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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用什么赔给你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逃犯!

等待他的未来,也许……只有监狱!

唐小天走后,曲蔚然安静地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寂静,吕培刚走过来轻声说道:“曲先生,今天的按摩时间到了。”

曲蔚然半眯着眼睛,懒懒地嗯了一声。

吕培刚弯下腰来,从曲蔚然的右手开始按摩,这种恢复按摩对准穴位,每用力按一下,就有酸麻的刺痛感,可若不用力,又达不到医疗效果,吕培刚按摩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曲蔚然,他的面色微微发白,俊美的眉目紧紧皱着,似乎在忍受按摩时带来的疼痛。他有些弄不懂这个男人,为了逞一时之快,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值得吗?将昔日的好友兄弟逼入地狱,他就没有一点点难过和内疚吗?

吕培刚机械地为他做着按摩,例行公事地问:“曲先生,今天感觉好些吗?”

曲蔚然慢慢睁开眼睛,温温地笑起来:“很酸啊。”

“酸?”吕培刚疑惑。

“全身的关节都很酸。”曲蔚然的笑容未变,仰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轻声道,“要下雨了吧。”

吕培刚随着他的视线望向窗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那里有要下雨的迹象呢?他转回头望向曲蔚然,曲蔚然的眼神还是专注地看着窗外,好像在等着那场他说的大雨。

傍晚,曲蔚然沉沉睡去的时候,天空真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吕培刚打开窗户,望着窗外慌忙避雨的行人,愣愣地道:“真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离曲家别墅外不远的车道上,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一边,车里一个人也没有可仔细一看,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坐在吉普车的右边。他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低着头,大雨早已将他的衣服全部打湿,雨水从他的短发上滑落,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他的脸颊上还有被人打伤的痕迹,他的嘴角像是在微微地颤抖,他的迷彩服被人拉扯得有些凌乱……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僵硬地坐着,像是坐了千年、万年,无法移动一分一毫。

六月的雨总是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变成豆子一般的大雨,雨敲打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响声,窗户里的女人仰着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的手探向窗外,接着从天上落下的雨水,对面街道的影像店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淡淡地飘散在雨中,悲凉的感觉,缓缓地蔓延着。

忽然间,女人的身体被人猛往后拉去,她后退两步,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美的少年满眼不高兴地抿着嘴说:“不要碰冷水。”

女人温顺地低下头来,看着少年用毛巾轻柔地为她擦拭着手上的雨。少年的手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包裹着修长的十指,干净的手心有着暖暖的温度,她眨了下眼,反过手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少年停下动作,低着头看她。两人靠得很静,他呼出来的气息轻轻地吹着她头顶上的黑发,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是这样握住他的手。

雨还在下着,天色从阴沉变得黑暗,冷冷的夜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两人的发丝,女人微微瑟缩了下,少年拉开一只手,转身将窗户关上,将风声、雨声、所有喧哗的声音都关在窗外。

少年关完窗户,转身就用强硬的口吻对女人说:“雅望,上床去。”

舒雅望一怔,脸微微有些红,羞恼地瞪他一眼,乖乖地爬上床坐好,将被子盖在身上,睁着眼睛看他。他刚从外面回来,外套还没脱掉,就动手解着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他从超市买的大保温桶,保温桶的盖子打开,鸡汤的香味瞬间飘了出来。他将保温桶整个端给她舒雅望伸出双手捧住,夏木又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铁勺递给她:“喝吧。”

舒雅望低头看着一大桶鸡汤,紧紧地皱眉,从吃药的那天起,一连四天都在喝鸡汤,真是喝得想吐啊,用勺子搅搅,长铁勺都碰不到底:“太多了吧。”

夏木默默地盯着她,沉着脸道:“喝掉!”

舒雅望撇了撇嘴,拿着铁勺,一勺一勺地舀着,夏木抿抿嘴唇,坐在一边看着。

舒雅望见他总是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唇边问:“喝吗?”

夏木微微犹豫了下,凑上前去喝了一口,舒雅望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抿着嘴望着他讨好地笑:“再来一口。”

夏木瞪她一眼,虽然不愿意,可看着她的笑容,却又无法拒绝,只得凑上前去喝掉。

舒雅望又想舀给他喝,夏木按住她的手瞪她:“自己喝!”

