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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想动明姑娘,先看看我许不许!

眼下这种情况要想正大光明地走进孟府,已然与找死无异。

在与符桃、凤尾商议之后,我们一致决定从离孟小姐住处最近的侧门进去。

我和符桃很快就带着凤尾溜进了孟小姐的房间。

房中一切如常,只点了一盏灯,灯光如豆,孟小姐依然静静地躺着如沉睡一般。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们三人只能猫着腰,小声交谈。

凤尾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孟小姐的情况,也觉得她中的毒已解,身体也没什么别的异样。于是,我们便将视线转向了孟小姐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

可从摆放物件的架子到各个抽屉、柜子都被我们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我盘腿坐在孟小姐床边的地上,双手撑着下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孟小姐,小声叹道:“你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蛊啊!你睡着不饿吗?”

“要是你,倒有可能饿醒。”符桃淡淡回着我的话,手上动作丝毫没停,依然在查看床边一盆花。

“哼!”我觉得无法和他好好交流了,于是把视线转向凤尾。

凤尾正蹲在进门的圆桌那上下查看。

我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她又不是你,不会像你一样把什么私房钱啊、给别人写的情书都压在桌角下的!”

“你怎么知道!”凤尾一听,挂着一脸惊悚站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云山脚下那个卖冬菇的小公子嘛!”

“你……你居然还偷看!那哪里是什么情书!”

自觉失言,我连忙糊弄道:“哪有!什么呀!不是我,是……是伙房的小张!对!是他……”

还未说完,就听见门外不远处传来了人声。

“什么声音?小菊,你看房里怎么好像有个人影?走,咱们快去看看。”

我一听,心都跳漏了一拍,赶紧示意凤尾和符桃先从侧面的窗户跑出去。可转眼那两个丫鬟已经到了门外,眼看就要进来了。

符桃最先反应过来,示意凤尾先藏起来,伸手一把将我推到了孟小姐的床底下,紧接着,自己也藏了进来。

我和符桃并排平躺在床下,扭着脸,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吱呀——”门被推开,一只穿着绿色绣鞋的脚先踏了进来。

“咦?没人。”其中一位姑娘开了口。

我正准备松一口气,眼睛一扫就看见了正躲在圆桌下,还露出了大半截腿的凤尾……更要命的是,他还正在把桌子上的锦制桌布往下扯,试图盖住他那大半截腿!

桌布本来就不长,桌上还摆着茶壶和茶杯,他再拽那茶杯和茶壶就要掉下去了!

本来说不定那两个小丫鬟还没注意到他,这下可好了!如果茶杯往地下那么一摔,想不看见他都难!

符桃也发现了凤尾的举动,打手势示意他停下,可那厮压根没往这边瞅!

那两个小丫鬟仍在谨慎地四处查看。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绝望地将头扭正,可这一扭,便发现我正上方的床板上,好像粘着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伸手将它扯了下来,竟是一本被牛皮纸包裹住的书。符桃也感受到了我的动静扭过头来看我,从书的封皮上来看这似乎是一本名叫“闻仙音”的琴谱。

我当即有些失望,却忽然想到这“闻仙音”不是古琴孤本吗?孟小姐一个弹琵琶的要古琴谱干吗?肯定有猫腻!我正欲仔细看看,符桃却闪电般安静又快速地夺过书翻开了。

这一看我心下大惊,这哪里是什么琴谱!这书的内容分明是七公让我看了无数遍我却依然学不好的最基本饲蛊之术!

我赶紧将书翻到了眠空蛊那一页,果然这一页上被密密麻麻地勾画注释了许多文字。

这样一来,我的猜测被证实了,心里一时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可是,悬在心中的疑惑却终于能落地了。

可我心中的石头还未能平稳落地,就伴着茶壶、茶杯清脆的落地声碎在了我的心里。

接着,不出意外地听见了那两个小丫鬟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你……你是谁?怎么在我们小姐的房间里?”

