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舍娘毕竟只是个白身,韩池巍代表宰相府盛情相邀,她不好推脱。
而韩池巍则看向苏韶叶说道。
“今晚之宴,原本是我给未婚妻子接风洗尘的宴会,只是她方才受了惊吓。”
“碗儿社之事,我已经邀了京中刑部尚书吴晦明前来查案,这位小公子方才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倒是可以听听吴大人的说法。”
他不提这位刑部尚书吴晦明还好些。
他提及吴晦明。
苏韶叶的神色愈发冰冷。
她的声音更显得极为冷漠。
“哦?原来是吴大人。我虽然刚入京,在家乡的时候也听闻过吴大人的诸多事迹。”
“京中好几桩大案都是吴大人所破。最出名的……”
她停顿了一下,强忍着心中那宛若剜肉刻骨一般的疼痛,从细密的唇瓣上吐出最为能够钳制她自己心肠的话。
“最出名的,便是五年前苏家谋逆之案。听闻关键证物,便是这位吴大人从苏宅之中搜出。”
那样定了她一家罪名的东西。
准确来说。
是林芳玉之父林琛提供线索。
吴晦明闯宅搜出。
那风雨一夜,她亲眼看见这位如今的刑部尚书暴虐眉眼同查抄全家时候的狠绝,深深刻在心里,一刻不敢忘。
她娘亲被士兵推倒带走,她咬紧唇,发出的每一道呐喊声都破碎在雨水里头。
后来她被关入暗狱,她无时无刻地在想——她为何要,为何要相信那些人?
她为什么没有能够早些发现那些人的歹心,为什么没有早给家人寻一条退路!
她明明本可以做到。
可她却没有做。
后悔的情绪,宛若毒蛇一般吞噬着她的心脏,让她每一分一秒不能释怀。
韩池巍眼中,只看得见这少年突然之间低下头,然后他听见这少年冰凉的声音。
“我自然会好好向吴大人请教。”
韩池巍听见苏韶叶的话,一时之间有点后悔提到吴晦明。
他想起了他在许多年前见过的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名满京城,当年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他同她见过几次。
又聪颖又甜美,是他见过最珍宝的一个小女孩。
但是……
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苏家也在五年前消失在京都,他心底一丝说不出的怅然,苏韶叶看他眼中却闪过一丝懊恼的模样,心头却仍冷冰冰。
韩池巍同林芳玉订婚,自然是打算摒弃曾经过往。
何况当年韩家明哲保身,也没有为苏家说上哪怕半句公道话。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却恍如从往事之中惊醒,风度翩翩的青年,转身的模样瞧着却有些说不出的狼狈。
“那……那便傍晚再见。”
看着他迫不及待地转身便走。
杜舍娘倒是叹气。
“这位韩公子也是有情义之人。我在京中有听闻,他冒着触怒圣上的风险,给他那无缘成婚的前未婚妻一家立了碑,还偷偷请了高僧超度。”
“可惜,当年他同苏家女儿,倒确实是一对璧人。我还记得,他们当年还一同看过我的剑舞,那苏家小姑娘生得不是一般的可爱,想来日后必成绝色,却竟如此香消玉殒,可惜。”
杜舍娘想不到她感叹的那个的苏家小姑娘眼下就站在她身旁,她开口说道。
“我也要去准备剑舞了。”
“苏仇,你要不要同我一起来,也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同剑舞社的底蕴。”
她倒是有心要栽培苏仇做传人,自然希望她对剑社能多几分了解。
“还有,下一次,你可不要莽撞开口。不是所有人都如同这位韩宰相的嫡子好说话。”
“听闻他也要入朝为官,以他身世背景,必定能扶摇直上平步青云,那位林小姐运气着实不错,捡漏得了他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苏韶叶听着杜舍娘的话,向外走去。
她也不反驳,但在她心中,这两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彼此祸害当真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