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百蛊楼,就见掌门人站在书案后已经在等待我们的到来。我和凤尾毕恭毕敬地拜见了掌门,连口大气也不敢出。
掌门看了看我与凤尾二人,又看了看七公,叹了口气对七公道:“唉,师叔你就是这样才将他们宠坏的。你看看他们二人,一个天天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一个因为自己天生血液能够解毒而不好好学习蛊术。”
我心里不满,说凤尾无所事事不学无术也就算了,我怎么就不好好学习蛊术了!我不由得狡辩:“掌门,不是我不好好学,您也知道那蛊虫与我的血液天生相克,我就是怎么饲蛊都养不活那群小虫子嘛!”
“借口!”
“本来就是嘛!”
“你……”
“我怎么了。”
“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是该调教调教了!你明日就和凤尾一起去金陵帮人解蛊,我看你天天待在百花涧里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掌门似乎很是生气。
我又欲开口却被七公拦下,七公朝掌门道:“是该出去历练历练,让折雪山庄来的符桃也随他们一起吧。折雪山庄来的自是武功不差,他二人从未出过百花涧有个人帮衬一下也是好的。”
“可他不过才来百花涧。”
“这有什么,就当早些历练吧。”
七公态度坚决,掌门也不好驳了七公的意思:“唉,也好,就让他们三人一起去吧。”
掌门又训斥了我几句后,独自留下七公说事,让我和凤尾离开了。
其实我还挺愿意去金陵的,我自小在百花涧长大,几乎没有离开过云山。这次能跑出去玩玩也是挺开心的。
凤尾就不怎么高兴了,刚从百蛊楼出来就抱怨:“明没药啊明没药!掌门骂你你就听着是了,像我这样不说话有那么难嘛,现在好了吧,明日就得去金陵!你说说!我刚刚才新认识的小师妹怎么办吧!”
此时此刻还不忘小师妹,真是死性不改!我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想啊!金陵是什么地方还怕没有漂亮姑娘?再说了解个蛊有什么难的!万一实在解不了,大不了我放点儿血呗!”
言罢我和凤尾对视一眼,凤尾点了点头:“也是!符桃就是刚刚那个公子吧?长得还挺顺眼,都快赶上我了,他也一起去,委实不错!”
我:“……”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就准备出发了。临行前七公给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蛊,说是说不定能用上。我不以为然地随手一兜,心里想我是去给人解蛊的又不是给人下毒去的,这些蛊又不能以毒攻毒,还不如我的血有用。
思及此,我对七公道:“七公啊,给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能有什么用,不如多给些钱我吧!”
七公白了我一眼,摸着胡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肤浅!庸俗!不是我说你,老夫我如此广博洒脱之人怎么教出了你这个爱财如命的臭丫头!老夫真是心痛!”
我心想拉倒吧,就您那样,和广博洒脱这两个词语压根就不沾边,于是忍不住小声咕哝:“也不知是谁,就因为被叫了个名子非得让我去接待别人,连个晚饭都给错过了。”
“嘿!我说你个臭丫头真是没良心,我可是留了点心给你的。”七公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每次别人说他坏话时耳朵就变得特别好使。
我这边和七公斗嘴斗得正欢,符桃站在一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什么也没说。
凤尾倒是按捺不住了:“哎哟!你们俩快别说了,再不走天黑之前就走不出云山了!”
“我看你就是急着去金陵祸害那些个无知的少男少女吧!”我此话一出,凤尾便被噎得无话可说了。
眼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了,七公拍了拍符桃的肩膀道:“你堂堂一个门……你堂堂折雪山庄的大弟子,武功必然不差,就多上上心吧。”
符桃鞠躬向七公道:“自当尽力。”
七公点了点头,又道:“此次出涧历练,一切多加小心,有事及时飞鸽传书回涧里。”
我们齐声应了,便与七公告别了。
正是晨光熹微之时,山中云雾缭绕,清泉叮咚,不远处的山峦也被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我们三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金陵的未知之路。
三日之后,我们便到达了广陵,再有不到二百来里地就到金陵了。
广陵虽不如金陵城繁华但也是个颇有名气的城,城内有运河流过,听说城内多种银杏和芍药,景色十分宜人。运河边上的瓜州渡也十分繁华,入夜便有许多伶人弹唱。
我们决定在广陵城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发。
没料想到,还没进广陵城门,我们就生生被堵在了广陵城郊的坟地旁边。
眼看一个时辰过去了,前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委实无聊,我们便都下马车等着,顺便寻思着找点乐子。
可是这荒坟堆里压根寻不出个什么,倒是凤尾那厮又与前面马车的一个玉面小生聊上了,欢快得不得了。我与符桃左右无事,就地生了堆火,符桃又去抓了两只野鸡准备当晚饭。
我一边朝火堆里丢柴一边无聊地叹道:“阿桃!你这坟堆里弄出来的野鸡能吃吗?不会肠穿肚烂吧?”