我赶紧将书收进衣服里,和符桃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准备抓着凤尾一起逃跑。

那两个小丫头见床底下钻出两个人,更是吓得一蹦三尺高彼此抱着尖叫连连,其中一个看清是我和符桃后便激动地骂道:“你……你们!好啊!治不好我们家小姐中途跑了也就算了,现在还带人来想毒害我们家小姐!我看我们家小姐说不定就是给你们害了!”

我还没想明白,怎么我就从一个被请来救她们家小姐的人,变成了毒害她们家小姐的人,另一个小丫鬟就叫了起来:“来人啊!有人要毒害小姐!快来人啊!”

我着急地想上前和她们解释一下,不能冤枉好人啊!

符桃一把拉起了我的手,回头冲凤尾喊了一声“跑”,未待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抓过去飞奔起来。

跑着跑着,谁知符桃却忽然停了下来,来不及刹车,我一头撞在了他脊背上,撞得我生疼。我“嘶”了一声倒抽了一口气,揉了揉脑瓜子,扭头道:“哎,我说你怎么忽然停……”

这一抬眼,只见不远处火光蹿腾,正朝着孟小姐的居处迅速聚拢,想必刚刚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府里的人,火光迅速聚拢,转眼就将香雪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随即,一群家丁拿着火把和棍棒拥了进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趁老爷不在主意打到了孟府头上。”家丁们迅速向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路,只见孟夫人在几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快步走来,眉宇之间带着一分狠厉,完全不似以往的慈祥面容。

一看竟是我们,她眼中更是流露出一分狠辣:“你们不是走了吗?”

我心里扑通直跳,眼下若想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了。

符桃看着倒是冷静,上前一步哂笑道:“夫人说笑了,走没走您还不知道吗?”

那孟夫人眯着眼睛,反倒是坦然了似的,笑着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心下暗道,这孟夫人真会装!

“夫人只怕是,巴不得再也看不见我们才好吧!”符桃平日说话一向淡淡的,今日却这般咄咄逼人,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我心里没底,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悄悄道:“你这么逼她,把她逼急了可怎么好。”

符桃并未开口,只朝我摇了摇头,我也不再好说什么。

倒是凤尾在我耳边嘀咕:“素日里看着挺机灵,全是些歪门邪道,正经时候脑子倒转不过来了。这事当然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把那孟老爷惊动了,把孟夫人和音律阁的事都抖搂出来,看那孟夫人如何交代!如此一来我们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心下了然暗暗地叹道,这符桃脑子还真挺灵光。

“哦?治不好我女儿请辞走了便罢,眼下大半夜偷偷跑回来有何意图?说话还带着刺!”

凤尾上前一步,嘲讽道:“夫人说笑了,百花涧也不是徒有虚名,我们奉师命前来,自当尽心解蛊,又何来请辞一说?夫人别毁了百花涧的名声!”

“哦,原来是你,今天下午来寻人的那百花涧弟子?”孟夫人笑着看了看凤尾。她一改以往温和贤良的样子,笑得竟有些诡异。

“夫人好记性。”凤尾不甘示弱地答道。

我心下正犯嘀咕这孟夫人到底唱的哪出,就只听符桃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说来奇怪,今日午后我与明姑娘见孟小姐并无起色便出去碰碰运气寻个别的法子,到现在才又回孟府,不知何时向夫人请的辞?”语气虽是淡淡的,却掷地有声。

那孟夫人笑得更开心了,朝着边上的老管家道:“今日,可是他们亲口向你请辞?”

那老管家一听这话,立马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好一个信口雌黄的下人!

孟夫人看了看我们,笑着鄙夷道:“听见了?只怕是自己没本事治好我女儿只得灰溜溜地跑了!眼下是想回来捞点儿什么东西跑路吧!我这府里刚好丢了些贵重物品,来人啊!报官!”孟夫人捏着兰花指拿帕子压了压嘴角,轻轻吸了吸鼻子,艳红色的指甲油显得格外刺眼。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恼了,心中的火噌噌直往上蹿!他们竟还想栽赃陷害!

