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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焦躁的时候道德底线特别低,你可不要试图激怒我挑战我!

第二日,我一早醒来之时整个人还有些恍恍惚惚,可想到今日还要帮孟小姐解蛊,便未作多想赶紧起床洗漱。收拾完毕之后,见符桃早已不在房中,便径直去了孟小姐的住处。

符桃果然早已在那里,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见我匆匆赶来,符桃伸手递给我两个油纸包着的包子:“慢点儿,先把早饭吃了。”

我立马整个脸都堆满了笑意,谄媚道:“嘿嘿,阿桃你还真是周到。”

符桃倒是无甚反应,仍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然后,画面就变成,我跷着二郎腿窝在孟小姐闺房的檀木凳子上,一手拿着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口齿不清地指使符桃给孟小姐解蛊。

“那什么,你先把……呵!这包子还挺烫……把浮游草,对对浮游草的粉末倒到……那个……那个昨日你熬的药里……对对对就是那样!用勺子搅搅,要搅匀些……嗯嗯……这包子味道不错……你可搅匀一点儿啊……就是我不太喜欢馅里的葱花,你下次记得再买个没葱的我再品鉴品鉴……还有啊……”

还未说完,符桃便不咸不淡地开口打断了我:“行了,我已经把药弄好了。”

我耸了耸肩,心下腹诽这人真没礼貌还打断别人讲话,但是表面上却装得饱含感激:“辛苦啦!你再辛苦一下,把药给她灌下去呗。”

符桃用手捏了捏太阳穴,十分无奈,倒是也没再多说什么,拿起药碗,转身向孟小姐的床头走去。

不知怎的,看着他的背影,我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素日里看的一些话本子。

我乐呵呵地对符桃道:“阿桃,按照话本子里的情节,这时候吧,你可是得用嘴巴将药渡给她啊!”言罢,我还颇为轻佻地低着头,低低笑了两声。

正暗自好笑着,我刚一抬头,就见符桃转身利落地将药碗放在了孟小姐床边的矮几上。

他操着手,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我连忙一边起身,一边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用手蹭了蹭嘴角道:“那啥,还是我来、我来就好。”言罢,我一边嘿嘿嘿地冲他傻笑,一边在他灼灼目光中端起了矮几上的药碗。

我径直走到孟小姐的床边,一手揽着她的背将她扶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碗将药灌入了她的口中……

可是,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孟小姐依然毫无醒来的迹象。

我开始有些坐不住了,难道判断错误了?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匆匆走到床前,检查她的眼黑和耳后,红褐色的小点和黑色细线都已经开始慢慢变浅。我定了定神,想着解药应当没错,再等等好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饭时间,孟夫人也遣人来问过很多次了,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再等等,心里也没个底。

孟小姐依然是毫无反应,而婢女已经将午膳摆在了香雪海的亭子里。

符桃端坐在我对面,拿着竹筷的手骨节分明,他将我平日爱吃的土豆丝和排骨都夹到我的碗里,也没像平时那样逼我吃我最讨厌的苦瓜。

可是我却是一口也吃不下,低着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

符桃估计是再看不下去我这张苦瓜脸了,他放下筷子淡淡道:“米饭都被你戳成米糊了,再戳下去碗底该穿了。你好好吃饭,看得我都吃不下了。”

我心下正是焦躁不已,一听他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更来气。

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抬起头刚准备开口,就见他盯着我放下的筷子直皱眉,搞得我兀自心慌,一下子像漏了气的皮球。

我低头用手搅着自己胸前的飘带,闷声道:“我吃好了,就不影响你食欲了,我先进去看看。”说完,我连符桃的表情都不敢看一下,低着头慌忙往孟小姐的闺房走去。

孟小姐依然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这真让我无从下手。

一想到符桃那眼神,更是让人心烦意乱。我平时总是口齿伶俐、无所畏惧,可是一看他不高兴的样子就不敢造次,不想惹他不快。这一点都不像我不惧人言的个性呀!我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反击啊反击。

想到符桃,难免就想到昨日晚上和他说的话——对了!拿我的血试试啊!

思及此,我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咬牙闭眼一狠心在掌心划了一道,可能没把握好力道,顿时血流如注,疼得我直吸气。我用另一只手捏开了孟小姐的嘴,将自己的血往她嘴里灌。眼看差不多了,我便随手拿了一块纱布将自己的手缠了缠。

我面朝门内,坐在孟小姐房门的门槛上,头靠着旁边的门框,腿上摊着七公著的有关解蛊之术的书。

这书我本是不愿带在身上的,因为它委实又厚又重,但临走之时,我思忖着,若是遇见在野外生火点不着的情况,撕两页下来做火引子也不错,便将它一起从百花涧带了出来。不过,眼下我也没什心思看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孟小姐。

然而,即便我的眼神如此炙热,孟小姐依然丝毫不为之所动,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我沮丧地低着头,随手翻着腿上的书,想看看七公有没有提及这种情况。

身后一阵淡淡白芷花香袭来,不用看就知道是符桃。

我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愤愤不平,故意赌气装作不知道。

谁知符桃像没事一样,径直撩起前裾坐在了我的身旁。他伸手递了个烤玉米到我怀里,嘴角含笑:“你好像蛮喜欢吃这个。”

