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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我还真应该好好当一次淫贼了,不然多辜负你的心意。

林隐蹊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梦很长很累,她仿佛置身于火海,浑身上下被灼烧得难受,却又觉得冷。

迷糊间似乎听到是小绿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姐喝下去的药都吐出来了,这样怎么能好起来?”

却又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低沉入耳:“你先下去。”

然后便是一阵温热将她包裹。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隐蹊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到有冰凉的柔软贴上了她干涩的唇瓣,如同久旱逢甘露,林隐蹊拼命地汲取着那一丝甘霖,苦涩在嘴里化开。

然后又是那声音,贴近她的耳边,带着不可忤逆的语气:“喝下去,林隐蹊,否则我就杀了你。”

林隐蹊醒过来的时候,一时还有些发蒙。

小绿趴在她床边,揉了揉惺忪睡眼,欣喜地跳起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林隐蹊看着她,自己难道是睡了很久吗?

小绿赶紧跑去端来药:“小姐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林隐蹊终于有点想起来了,那天,是谁将她推进湖里的?她眉眼忽然凌厉起来,究竟是谁要害她?

她看着小绿端过药汤来,忽然想起昏迷中那一段似梦非梦的感觉,支支吾吾地问道:“昨天有谁来过吗?”

小绿转过身,又搬了凳子过来,顿了顿才低头回答:“嗯,有大夫来看过了。”

“大夫?”

“是的,将军听说小姐落水了紧张得很,立马就带了大夫过来。”小绿坐在凳子上吹了吹瓷勺里的药汤,喂给林隐蹊。

“万俟哀来过了?”

“嗯。在小姐床前守了好几个时辰呢。”

林隐蹊似乎是想确定什么,可小绿回答得却总是含混不清,又总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林隐蹊从她手中接过碗:“我自己来。”

三两口喝完药,她又看向小绿:“你和品良怎么样了?”

小绿低着头:“品良是品良,小绿姑娘也只能是小绿姑娘了。”

林隐蹊叹着气,从小绿的表情大抵就可以看出来,品良终究不肯信她。而对于小绿来说,对一个人死了心,哪有那么容易。

“小春那事……万俟哀处理得怎么样了?”林隐蹊又问道。

小绿摇头:“将军最近挺忙的,似乎也无暇顾及一个婢女的生死。”

林隐蹊看着小绿,目光坚定:“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小姐……”

林隐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找到了荆楚这里,而荆楚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气定神闲地坐在凉亭里,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林隐蹊虽然对于自己委曲求全选择了向荆楚求助有些不甘心,可如今也只有他了。她缓缓挪着步子走过去。

“这就好了?现在出来不怕又遭人暗算在床上躺几天?”

果然,荆楚一开口便是对她的嘲讽,只是他怎么知道的?林隐蹊疑惑地望过去:“你知道?”

“关于你的,我有什么不知道?”

林隐蹊心里一怔,看着荆楚深潭般的眼神,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向他求助,却又听荆楚说道:“你怀疑把你推下水的,和杀死小春的是同一个人做的?”

林隐蹊这下是真的愣住了,荆楚不仅知道了所有的事,还将她不好意思开口的事情主动提了出来。

她惊愕地望过去,荆楚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将军府上的事情你倒是管得宽。”

林隐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荆楚面前无所顾忌起来了,她径直绕过两人之间的石桌子坐到荆楚旁边,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开始我觉得是茗香,后来又觉得不是她,她也只是任性而已,还不至于是坏人。”

荆楚轻轻喝了口茶:“你倒是感情用事,感觉是好人就是好人,感觉是坏人就是坏人?”

“我只是……”林隐蹊一下子也反驳不了,仔细想一下也的确是这样,她从来只凭第一感觉的。

“蠢女人。”荆楚放下茶杯,挑着眉看着杏眸圆瞪的林隐蹊,“你脑袋里除了想我,就不能想些别的事情?”

“你!”林隐蹊这次可不是来跟他耍嘴皮子的,便忍了脾气。

“说吧,你还有什么想法?”

“没有!”林隐蹊咬牙切齿。

荆楚却忽而一笑:“那就是脑子里只有我了?”

林隐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荆楚这人平时总一副不正经的语气,可林隐蹊下意识就觉得他可以相信。她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不是茗香,死的又是拂衣亲如姐妹的丫鬟,那就只能是刺客了?”

荆楚没有说话,瞥了她一眼,站起来迈开腿往外走。

林隐蹊立马跟出来:“你去哪儿?”

