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又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破了一个口子似的，有大风呼呼地刮过。

符桃不着声色地扯着我的后领，轻轻将我往后一带。只听“啪”的一声，我手中的调羹应声落在了汤碗里，溅了凤尾一脸。

凤尾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的生无可恋。若是平日里，见凤尾这般德性，我必定会狠狠奚落他一番，可今日我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我的手还僵在空中，看着凤尾一脸无辜的表情，咽了口口水，木然地开口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凤尾一脸“你吃错药了啊”的惊讶表情，许是猜到几分我的心思终是欲言又止，拿自己的袖子抹了把脸，若无其事地又吃了起来。

符桃顺势往我碗里添了些小菜，也并未开口。

我愣着神，呆呆看着符桃和凤尾：“我是不是……不该将真相告诉她，昨日，她还活生生站在我的眼前，她……”

凤尾严肃地盯着我看了半天，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痛心疾首、毅然决然地将刚刚他夹进自己碗里的最后一个牛肉锅贴夹了起来，转向放进了我的碗里。

我：“……”

符桃放下手中的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如若是你，是愿意被蒙在鼓里一辈子，还是活得清楚明白些？”

“以她的性子自然是……”我还未开口，凤尾倒是先脱口而出了。

“我？”是啊，我本就是这样一个直性子，总觉万事总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好。如若是我，定是不愿被蒙在鼓里一辈子。真相虽然残忍，却总好过自欺欺人地活着。

“那绿萝姑娘一看便是个性情坚毅之人，想必她对此事早有计较，是他人无法左右的。”符桃看着我，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温柔。

我想起昨日，她得知白染已死的消息之时，那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眼中闪过的那抹情绪，我想我终于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了，那是她心中的决然，竟是那般惨烈决绝。我知道符桃说的句句在理，却始终无法如他那般冷静自持。

晚些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三人雇了辆马车起程离开了金陵。

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缓缓前行，车轮滚过碎石、水坑发出钝钝的声响。

符桃与凤尾在车外驾车，我一人坐在车内。撩开一侧的锦帘将头探出车窗外，漫天的蒙蒙细雨很快打湿了我额前的碎发，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离我越来越远的金陵城。

从半山腰徐徐回望，整个金陵城在烟雨朦胧之中看不真切，我恍惚觉得，这金陵就好像一个烤制精良、绘图富丽堂皇的花瓶，可这花瓶上却蒙了一层灰。

放下锦帘，我退回车内。

我想，这蛊毒难解，却比不得人心难测……

金陵卷·完 q2fIh6qKgTSQGTjgWOkJcOtpcG0gKyZoxpTbOv/eSHeURIR7cyM2zLbMm2CaJEq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