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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陆叔的关系，跟你找陆叔有什么关系吗？”
柳蓁蓁坐在陆离专用小板凳上，呵呵笑着，古灵精怪地不答反问道。
这个小孩有点妖孽。
韩琼羽一脸认真的凝视着柳蓁蓁，心中想到。
见韩琼羽不说话，柳蓁蓁把倒给韩琼羽喝的水端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眼时间，笑嘻嘻道：“韩姐姐，我叫柳蓁蓁，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柳蓁蓁虽然一脸笑意，散发着天真无邪的气息，可是韩琼羽心里却越发的谨慎，牵强一笑，点头回应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再过二十五分钟，就十一点了。”柳蓁蓁放下水杯，话中有话地道。
韩琼羽余光扫了眼手腕上的那块天价拍来的百达翡丽，确认柳蓁蓁说的没错，颔首道：“嗯，不早了。”
“妈妈说小孩子不能熬夜，所以过了十一点，我就要回家睡觉了。”柳蓁蓁接着韩琼羽的话，天衣无缝地道。
韩琼羽气息一窒，原来柳蓁蓁是这个意思，眨了眨眼睛，柔声道：“你的意思是陆离今晚上不会回来了？”
“不。”
“不管再晚，陆叔都会回来的。”
“但至于几点回来，就不好说了。”柳蓁蓁清澈的大眼睛倒映出韩琼羽精致的面颊，稚气未脱地声音说道。
“你可以给陆离打个电话吗？”
柳蓁蓁每一句话，都暗藏深意，韩琼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精于算计，聪明的小孩。所以面对柳蓁蓁，韩琼羽不敢大意，大小姐的气势更是不敢外放，尽可能的平民，语气从未有过的谦卑道。
“当然可以。”
经过陆离不计其数嘲讽和打压的柳蓁蓁，自然跟其他小孩不一样。
年纪虽小，但心智早已成熟，远非同龄小孩可比。
不然的话，就不会放韩琼羽上来了。
听到韩琼羽请求，柳蓁蓁甜笑着答应，拿出手机，拨通陆离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
话筒中传出来的声音，让柳蓁蓁愣了一下，随后朝韩琼羽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道：“韩姐姐，实在抱歉了，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意思？”韩琼羽蹙眉问道。
“这么晚了，打不通陆叔的电话，说明陆叔今晚上不会回来了。”
跟陆离相处半年之多了，作为小区里最了解陆离的人，陆离的习惯，细心的柳蓁蓁摸的一清二楚，跟韩琼羽如实道。
“不回来了？”
“这么晚了，他干嘛去了？”
“韩姐姐，这是陆叔的私事哦。”
“我知道了，那我改日再来拜访。”
“我送你。”
柳蓁蓁和韩琼羽几乎同时起身，身高相差很大，可在气势上，谁也不输于谁。
韩琼羽没有拒绝柳蓁蓁，两人一起下楼。
两个保镖站在楼下，一动不动，见到韩琼羽出来，点头叫道：“小姐。”
柳蓁蓁瞥向韩琼羽的两个保镖，心里羡慕：“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我啥时候才能雇得起保镖，如此威风呢！”
韩琼羽向脖颈刺着龙头纹身的保镖伸手，保镖会意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入韩琼羽手中。
拿过红包，韩琼羽弯下身子，一副邻家小姐姐的模样，眉语目笑道：“小朋友，初次见面，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红包拿去买点好吃的吧，等下次见再送你礼物。”
打小对金钱极为敏感的柳蓁蓁知道，红包里若是没有一万元，是不会那么鼓的。她虽然猜到了这一幕，可没敢去想韩琼羽会给她这么大一个红包。
小手抖动了下，神情紧张，内心纠结，最终还是拒绝道：“韩姐姐的心意我收下了，红包就不用了，不然我妈会揍死我的。”
“都叫我姐姐了，姐姐给妹妹零花钱，理所应当。”
“你尽管收下吧，只要不告诉你妈妈就好了。”
韩琼羽用大人的力气，把红包塞入欲拒还迎的柳蓁蓁手里，然后只字不提红包的事情，关心柳蓁蓁地道：“刚才你说要回家，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这样吧，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韩姐姐，不过不用了，我家就在陆叔楼上。”
柳蓁蓁终究嫩了点，被韩琼羽成功转移了话题，暂时忘记了红包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的，纯真憨笑着回道。
“这样啊。”
韩琼羽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心领神会，拿出名片双手递向柳蓁蓁，韩琼羽眯着眼睛笑盈盈道：“这是姐姐的名片，上面有姐姐的联系方式，如果陆离回来了，你记得告诉姐姐哦。”
果然，韩琼羽的钱不是白拿的，柳蓁蓁心里腹诽，面带笑容，收下名片，使劲点头道：“一定。”
“那你回去吧，我走了，下次再见。”
韩琼羽说完话后，昂然起身，带着两个保镖向时明时暗的路灯下走去，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停着一辆劳斯莱斯。
韩琼羽走后，柳蓁蓁上楼，站在陆离家门口，徘徊不定。
犹豫再三，柳蓁蓁输入密码，再次走进陆离家，把韩琼羽给的红包放在茶几上。
看着茶几上厚实的红包，柳蓁蓁实在不甘心。
从红包里抽出二百块钱，藏到袜子里，柳蓁蓁这才展露笑颜，心满意足，锁好房门，离开了陆离家。
晚上十一点半。
飞机遇上了气流，颠簸了起来，陆离醒了过来，看向机窗外，黑茫茫一片，不见月光。
揉了揉眼睛，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南絮了，回忆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中。
二十年了，曾经自卑、见到陆离就手足无措，紧张不已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自信、冷酷无情的女强人。
生命充满了不确定性，这是陆离不愿意看到的，但还是发生了。
想到二十年前那个阳光灿烂，飞絮满天飞的下午。陆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屁股透了透气，嘴角上扬，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长安城墙根下，清新俊逸，温文尔雅的陆离躬下身子，对蜷缩在柳树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几天没有吃饭，饿的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分不清男孩还是女孩的小孩和煦的笑问道。
小孩睁开眼睛，阳光刺眼，让她又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地道：“我没有名字，爷爷叫我狗蛋。”
“狗蛋。”
陆离哑然失笑，好有趣的称号，但有些俗气，紧接着问道：“你父母呢？”
“我没有爸妈，爷爷三个月前去世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
“管饭吗？”
“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跟你走。”
长安城内，古楼之上，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低着头，紧张的小手紧握在一起，都握出汗了。
“狗蛋这个名字，实在不适合你。”
“那我叫什么？”
陆离看向窗外，北楼南望，成行的柳树，漫天飞絮。
“街南绿树春绕絮。”
“你以后就叫南絮吧。”
“嗯，我以后就叫南絮。”
“我给你安排好了学校，好好上学，知识改变命运，知道吗？”
南絮抬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对未知的不安，但更多的是坚定：“嗯。”
长安小学门口。
陆离来接南絮放学。
“上学好玩吗？”
“还行。”
“和同学相处的如何？”
“他们太幼稚了。”
“哈哈。”
开怀大笑之后，陆离启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上的南絮道：“长安虽好，但不是我久待之地，我今天就要离开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
“你不要我了。”
南絮一下子变的紧张了起来，就像还未长出利齿的幼狼。
“没有，我只是离开长安，不是离开你。南絮，你的路，终究得你一个人走，知道吗？”
“哦。”
南絮无助的蜷缩在后座上，就像陆离第一次见她时候一样，眼中无光，看到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