我本想义正词严地拒绝,再给他几天脸色看,说不定就从此咸鱼翻身掌握主动权了。奈何烤玉米太香,我中午又没好好吃东西,只得屈服于饥饿感的淫威之下。

我大口大口地啃着玉米,强装严肃:“你刚刚说我影响你胃口这事我还记得呢!不知道操心就算了,哼,这时候,你就应该好好讨好讨好我、赞美我、劝解我、开导我;再好好把自己的恶行深入剖析,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不对,是自我批评与自我批评;然后对天发誓以后不能再那么丧心病狂地欺负我,否则天打雷劈,天理不容。最后,再乞求我的原谅,然后我再矜持地拒绝,你再乞求我再拒绝,在你坚持乞求多次后,我再十分无奈地原谅你。”

符桃无奈地将手搭在眉骨上狠狠压了几下,顿了顿才淡淡开了口,说的却是“你口渴不渴”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我看他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偏过头,看也不看他,狠狠道:“我不渴!”

“我看你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以为你会渴。”

我气得暴跳:“我!我!我一点儿也不渴!你看看你!说话的态度一点儿都没诚意,平时就总是喜欢逗我玩!还有……还有喜欢嘲笑我……还有……”

我越说越没底气,刚刚还在抱怨他,对他有诸多不满。可是真正说他哪里不好的时候,却发现一桩一桩都是芝麻大点的小事,倒显得我多斤斤计较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还在思考要怎么控诉一下对他的不满,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敛眉道:“你的手怎么了?”语气生硬,带着不满。

“这不是重点!我现在正在说你……”

“你用你的血给她解蛊?”他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紫苑,还未待我说完,他便急急打断。

“是!是!是!我说,我这儿正说你呢,你别想岔开话题。”我噘着嘴,十分不满地说道。

“那你也骂开心了吗?先把手重新包扎一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把自己的手包得像个粽子。”符桃说着伸手取过我的药箱,欲帮我重新包扎。

我睥睨了他一眼,不满地道:“不开心!一点儿都不开心!你都没有接话茬,我一个人骂得一点儿也不尽兴!”

符桃一脸“你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我,无奈地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这个事了,记得这几天手上切不可沾水。”

看到我腿上放的书,他又转移话题:“解蛊的书?可寻到方法?”说着话的同时,手里的动作倒是一刻也没停下,很快就将我的手重新包扎了一遍,动作轻柔,我都没怎么感觉到。包好后一看,嗯,符桃手艺还挺不错。

我鼓着嘴,阴阳怪气道:“哟,你还关心着解蛊的事呢!这么厚一本书,哪里是能这么快找到的!”

“这些不都是应该熟记于心的吗,你在涧里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习解蛊之术?”

我一听他这么说,立马扭过头来语气激动道:“谁说我没看过!只不过,我每次看了前三页之后,隔几天就又忘记了第一页讲什么,又只得从第一页看起罢了,我对前三页可熟悉了,怎么能是没好好看呢?!”

“这话你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符桃似是被我磨得没了脾气。

“哼,我告诉你,那孟小姐还醒不过来,百花涧的招牌就要砸在你我的手里了。回去免不了被七公骂也就不说了,还有凤尾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肯定会笑话死我了!最最最重要的是,七公都收了巨款作为酬劳,眼下肯定也花得差不多了,这要是解蛊失败,万一人家想要回钱,把你卖了也赔不起。我现下很是焦躁,我焦躁的时候道德底线特别低,你可不要试图激怒我挑战我!”

“我说呢,原来是钱的事。”符桃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我白了他一眼:“我哪有你那么财大气粗!”

但是转念一想,我立马紧接道:“对了,你不是挺有钱嘛,这事也不能赖我一个人吧,万一她醒不来你可也得负责任…”

“好了,好了,若是此次孟小姐因你我原因而不能醒来,孟府要回的诊金我全部负责便是。”符桃无奈地答道。

我一听这话,顿时一扫阴郁之感:“真的?你可要说话算话呀!不能反悔,要不一会儿你写到纸上呗?对对对,要写下来。”

符桃起身理了理衣服,淡淡道:“不必,我自是说话算话。走吧。”

我疑惑了:“去哪儿?你不会是要悄悄溜走吧!虽说这也是一个办法,可是委实也太……太……”

符桃转身对着我,一脸无可奈何:“是去音律阁见那位绿萝姑娘。”

我连忙狗腿地跟上:“哦哦,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溜走呢,嘿嘿……”

出发前,我们先找了孟小姐的贴身丫鬟打听音律阁的事,结果那丫鬟听到“音律阁”三个字就和见了鬼似的,紧张兮兮地连声道不清楚。这更让我和符桃觉得孟府小姐与音律阁之间有古怪。收拾收拾了一些东西,申时的时候,我们便出发去了音律阁。 ckxJJ1tZFYzBUEoTnyEUGtq+iWMRf2qbHc96rWCdz62BIuhA+wyp6lZcY1Z8n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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