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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是金子早晚要花光的!

文昌阁立于瓜洲渡边,岸边芍药竞相绽放,极是艳丽。整个文昌阁建于青色石阶之上,一面临水,四角只余四个朱红漆柱,阁外四面皆挂着秀玄边的绛红色锦帘,廊檐外四角挂着青色铜质风铎。风从檐外涌入,锦帘微颤,风铎叮铃。

只是,此时的文昌阁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凤尾,毕竟他那一身花衣实在是太过显眼。

我费力地挤进去,一把拉住凤尾:“你干什么呢?这里怎么那么多人啊?”

凤尾回头看到是我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但视线一转看到我身后的符桃立刻惊喜道:“哎,你们来得正好,我出门走得急你们身上带钱了吗?”

我感到莫名其妙:“你要钱干吗?”

“你先给我!”

“不说算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一听我这么说,凤尾有些急了:“别呀!说说说,小姑奶奶我说还不行嘛!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吗?”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不是算命的。”

“那可是因为文昌阁里有大美人在弹琴卖唱!所以你借点儿钱我吧。”

“文昌阁里有美人弹琴跟你要钱有什么关系?你就是想给她钱也得先进了文昌阁再说吧!你看看这儿被围成这样,哪里还能进得去?况且我身上也没钱。”

“嘿!我说你身上没钱怎么还那么多话。”凤尾白我一眼,又立即转向符桃。

符桃倒是没说什么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些碎银子给了凤尾。

嘿!态度变得可真快,前一分钟还管我叫小姑奶奶呢!

我无奈地看了符桃一眼道:“你给他钱做什么,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歪主意呢。”

符桃淡淡地笑了笑,理了理袖子:“我倒是也想看看,引来这么多人的绝色美女长什么样。”

哼!果然男子都是好色之徒、一丘之貉!我刚想表达一下心里的不满,人群中忽然开始骚动,并且迅速蔓延开来,大家都从阁里争先恐后跑出来哄抢着什么。

我仔细一看,凤尾那厮正站在文昌阁的边上撒钱!真是个疯子!

大家都跑着出来捡钱了,文昌阁里面倒是一下子空了,凤尾站在台阶上向我们招手,示意我们快点儿进去。

我随着符桃一面朝文昌阁里面走一面抱怨:“什么绝色美人!我一点儿都不想看!”

“那你还进来?”凤尾故意酸我。

“我……我……这可是花了钱的!自然要进去看上一看!”

说着,我们三人便一起进入了文昌阁,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绝色美人!

美人是挺美的,不仅美,我和这美人还挺熟。

废话!我师姐能不美嘛!看着眼前的素衣女子,我和凤尾异口同声惊呼:“木枝师姐!”

木枝师姐似乎也没想到会在此遇见我与凤尾,一时间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符桃看了看愣住的我和凤尾,一头雾水悄悄附在我耳边问:“你们认识?”

我回过神来,小声对符桃道:“木枝师姐是百花涧师祖的孙女,和我与凤尾自小在百花涧长大。早些年木枝师姐爱上了一位青玉楼的杀手,可掌门不同意她与那位男子的婚事就将木枝师姐逐出了师门。我当时还小,具体的情况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这事闹得挺大,掌门特别生气。”

符桃了然,点了点头开口打破了僵局:“这里人太多,多有不便。既然是故人,便到别处一叙吧。”

于是四人一起,趁外面众人还在埋头捡拾哄抢铜钱,一溜烟离开了文昌阁。

初见师姐的惊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我犹豫了一下开口向木枝师姐道:“师姐你这些年都到哪里去了?你过得……可是你怎么到广陵来了?”

其实我很想问问师姐她过得好不好,可见木枝师姐的穿着打扮和在文昌阁卖唱来看,她一定是过得不好的。

“是啊!师姐一别多年,不料还能再次相见,师姐来广陵可是有事?”凤尾也忍不住了。

木枝师姐似乎有什么不愿说的隐情,她含含糊糊地只说自己是经过广陵,现在马上就要坐船离开了。

我和凤尾对视了一眼,心知师姐肯定是搪塞我们,想开口挽留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欲求助符桃,却看半天一句话都没说的他倒是一直盯着木枝师姐的手看,我心下十分不悦道:“阿桃!你干吗一直色眯眯地看师姐的手?”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齐齐盯向符桃。

符桃倒是镇定自若,神色如常道:“木枝师姐手上的珠串倒是极为漂亮。”

我:“……”

凤尾:“……”

木枝师姐不甚在意,随口答道:“哦,这是爷爷留给我的。”

符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木枝师姐似是急于脱身,我和凤尾看师姐实在不愿多说看上去也心急如焚的样子,也只得送她离开。

我们一起将木枝师姐送往码头。临别前,符桃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木枝师姐。木枝师姐可能真的是急需用钱,并没有推辞,只是坚持将来会亲自还上这笔钱。

我看符桃的衣袖似乎像个聚宝盆似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华胜,想来符桃他应该还挺有钱的,于是直接将手伸进他的袖子又抽了几张银票出来,转身直接塞给了木枝师姐:“师姐,你还是多拿些银两吧!以后再还上便是!”

