却又波澜万千,苏韶叶走到他面前,然后把手中的卷宗递过去,又把她写的那张纸摊开。
“我已经查清楚了。”
“浣秀的死,的确同五个月前林琛宅邸里头的一桩旧案有关系。”
“当时林琛府中大兴土木,扩建后宅花园,请了几个木匠,有一个木匠带着自己女儿一同前往,那女孩年纪不大,生得聪明伶俐,但是家境贫寒,原本说着要给林芳玉做婢女,林芳玉也把她带在身旁几日,颇为宠爱。”
“后来这女孩生了病回家休养,病症越来越重,这木匠找到林府,想要通知林芳玉。但是却被浣秀挡下来。”
“这女孩被拖得病死,就是因为浣秀不为所动,坚决不肯去请示林芳玉,才误了这女孩生机。”
苏韶叶叹了一口气。
“这怨气便如此结下来。这桩公案最后也就判了一个刁民闹事。”
“我想,那木匠在林家做过一段时间,想来握了浣秀把柄,这才哄骗浣秀出去,在后院夺了她性命。”
“他怨浣秀当年不入府通报,才让他女儿凄凉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