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强迫一只小老鼠与另一只其不太熟悉的老鼠分享自己的窝,就算小老鼠毫无戒备心,小老鼠也会紧张起来。如果另一只老鼠让小老鼠产生了无足轻重的感觉,那么这只可怜的小老鼠就会产生“从属压力”。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检测小老鼠的肝脏和肌肉,你就会发现,当小老鼠的压力越来越大时,它体内就会产生胰岛素抵抗。
胰岛素抵抗是其中一种压力因子。如果老虎即将伤害我们,我们的大脑就需要思考逃跑的方法。我们的大脑必须比身体的其他部位表现得更出色,这样它才能指挥身体“按下按钮”,禁止血液中的葡萄糖进入身体细胞。随着葡萄糖在血液中凝聚,更多葡萄糖就能够进入大脑。
身体按下的这一机智按钮叫作胰岛素抵抗。我们体内存在着一种能隔开身体细胞与血液的门。当葡萄糖需要寻找入口时,这些门必须被打开。胰岛素掌握着这些门的钥匙。一般情况下,胰岛素总是让这些门开着,每次血液中的葡萄糖水平升高时,部分葡萄糖就会被迫从血液中挤到其他身体细胞中,这样血液中的葡萄糖水平就会再次降下来。这样血糖水平就会保持在稳定的水平。但如果胰岛素“丢失了钥匙”,它就不能把这些门打开,葡萄糖就不能从血液中转移到身体细胞中。葡萄糖不断在血液中聚集,于是血糖水平持续上升。我们把胰岛素丢失钥匙这一现象称为胰岛素抵抗。在面对短暂且轻松的压力时,胰岛素抵抗能拯救我们的生命。但如果胰岛素抵抗超出了人体所能接受的正常范围并且长期存在,这时胰岛素抵抗非但不可以拯救你的生命,反而会缩短你的寿命。
胰岛素抵抗通常与中心性肥胖(脂肪在身体中部积聚)和高血压并存。如果同时存在,那这三者被统称为代谢综合征。之所以叫代谢综合征,是因为代谢失常是其致病原因。
你认识这类型的人群吗?刚步入青年时期的他们苗条匀称,但因为生活压力大,他们逐渐失去活力,精神消沉的样子根本与他们的年龄不相匹配。现在的他们可能肥胖,他们的腰腹部可能存在过多的脂肪(有时候人们将这种现象称为中年发福)。他们可能受到医生的监管,因为他们的血糖水平、血压水平正在上升,胆固醇水平也不那么理想。伴随着这些变化,他们的头脑清醒状态、心情以及精神表现也可能会随之改变。这些都是代谢综合征的早期症状。
研究发现,慢性压力和胰岛素抵抗存在一定的关系。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将老鼠暴露于压力之下几个小时,老鼠体内就会产生胰岛素抵抗。这说明慢性压力让老鼠体内产生了胰岛素抵抗。伦理约束导致严格的实验室实验成为难题,我们不可能以人体为对象研究慢性压力与胰岛素抵抗的关系。但我们可以留心现实生活中的人群,观察他们的压力水平,研究他们的压力是否与胰岛素抵抗相关。
在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追踪了234名警察整整五年时间。研究发现,压力水平更高的警察,他们患上代谢综合征的风险也越大。在另一项研究中,研究对象为1,815名在日本工作的男性工人。研究表明,从主管处获得的支持越少,他们患上胰岛素抵抗的风险就越高,而且明显高得多。工作缺乏认可和回报的感觉是产生工作压力和疲乏的原因之一。这种感觉能够通过努力奖赏失衡比率(ERI)量化。努力奖赏失衡比率越大,努力能获得的预期奖赏比例就越少。以1,441名德国工人为研究对象的研究发现了ERI分数与患上代谢综合征呈正向关系。这种关系在年轻雇员和男性雇员中尤为明显。一项关于204名约旦男性工人的研究表明,如果工人处于压力状态而且ERI分数较高,他们患上代谢综合征的风险就比其他人高得多。此外,如果工人的ERI分数较高而且经常被激怒,那么他们患上代谢综合征的风险就更高了。
仇恨和愤怒不仅伤害大脑,它们也伤害身体。酝酿愤怒和仇恨的过程与胰岛素抵抗有关,这是独立于其他因素如肥胖症之外的因素,两者之间的关系强烈程度因人而异。在一项研究中,研究对象为健康的中年男性。研究表明,那些曾经偏执瞎猜疑或者歇斯底里的人会有胰岛素抵抗的倾向,他们的炎症水平也会更高。科学界尚未完全理解大脑中的愤怒和仇恨是如何对胰岛素打开肌肉上大门的能力产生直接影响的;某些研究则认为这两个互不相关的现象是通过大脑中的5-羟色胺信号转导联系起来的。5-羟色胺信号转导会释放压力激素皮质醇,而皮质醇影响血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