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怎么可能跟已被烧死的苏韶叶扯上联系。
林芳玉匆匆解释。
“我家婢女被吓坏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但是,在她头顶上头,却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
“哦?”
“真的是胡言乱语么?”
“说不定,她所说的话,正是破案的关键。”
林芳玉猛然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穿着清俊侍从袍的少年,从二楼走下来。
这少年瞧着身量未足,身形单薄,大概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穿了一双黑色布鞋,整个人透出一种清疏的少年气。
哪怕脸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也自然而然能够吸引人的视线,让人忽略不得。
这少年由内而外,透出一种沉静的气息,好似下一秒便能侃侃而谈。
这个走下来的侍童,自然便是苏韶叶了。
顾北痕不想露脸,她便代替他下来。
此举虽然有些冒险,但她同五年前还是有些区别,而且如今又是男装,只要她刻意压低声线,林芳玉应当认不出她来。
林芳玉的确没有认出苏韶叶。
谁能想到死人能复生?
她只是记得这是昨日嚣张得非得占据两间上房的那个侍童,她皱眉,一张娇艳脸庞上的憔悴清晰可见,显然此事对她也不是毫无影响。
“胡言乱语什么,破案的关键?我婢女不过是吓坏了胡乱说话罢了。”
苏韶叶走下来自然不是只为了看热闹。
她看向一旁拱手而立的仵作,那是个容貌朴实,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淡淡地说道。
“死亡时间有,死亡地点有。驿站管理严格,半夜大门由内反锁,且有兵卒值夜,以防意外。今晨大家都还未来得及动身。”
“所以,若是有凶手的话,便在驿站内。”
“但是但凡杀人案,须有动机。”
“或许动机便在你的小婢女的话语里头。”
“她为何觉得,那所谓的苏家小姐,要报仇?区区恶言恶语……又算得了什么。必定是浣秀生前,做过些亏心事,对不起那苏家小姐,是不是?”
她字句斟酌,步步引导。
林芳玉低声怒斥!
“胡说!浣秀能做什么亏心事?”
苏韶叶依然低头。光影同屋顶落下,投在她的脸庞上,帽檐遮挡住了她的脸庞,露出尖瘦的下巴,她看上去,很单薄,这种单薄,却又让她显得锋利又好看。
顾北痕站在上头的角度,只能看见苏韶叶的唇微微开合,声音却冷静而平缓,似是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激起冗长的水波纹来。
“若不是小姐家的婢女做过亏心事,那是何人做过亏心事?到了担忧被鬼魂报复的地步?”
“林小姐你说呢。”
众人又再度陷入议论。苏林两家的事,当初传扬极广。
顾北痕的唇角微微勾起。
好个狡黠的小丫头。
四周安静一片,林芳玉猛然咬紧了唇,她说道。
“你这是臆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做人坦坦荡荡,我更是从不曾做过对不起苏家妹妹的事情,外头传言我抢了她的未婚夫,但是她五年前,入狱时,亲自写信,退了婚约,同时说只有我才能配得上她的未婚夫!婚约是苏妹妹主动让给我的。”
“她是我年少时最好的挚友!”
“什么鬼魂作祟,都是妄言。苏妹妹同我关系极好。从头到尾,她也晓得我的苦衷,她根本从来便不曾怪过我,只怨自己爹爹不堪,犯下那等重罪来。”
她的语气强烈。
看向苏韶叶的时候,情绪激烈无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诬蔑一般。
若不是苏韶叶便是她口中的那个苏家妹妹,她当真是要相信了她的话语。
但是正因为她就是苏韶叶,所以她只觉得可笑又可悲。这种谎话,她说得,怕是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而且,林芳玉提到了她爹爹——她怎么敢,她怎么有脸!
苏韶叶低着头,脸庞削瘦,光线投射下的影子忽明忽暗,林芳玉此时此刻已经有些慌了神。
她的眸中闪过了些阴毒来。
“你这是胡乱攀咬!我还说,是因为你昨日同浣秀起了争执。”
“你难道便没有动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