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薇的慰问电话早在事发后的当天晚上就打了过来,有时候她不得不敬佩邵学长的消息网,不管是什么都能第一时间汇报给关薇。
这两天反正没有什么重要的课程,时春干脆请假在家,借着空下来的时间,去了一次瑞方。工作室的同事早就认识,大概是有新项目在忙,又知道她是戚卫礼的助理,不过微微打过招呼,便由着时春自己瞎逛。
时春没有想到会在戚卫礼的办公室遇见卞和,出于礼貌,时春是等他们聊完之后,才敲门进去。
“是不是看我太忙,打算过来发挥一下你助理的作用?”戚卫礼在看见时春之后,丝毫没有半点领导的架子,反倒给时春倒了杯水,大大咧咧地开起了玩笑。
“戚总想让我做事难道不是一句话的事,毕竟您现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时春勉强地露了个笑脸,不过是因为不知道去哪儿,所以来这里坐坐,让她现在这样和牧休言坐在一起也着实尴尬。
“算了,我还没有到压榨实习生的地步。”戚卫礼淡然一笑,喝了一口咖啡,该让时春做的那些,早在这个月初就已经发给她了,按照她目前发过来的进度来看,完成得很不错。
时春也不介意,在这些天和戚卫礼的接触中,大概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看上去总是不着调,哪怕现在也不过是随意地穿着休闲裤拖鞋,可对于工作,却是谨慎认真的。
“戚总,我想特地向您说明一下,我不会开车。”时春说得很认真,想起前些时间戚卫礼发给她的工作一览表,里面标注打红的一项就是,在老板出去的时候,负责开车。
“就为了这个事特意过来一趟?”戚卫礼皱着眉头,显然不认为这像时春的行事风格。
“那您就当我是想喝戚总亲自泡的咖啡吧。”时春笑着扬了扬手上的咖啡,一口饮尽,随即转身离开,其实不过是闲赋在家里闷得慌,又不知道去哪儿好,所以来这里转转,不过这些没必要解释太清楚。
戚卫礼不满地看着被时春摆在茶几上的空杯,开口教训:“哪有人喝咖啡像你这么牛饮的。”
“这样效果好。”时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渐行渐远。
卞和显然是故意等在楼下,时春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薇的提醒,明明看见他脸上还是终年不改的笑,可时春总觉得里面好像藏着什么。
“要不要走走?”柔和声音里,这样的请求让时春根本无法拒绝,何况她本来也打算找卞和谈谈。
时春笑着应了下来,不知为何,卞和今天给她一种陌生的距离感,这并不多见,或许这在卞和回来后一直存在,只是她之前因为别的事情给忽略了。
沿街的树早在春风的抚慰下冒出了新芽,今天的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似乎可以润入心底,时春想:如果不是学校突如其来的那些事,应该会是不错的一天。
“被事情难住了?”在两人漫长的沉默后,卞和看似闲聊般地问她。
时春心里一怔,明明从戚卫礼的办公室出来后,她以为已经将那些情绪隐藏好了,没想到卞和不过几眼便看了出来。
既然已经被看了出来,时春也不想隐瞒,直接摆出一副很失望的表情,略带惋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心理医生面前,瞒不瞒都有些多余。”卞和轻飘飘地说。
这是时春第一次听卞和提起他的职业,他离开桐湾之后的事,她并没有刻意去问,而他似乎也并不想着重提起,甚至于他和戚卫礼是怎么认识的,她都不知。
如果不是好几次机缘巧合,卞和甚至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她见过卞和房间那些厚厚的心理学著作,住所地址是当初戚卫礼告诉她的,甚至于他和戚卫礼的故事都是从戚卫礼那儿打听到的。
她不主动向卞和问起,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不合适,又或者是认为已然没了这些必要。
“卞和,我们还是朋友吧?”
时春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不过这在卞和看来并没有什么,只是本来打算揉时春头发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他并不想让时春有所困恼。
“难不成我说不是,就真的不是了?我认识的宿时春好像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
“那能和我说说出国后的事情吗?我想知道。”
明知道这个要求或许会很过分,但时春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就算只是作为朋友,她也应该多了解一些他,何况不管怎么说他对于她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卞和看了看走在一旁的时春,却并不震惊她会这么问,倒是有种终于等她问出口的释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按部就班地上课,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不和你联系倒是有原因。过去后,母亲希望我能够全心全意地学习,所以并没有给我多少空闲时间,而且留着你电话号码的那张字条,在机场的时候弄丢了。”
如此,时春便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笑着,语气里带着一丝庆幸:“幸好你找了回来,不然还不知道我们会等到什么时候再见,我又不知道你在美国哪里。”
卞和脸上的苦涩一闪而过,若不仔细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何况时春一直低着头。
“没有我的时候,你好像更厉害。”
“那是我坚强。”时春得意地说,她并不想提那些已经不再可能的事情。
卞和笑着,并没有往下再接话,阳光透过树叶的斑驳光亮打在时春的脸上,落在他眼里分外可人,他经历什么并不重要,而是她照旧做个无忧的小孩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