我还没来得及动,凤尾已经怒火中烧直奔孟夫人那儿了,势要讨个说法,却被符桃拦下:“他们人多,你且冷静。”

眼看两人就要先较上劲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将他俩隔开,凤尾愤愤地甩开了手。

我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孟夫人,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冷冷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再不济也不像你这亲娘,为了保住自己断送女儿幸福!活活拆散女儿和她的心上人!”

孟夫人无所谓地笑笑:“哦……你说的是白染啊。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孟府是什么地方,他那种出身也敢肖想?姑娘这么说还真可笑,做娘的有哪个能看着女儿日后吃苦而无动于衷的?”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何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过是害怕自己出身音律……”

“闭嘴!再胡说八道,仔细我撕烂你的嘴!”孟夫人将手绢冲我狠狠地甩了甩,打断了我的话。她手指直直地指着我,眼中尽是威胁,火光之中,她的面容有几分狰狞。

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大,我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夫人尽管逞逞口舌之利,想动明姑娘,倒要先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不说百花涧和飞霜门,先看看我许不许!”站在我身后的符桃上前一步,长袖一震,就挡开了孟夫人指着我的手,面带愠色丝毫不留情面。

当我吓大的啊!我当即更觉火大,正欲放狠话……等等!飞霜门?别是我前几日在广陵说飞霜门给他说昏了头吧!怎么把折雪山庄说成了飞霜门?

凤尾听了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符桃却是一脸坦然。

符桃素日里总是十分平易近人,可如今他那样直挺挺地负手立在那里,神情严肃,仿佛睥睨一切,口中说出这番话来,有着说不出的威仪和气势,直叫对方先败下阵来。

符桃睨了孟夫人一眼,又淡淡地开口:“孟夫人,你可知孟小姐是自己给自己下的蛊?”他嘴角牵出一丝冷笑,操着手冷眼看着孟夫人脸色渐渐变白。

“什么自己给自己下蛊?满口胡言!你给我说清楚!”孟夫人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我掏出了在孟小姐屋内找到的饲蛊之书,接过符桃的话:“这书是刚刚在孟小姐房内床下找到的,上面所述是我百花涧饲蛊之术。孟小姐的笔迹,孟夫人应当认得吧?”说着,我将书翻到了眠空蛊那页,上前两步递到了孟夫人眼前。

孟夫人看着我递过去的书,半晌,眉头紧锁暗自抽了口气,似是不可置信。

她伸手就要从我手中拿过书,欲要仔细查看,我猛一转身,将书掖进了衣内退了回去,双手抱拳,微微欠身开口说道:“孟夫人见谅,此书为我百花涧之物,虽不知孟小姐如何得来,但眼下看来决不能再使它流落在外了,想必刚才孟夫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我顿了顿,看了看还沉浸在惊讶中说不出话来的孟夫人,忽然就觉得她有些可悲,我吸了口气缓缓道:“你可知自愿服下眠空蛊之人,欲要解蛊,必须要以自己心爱之人的心头血为药引。眼下那白染,只怕……”

一股脑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我心下反倒有些戚戚然,这么大一块石头砸在了水面上,指不定要掀起多大的水花来。

我心下没个底,抬眼怯怯地看了看符桃,他反倒朝我柔柔地笑了笑,示意我没事。心下稍稍安定,再去看那孟夫人,一脸如遭晴天霹雳一般。

符桃接着我的话开了口:“夫人为了隐瞒真相,一心要杀白染,连我们也不肯放过,昨晚还派人欲将我们灭口。夫人可曾想过正因如此反而害了孟小姐!不知在孟夫人心里,是自己的女儿重要,还是为了隐瞒过往,保住自己那可笑的自尊更重要?”

果然是孟夫人要杀我们!