可是不料荆楚又伸手搂上她的腰,不顾林隐蹊的喊叫,紧紧箍住她带着她腾空而起。

这里大概是拂衣居住的后院,虽然还是白天,但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阴森感。

林隐蹊打了个寒战,紧紧抓着荆楚的袖子,说话间也染上了一丝战栗:“这里……”

“小春的尸体。”

荆楚答得言简意赅,林隐蹊却瞬间挪不开步子。

“为什么要来这里?”

荆楚没有说话,却回握住了她的手,温热包裹着她湿冷的掌心。林隐蹊的脸腾地红起来,却也只能跟着荆楚进了屋子。

一股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林隐蹊躲在荆楚身后:“荆楚我可以不看吗?”

荆楚没说话,林隐蹊又喊了好几声,荆楚还是没有理她。

林隐蹊没办法,怯怯地抬起头,只是想看看荆楚的,却还是看见了不想看的东西,冷汗簌簌地往下冒。

荆楚终于开了口:“看清楚了?”

林隐蹊一手紧紧握住荆楚的手,另一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都要扑进他的怀里。

林隐蹊紧闭着眼,却听见荆楚在头顶的闷笑。

林隐蹊深深换了两口气,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荆楚的眼睛:“荆楚,你是不是故意的?”

荆楚一脸无辜:“我只是带你进来,可是你自己要去看的。”

“你!”

林隐蹊很生气,可是更害怕,偏偏她现在还不得不仰仗这个让她生气的人。

“看出什么了吗?”荆楚忽然正经起来。

林隐蹊实在不想去回想,偏偏那画面却一直盘在脑海挥之不去。她只有作罢,一口气说出来:“脖子有勒痕,身上没有浮肿,衣服也没有湿透,头发也有一半是干的,应该是没在井里泡很久就被捞上来了。可是嘴唇却泛白,倒不像是窒息而死。”

她睁开眼,看着荆楚黑曜石般的双眸,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小春她是被毒死的?这么说来,勒痕有可能是后来勒上去的,为了掩人耳目?”

荆楚没有说话,手搭上林隐蹊的腰,终于带着她出去了。

林隐蹊站在屋顶上,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禁感叹外面的空气有多么好。她转头看向荆楚:“可是,还是不能确定凶手是谁啊。”

“还以为你终于长了点脑子,”荆楚走过来,站在她的旁边,与她并肩,“至少可以确定,拂衣在撒谎。”

“可她也有可能不知道小春被下过毒啊。”林隐蹊还是有点不明白。

“你以为你会比拂衣聪明?”荆楚盯着她,转而又看向下面的一草一木,似乎是无意地说道,“你这时不时断线的思维,还真是可爱!”

林隐蹊脸上又一阵燥热。

“还记得小春头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林隐蹊想了想,好像除了一支普通簪子,也没有什么别的了。

然后,荆楚沉声说道:“你们女孩子,会同时插两支厚重的簪子在头上?更何况,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

林隐蹊忽然想到那一天,拂衣说在井边捡到了小春的玉簪,才发现小春被人推到了井里的。可是,拂衣拿着的那支簪子看起来奢靡华丽,的确不像一个丫鬟应该有的东西,更何况,小春本来也戴着簪子。

“明白了吗?”荆楚看她。

林隐蹊想了想:“可是拂衣为什么要撒谎?”

荆楚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又问道:“拂衣说话时,第一句话是什么?”

林隐蹊仔细地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她和小春……情同姐妹?”

“你觉得我怎么样?”

林隐蹊一怔,没想到荆楚忽然问起这个,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好好谈正事吗!林隐蹊红着脸,看荆楚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支支吾吾了半天:“淫……淫贼?”

“呵呵,那我还真应该好好当一次淫贼了,不然多辜负你的心意。”

“你!”果然这个人就没正经时候,林隐蹊差点又暴走起来,却听荆楚说道:“一般人在慌乱状态下复述一件事,首先说的应该是那件事情给自己印象最深刻的部分。比如说,她脖子上的勒痕。可是她却不慌不忙地告诉你,她和丫鬟的关系有多么好……”

“可是拂衣她……”林隐蹊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荆楚话里的意思,刚想解释什么,荆楚却伸过手来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傻女人,不要总是凭第一眼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林隐蹊愣愣地捂着被弹过的地方,有些气恼地看着荆楚,真想跳起来打他!

