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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关于政事堂

《旧唐书·职官志二》“侍中”条小注:“旧制,宰相常于门下省议事,谓之政事堂。永淳二年七月,中书令裴炎以中书执政事笔,遂移政事堂于中书省。”此段前一部分或本于刘肃《大唐新语》。《新唐书·百官志一》“宰相之职”条则云:“初,三省长官议事于门下省之政事堂,其后裴炎自侍中迁中书令,乃徙政事堂于中书省。”文字小有差别,意思都是一样的,即政事堂乃宰相议事之所,其先设于门下省,由侍中执政事笔,后移至中书省,由中书令执政事笔。但是,《新》《旧》志均未交代“旧制”“初”的起始时间。唐人李华《中书政事堂记》则明确写道:“自武德以来,常于门下省议事,即以议事之所谓之政事堂。”由于缺乏具体情况的记载,因此政事堂设立的时间就成为学界长期争论的问题。不过多数学者接受李华的说法,认为政事堂设立于武德时。

政事堂议事制度以知政事官员额较多,并且都是实际参预政事为前提。如果只有一两个人,那就只能相互商量,然后做出决定。如果不实际参预政事,那就只能是顾问。如前所述,隋文帝时期宰相制度还处在调整的过程之中,直到隋炀帝大业六年(610)才逐步形成了由指定参预朝政的若干大臣参掌朝政的新格局,开唐代知政事官的先声。但不久隋朝就陷于动乱,这些参掌朝政的大臣已不可能建立起一套严格的议事制度。唐高祖以三省长官为宰相。至少从制度上来说,宰相中尚书仆射品位要高于侍中和中书令。且整个武德时期战争不断,宰相经常还要前往前线或出使突厥,像裴寂这样的宠臣也不能例外,同时主政的宰相人数不多,故也不可能形成后来知政事官议事那样的制度。

唐太宗即位后,贞观元年(627)九月以杜淹检校吏部尚书参预朝政,恢复了隋炀帝时指定一些大臣参预朝政的做法,唐朝宰相制度开始出现新的格局。唐太宗还致力于政治体制的完善和运作机制的健全。贞观三年,唐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这对比他在贞观元年所说“元置中书、门下,本拟相防过误” ,在认识上前进了一大步,说明在中央政权机关中,唐太宗已经把中书省和门下省放在了核心地位,知政事官以中书、门下为核心的格局已经处于形成的过程中。贞观四年,唐太宗又谈到每事“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 。这不仅是一个政事处理的原则。它同时还说明,在政务的处理上,宰相筹划已经成为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也就是说,宰相议事已经成为一种制度。至于这个时期的议事之所,据《新》《旧》志和《中书政事堂记》所记,不论所说是“旧制”“初”,还是“自武德以来”,意思都是,在移到中书省之前,宰相是在门下省议事的。

综上所述,政事堂议事的制度,是在贞观初年最后形成的。而其议事之所,则在门下省。

武则天执政以后,裴炎移政事堂于中书省。至于迁的时间,李华《中书政事堂记》记为光宅元年(684)。杜佑《通典》卷二一《职官三·宰相》、《唐会要》卷五一《官号·中书令》记为永淳三年(684)七月。《旧唐书·职官志二》则记为永淳二年七月。对此学者多有讨论。刘健明先生在《裴炎迁政事堂事件考析》 一文中进行了考析,认为政事堂的迁移时间,可能在弘道元年(683)十二月或光宅元年正月,而在光宅年(即嗣圣元年)元月的可能性较大,因此事本与武则天及裴炎害怕中宗委韦玄贞任侍中有关。他经过严密的考析后指出:“高宗病危,有意起用裴炎辅政,但裴炎显然愿意与武则天合作,支持武则天听政掌权。中宗不甘心权力被架空,拟任用自己的外父去出掌门下省,把持政事堂,触怒武则天和裴炎。为防范中宗取得政事堂的控制,裴炎时刚从侍中任中书令,遂主迁政事堂往中书省,以便控制。”刘先生的分析无疑是符合当时上层权力之争的实际情况的,使我们对中宗废立问题有更深层面的认识。这也告诉我们,政治制度的演变,现实的政治斗争,人事的变动,某些政事的发生,往往是这种变化的动因。但是,由于政事堂移到中书省后,中书令的地位进一步提高,中书省的优势地位得以确立,因此简单地认为这是政事堂移到中书省后的结果,恐怕是不合适的。

唐初以来,门下省以处理庶政为主,上行文书都需要经过门下省审署申覆而施行焉。而中书省则偏重政令的起草和颁行。因此由谁来执政事笔,政事堂设在哪里,不是简单的宰相议事场所的变化,而是反映政事堂工作侧重点已经开始转移。

史书中直接记载政事堂议事的材料不多,《旧唐书》卷八七《裴炎传》:“高宗崩,太子即位,未听政,宰臣奏议,天后降令于门下施行。”事关最高执政权,这恐怕是宰相政事堂议事中最大的军国之务了。《旧唐书》卷八七《李昭德传》:“侯思止亦奏娶赵郡李自挹女,敕政事堂共商量。昭德抚掌谓诸宰相曰:‘大可笑。往年俊臣贼劫王庆诜女,已大辱国。今日此奴又请索李自挹女,无乃复辱国耶!’寻奏寝之。”所议虽非大事,但从中可知,第一,政事堂议事有时是承敕进行的,这也就是“同承受进止平章事”;第二,宰相在商量时是可以自由发表意见的,而处于主导地位的中书令或其他官员的意见则往往起到决定性作用;第三,商量的结果要奏报皇帝批准施行。 pM5SIT+D3yW7+xYTludljUqTYdLqmR7VngBYh0EA8KovhZtaJvMnXGrND3rQ/1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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