孟夫人脸色煞白,踉跄地退后了一步。

孟夫人还未开口,符桃又理了理袖口,不屑道:“不过如今,要杀我们二人之人已死,死无对证,孟夫人自然是说什么都可以。”

“一派胡言!”孟夫人甩了甩袖子,满脸怒色,语气十分不善,但声音中却有一丝颤抖,全然不见刚刚的凌厉。

符桃丝毫不留回旋的余地,紧接着道:“我是不是胡言,想必孟夫人心中已有判断。刚刚书中的字迹,想必孟夫人也看得很清楚!至于孟小姐为何如此,有些事,孟夫人心知肚明我就不再赘述了。说来也巧,前几日来金陵的路上,曾于深夜在广陵城郊无意撞见这画中之人。”说着,符桃从袖中拿出了白染的画像,将画展开来。

我心里满腔的愤怒,伸手拿过了白染的画像,摊在孟夫人面前,愤愤道:“仅仅只是拆散还不够!一心还想着杀人灭口!你一心置白染于死地,却也害了自己的女儿!孟小姐身中的蛊术如今已解,可是没有白染的心头血是如何也醒不过来的!她心中执念极深,若是再不醒来,不出一年半载便会因精气神消耗殆尽而成为一具枯骨!”

孟夫人如遭晴天霹雳,几度站立不稳,身边的家丁上前扶她,被她一把推开。

“胡说!我不信!”

真是自欺欺人!我又欲开口,谁知一个小丫鬟忽然从人群之中挣脱出来,边哭边扑倒在了孟夫人跟前。那不正是孟小姐的贴身丫鬟吗!

那小丫鬟一边抹泪,一边抽泣着开了口:“夫人……是真的……这是真的!我自幼跟在小姐身边,小姐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那日,小姐与白公子的事被您发现之后,小姐便知道,夫人您只怕是不会再让白公子活命了,后来您果然派了人去杀白公子。小姐万念俱灰,觉得是自己母亲杀死了心爱之人,觉得生无可恋不如一死了之……”

缓了缓,那小丫鬟又接着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小姐,小姐又不让我说出去……我……我……后来有一日,小姐忽然说,让我去偷偷帮她寻几味药草……我看那几味草药没什么异常,都是极其普通的草药……又想着,小姐被夫人派的人看得那么紧,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可万万没想到……那日小姐忽然同我说了好多话,还打赏了我许多首饰……说……说自己活了十几年却不知是为了谁而活,说自己觉得好累想睡上一觉,还说自己其实没什么可以眷恋的,只是……只是好想再见白公子一面。我吓了一跳,我以为小姐她是暂时想不开,便劝小姐好好睡一觉,醒了就好了。可是……可是小姐竟一睡不醒……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害怕被责罚一直不敢说……我对不起小姐……眼下明姑娘说……说小姐恐怕是不好了……我……我不能让小姐就这样去了!求夫人……求夫人让白公子来见小姐一面吧!白公子来了,一定会愿意用自己的血救小姐的!”说到这里,那小丫鬟已经泣不成声,哭喊着给孟夫人磕头,求夫人救救孟小姐。

听了这话,那孟夫人颓然倒地,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其实,我心里对孟小姐的事情早就知晓了七八分,可看到这样的场面胸口还是像塞了团棉花一样堵得难受。凤尾并不知晓我和符桃在孟小姐房中找到了这些,一时也有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符桃看我一副悲痛的样子,在一旁轻轻地握了握我的手。

孟夫人一时无话,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她紧握双手开了口,听不出情绪:“白染已经死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其实我早就知道白染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可是眼下,当孟夫人明明白白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被打破。我想到绿萝,不知她知道白染的死讯又会如何……似乎一下子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被打破,决了堤。

孟夫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突然仰天大笑:“我亲自派人杀死了救醒我女儿的唯一方法!我以为那样我才能解除后顾之忧,才能荣华富贵一生尽享,她也才能活得更好!她……呵呵……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些……”笑着笑着眼中蓄了泪。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欲起身却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像一片枯叶坠了地没了生气,最终在下人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 FUaE9PO1oAz6rNmDPp7HnIY3KyAoq28GAAXlBIyQQxFpZqDkfdxo8BCBOgA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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