符桃扭过头来,似是有话要说。还未待他开口说话,我便急忙朝他道:“是金子早晚要花光的!”

符桃扶额……

好不容易将师姐送走,天色将晚,我们自吃过早饭后便滴水未进,确实饥饿难耐,便决定先找个地方吃晚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起程去金陵。

夜色渐浓,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广陵城内灯火通明好似笼在水雾之中。两边的楼台临立,廊檐髙翘,明红色的灯笼在烟雨之中微微轻晃。

来往人群熙熙攘攘,神色恬淡,让人看不真切。

小巷幽深,充斥着茶社里说书先生惊堂木的敲击声,小饭馆里小二的叫卖声,歌楼里卖唱女子婉转、低沉的歌声……

我们冒着小雨一路小跑,随便进了一家酒楼。

刚进门,酒楼里的小二便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待我们坐定才发现,这竟是广陵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酒楼中间,圆台之上,年轻的花旦头戴五色珠冠低眉浅唱,一旁的小生与他执手相对缱绻万千,引得周围食客阵阵欢呼。

我心下很是兴奋,当下招手叫来小二,点了几道菜,其中还有几个早想尝试却碍于价格颇高一直没敢点过的。想着还有符桃和凤尾,特意替他们要了一小壶广陵名酒五琼浆。

酒足饭饱之后,我舔着嘴角窝在凳子里,满意地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道:“这道拆烩桂鱼真是不错,就是刺太多了;这狮子头、千层糕也都极是美味的。”

凤尾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广陵城内的名吃确实名不虚传,想我们这一路还真是挺顺利的!”

然而,我们都没有料想到极度的不顺利原来都在后头。

符桃看了看我俩:“时间也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起程去金陵,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转念一想也是,便叫来小二结账。小二十分迅速地跑了过来,满脸笑容地道:“几位客观,吃得可还满意?您一共在小店消费五十两!”

“满意,满意。”我一边答应一边看向符桃,左右见他竟毫无反应便伸手向他道,“阿桃!五十两。”

符桃手持碧色瓷杯,薄唇贴着杯沿正欲饮茶,见我伸手先是一愣,旋即放下瓷杯淡淡道:“眼下在下可是身无分文。”

我一听当即坐了起来,以为他是为了今天花了他许多银钱而闹情绪,便讪讪道:“你可别骗我,现下可不是闹情绪的时候!”

符桃看看我,拍了拍衣袖,依旧是那副嘴角含笑的样子:“今日,木枝师姐临走之时,你不是将我所有的银两全都给了她。”

我当下大惊失色道:“全部银钱?你怎么不早说!”

符桃嘴角笑意更浓,颇为无奈道:“我是想说,可是你却没给我这个机会。再说我看你一进酒楼,点菜点得那般爽快,以为你身上还私藏了些银钱。”

我一听心下恼火不已:“我像会私藏银钱的人吗?”

然后,凤尾和符桃不约而同一起深深地点了点头。

我当下十分无奈想暴揍他俩,但是眼下还是有必要好好解释解释了,便对他俩道:“我之所以点菜点得如此爽快,还不是因为以为是阿桃出钱嘛!凭我,哪敢点这些菜!”

符桃:“……”

凤尾:“……”

站在一旁的小二此时却是如何也按捺不住了,脸色说变就变,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们极为恼怒道:“我算是看清楚了!看你们一个个衣冠楚楚,没想竟是来吃霸王餐的!你们一个个别想跑!”言罢转身冲着另一个伙计喊,“赵六!快去衙门请人!”

这一嗓子不但引起了整个酒楼食客的关注,还招来了酒楼里的酒保、账房、跑堂,连后厨的厨子都拿着菜刀冲了出来……

我心下顿时深感不妙,被围观还事小,若是被官府抓去……那百花涧在江湖上可是丢人丢大了,七公和掌门定是不会轻饶了我!这还不算,万一被关进狱中,赔钱也就罢了,现在官府这么黑,说不定七公还要花更多的钱才能将我们三人赎出来……

思及此,我当下确定不能如此坐以待毙,火速抬头看向凤尾,瞬间,我俩已经用眼神交流了好几个来回。

此时,正好符桃开口:“这位小哥莫急……”

我一看所有的目光都被符桃给吸引了过去,心下想这可是绝好的时机,与凤尾对视一眼后,一把拉起符桃飞身跳起,凤尾也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RE/rqXECmmO9I5BHIq/lpEsgDRlMM0gqJI1T9CWlSB7PK68Wf+1Ql5RxMg+Z+A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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