符桃正在不远处弯着腰拾柴,走过来将柴放在火堆边拍拍手笑道:“这野鸡是我刚刚在往前一些的树林里抓的。”
我看着他,满意地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符桃看着我点了点头,笑意更深:“不过这柴是从坟地里刨出来的。”
我:“……”
那一晚上,符桃一个人吃得极香,我脑海中一直盘旋着符桃跑去掀了别人棺材板的画面,这死人棺材当柴……委实下不了口啊!
直到符桃笑着问我:“明姑娘?你怎么不吃?”
我才支支吾吾地道:“啊,下午吃青枣吃多了,有些撑。”
符桃笑着递了个鸡腿过来对我道:“吃吧,那柴火是我从坟地周围树上扯下来的,不是坟地里刨的。”
我:“……”
我一把拿过鸡腿瞪着他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么……”
还未待我说完,只见凤尾那厮兴高采烈地奔了回来,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劈手夺过我手上的鸡腿一口就咬了一半。
我当下十分气愤,狠狠踢了一脚凤尾道:“哎,那是我的鸡腿!你赶紧还给我!你不是和前面那小哥聊得带劲得很嘛,怎么一到饭点你就回来了!”
凤尾瞥了我一眼,假惺惺地把啃得只剩下骨头和他口水的鸡腿递到了我的面前:“给你,还给你,拿去拿去!”
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顺手推了过去:“真恶心!赶紧拿走!”
凤尾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嘻嘻笑道:“我去和他们聊天可不是瞎扯!我可是打探到了前方一直堵车的缘由!”
虽然心底无比好奇,但我还是端着架子“嘁”了一声装作不在乎。
符桃倒是来了兴致:“前面到底怎么回事?何时才能进城?”
凤尾看了看他,故作神秘地笑道:“符公子想知道?”说着还颇为暧昧地向符桃靠了靠。
“嗯,我是挺想知道的。不过在下不好男色。”符桃笑眯眯,一本正经地说。
“噗……哈哈哈……哈哈哈。”看凤尾吃瘪,我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凤尾没料到符桃这么直白,只得尴尬地看了看我干咳了两声:“你笑什么!别打扰我说话的兴致!我刚在前面打听,听说这儿之所以堵车全是因为广陵知府的夫人和他那三房小妾!”
顿了顿,凤尾又接着道:“听说,广陵知府近几日去金陵了,他那夫人和几房小妾在府里闲着无事打起了麻将。这本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说打着打着就打出问题了。大房没准是输急眼了,就说是二房藏牌,二房不服气就吵了起来。结果不知怎的三房又说四房和大房暗通款曲互相换牌也吵了起来。这吵着吵着就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都互相抖了出来!什么平日不检点啦,每月老爷给发的银钱谁谁谁又动了手脚啦什么的。结果一气之下大房就命人备车准备去金陵找老爷告状,二房、三房、四房自然也不甘落后。一个个全都要去,一个个都想先下手为强,结果争先恐后地挤出城,挤着挤着就把城门堵住了!现在还搁那儿争着呢!这县衙的人又个个都不敢得罪,最后就苦了我们了!”
凤尾这么一口气说了这么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我不禁感叹道:“这真是一场麻将引发的惨案啊!你说说你们这些男子一个个娶这么多小妾可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娶得少了,三缺一闲得无事成天只能钩心斗角!娶得多了,好不容易凑一桌麻将还是要吵!唉,将来我的相公要是敢娶小妾,我非得先下蛊毒死他!”
符桃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凤尾“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像你这样整个一妒妇加毒妇,谁敢娶你!”
我不以为意道:“又没让你娶!像你这样的色坯还想娶上十个八个的,小心到时候有心无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凤尾叹口气道:“唉!这你就不懂了,广陵知府本是想着享齐人之福,结果找的小妾一个个都像百花涧里的长老一样忒能借题发挥!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小妾还是可以找,但是要找思维不那么活跃的嘛!你说是不是啊符桃?”
我瞪了一眼符桃,他看着我笑了笑倒是什么也没说。
直到戌时,我们一行人才好不容易进了广陵城,累得不行随意找了一间看着不错的客栈就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