虽然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好歹有了些头绪,只是站在荆楚的身边还真是没办法思考。林隐蹊往回走,回头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荆楚,朝着他喊:“你要是闲着没事就不能去体验一下民生疾苦吗,干吗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自然是保护你。”荆楚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林隐蹊觉得简直是自掘坟墓,红着脸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恰好,他们停下的地方,似乎是茗香的住处。

林隐蹊与荆楚对视一眼,荆楚立刻心领神会:“想进去?”

林隐蹊点头:“我觉得我一直以来可能都误会她了,所以我要去找她说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你先不要跟过来。”

没等荆楚回答,林隐蹊便快步跑了进去。可是拉开大门才突然意识到,茗香一直以来都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会跟她好好说话。

她回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荆楚,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林隐蹊怯怯地敲开茗香的门,她知道万俟哀说了让茗香自己好好反省,却没想到她还真的这么乖乖地待在房里哪儿也不去。

茗香打开门,看见是她,语气瞬间染上傲慢:“哎哟,我说是谁呢,没想到是一个弃妇啊。”

林隐蹊皱起眉头,她真的是诚心过来道歉的,哪知道茗香说话这么难听。

茗香站在屋子门口,看着屋外的林隐蹊:“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我只是……”

“别说了!”茗香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她,“一开始以为你挺简单的,没想到居然也是城府极深之人,居然懂得这样陷害我!”

“我没有陷害你。”林隐蹊急急解释。

“别以为将军疼你你就厉害了!你始终只是我姐姐的替身而已!”茗香瞪着林隐蹊,扭着腰从屋子里出来,打量着她,“乍一看,你这张脸,还真与我姐姐有几分相似。”

林隐蹊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想同她吵起来,便咬着唇,没说话。

茗香忽然狂妄地笑了起来:“哦,忘了告诉你,将军这辈子大概只爱过我姐姐一人。拂衣只是因为弹得一手好曲子,像极了我姐姐,被将军带回来了;而你,却恰好在拂衣的教唆下,跳了我姐姐最爱的一支舞罢了。”

舞?林隐蹊忽然想起来,万俟哀在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以后不要再跳这支舞了。

虽然从来都知道那支舞对万俟哀有着特殊的意义,可如今听茗香说出来,却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所以,将军对你的好,只是因为你和我姐姐有几分相似。你只不过是个替身!”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林隐蹊忍着怒气,淡淡开口。

茗香靠过来,一脸挑衅:“不信?不如你看将军是否会杀我。姐姐将我托付给他,如果我死了,他会被我姐姐恨一辈子!他怎么会舍得我姐姐恨他?我姐姐是清灸派嫡传弟子,一身医术可医死人肉白骨。”

清灸派!林隐蹊暗自有些惊讶,没想到清灸派离她这样近。

“那个时候万俟哀差点死在战场上,是她在所有人都放弃了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到火里救了万俟哀的性命,整整两个月寸步不离地守着被烧得体无完肤的他……”

林隐蹊微怔。

又听得茗香接着说道:“万俟哀因为那些伤落得一身病根,我姐姐便将整个将军府种满了这些药草,以药香之气理疗,所以万俟哀才能好好地活到今天!”

茗香见林隐蹊不说话,便越发得意:“可我姐姐自小便不愿意困于高瓦院墙内,所以不肯答应万俟哀的婚事,就算皇上指婚又怎样,万俟哀不还是不肯娶你,他是要把将军夫人这个位置留给我姐姐的!他甚至以二十万……相赠,作为聘礼送给我姐……”

茗香忽然住了嘴,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林隐蹊呆愣愣地听着,她其实也不介意万俟哀心里一直等着一个人,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对她说那番温柔的话?为什么要让她有所期待?甚至……她抚着自己的唇瓣,那个时候掉到水里,瞥见的那一角衣裾,那个以唇为引,喂她喝药的人……

万俟哀,他的心里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

林隐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出了门,却看见荆楚依旧等在那里,他长身玉立,负手站在梨树下,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阴影,却遮不住他好看的轮廓。林隐蹊忽然有些恍然,站在原地迈不出步子。

荆楚走过来,语气温柔:“怎么,又被欺负了?”

林隐蹊鼻头一酸,忽然有些想哭。

荆楚却笑起来,明明好看得晃眼,却又带着些落寞:“林隐蹊,如果我是万俟哀,就算是玉皇大帝在这里,我也不会让她欺负你半分。”

林隐蹊听见心里一声闷响,吸了吸鼻子:“要你管!”

这个人还不是一样,总要来招惹她! rXapfNiheRcpIKfewX8jLzpgl0P+OtS8cRXAkTIhc7iVsnmoqntmTfnQiJC53/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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