舒雅望撇撇嘴,郁闷地一勺一勺地往嘴里舀,夏木看着她,轻轻抿了抿嘴。

房间里的电视正开着,电视里放着S市的都市新闻,新闻里的女主持人一条一条地播报着新闻,她用好听的声音说:“今天是一年一度高考的第一天,我市的考生在高考前夕应该做哪些准备呢?下面我们请S市一中的……”

看着电视里的S市一中的考生们埋头认真地学习着,熟悉的学校,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校服,舒雅望停下喝汤的动作,看着电视,心突然被紧紧揪住,鼻子微酸地说:“马上要高考了啊……”

夏木转头看了眼电视,眼神幽暗,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舒雅望咬着嘴唇,自责与内疚的情绪将她压得连气也喘不过来,每每一想到夏木的将来,她就要疯了!

是的,夏木,今年高三,夏木,今年也高考。

可是他现在……他现在躲在一个小旅社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现在一定在教室里,然后参加高考,拿到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今后的一生都会过得光彩绚丽。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逃犯!

等待他的未来,也许……只有监狱!

舒雅望死死地闭上眼睛,她不敢问,她不敢问夏木现在变成这样,他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恨她;她不敢问,不敢问夏木,即使现在不恨,现在不后悔,那将来呢?

自己究竟要怎么赔他,怎么赔他的将来,他的人生,他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雅望?”夏木坐在床边轻声问,“你怎么又哭了?”

舒雅望低着头,使劲摇摇:“没,我没哭。”

夏木伸手,用手指轻轻地刮下她的泪珠,沉默地看着她。

舒雅望想抬头对他笑一下,可是她做不到。

“雅望,别哭。”

她听到夏木轻声说:“我受不了你哭,你一哭,我就想杀人。”

舒雅望猛地抬头,双眸愣愣地看着夏木。

夏木看着她,眼里写满认真……

还有,还有舒雅望不敢直视的感情,很纯净,很深刻,带着少年特有的狂热。

舒雅望沉默半晌,忽然问:“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嗯,很喜欢。”

“即使我……即使我结过婚,你还喜欢?”

“嗯,喜欢。”

舒雅望的双手紧紧握起来,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说:“好。”

夏木疑惑地看她:“好什么?”

舒雅望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脖子上的接吻鱼项链拿下来,将一只接吻鱼从项链上取下来,用床头的红绳穿过接吻鱼,将它挂在夏木的脖子上:“送你。”

夏木摸着银色的接吻鱼,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问:“送我?为什么?”

这不是他送她的吗?当时他叫她一直戴着,永远不要拿下来,现在,为什么要送他呢?

舒雅望将剩下的那只戴回脖子上,抬头望着他说:“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舒雅望笑:“是十八岁生日礼物,提前六天送你,喜欢吗?”

夏木努努嘴:“你真小气。”

居然拿他送她的东西分一半送他。

“我小气?那还我!”舒雅望作势要抢。

夏木侧身躲过,别扭地鼓着脸。

舒雅望缩回手,抱着保温桶,心里宛如一潭平静的湖水,不再汹涌,不再挣扎。窗外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随后而来的响雷响彻天地,舒雅望怔怔地望着保温桶里的鸡汤,夏木啊我终于找到可以赔你的东西了。

如果……如果你坐牢的话,不管多久,我等你出来。

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我就把自己赔给你。

六月的雨,好像一下就不会停一样,一直一直下着,远处,昏暗的街灯下,军用吉普车旁的那个早已湿透的男人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毅的脸上满是雨水只是通红的双眼里却已然满是清明和执著……

可,执著的人又何止他一人呢?

当他站起来的那一秒,当他作出决定的那一秒,远方的那个人,也作出了决定。

一个坚守,一个放弃……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雨过后的大地有一种清新的泥土味,安静的城市渐渐喧闹起来,舒雅望在窗外的车鸣声中慢慢睁开眼,刚睁开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恍惚,她习惯性地看向另一边的床铺,床铺上的被子铺开,床上空无一人。

舒雅望疑惑地坐起来对着卫生间喊了一声:“夏木?”

卫生间里安安静静,一点回声也没有。舒雅望靠在床头想,去哪儿了?难道又去买鸡汤了掀开被子,刚想下床,就被枕头边上的信纸吸引住了视线。

舒雅望皱了皱眉,拿起信纸,垂下眼睛,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到不敢置信。信纸从她的手上飘落,她猛地掀开被子,冲下床去,穿着拖鞋、睡衣,披散着长发,双眼通红地跑出房间,信纸被她甩落在空中。

雅望: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又怕看见你哭我会走不了,所以还是写信好了。

雅望,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听……可是,我还是想说。听我说最后一次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再同你说了。

雅望,我喜欢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注意你,大概是从你打我的那一次开始,也大概是从你教我画画的那一次开始。其实认真想想,你不够漂亮,不够体贴,不够聪明,甚至还不够喜欢我——

可是,雅望,我喜欢你。

喜欢了很久,很久。

雅望,我知道你喜欢唐小天。

虽然我一直不喜欢他,可是你一直喜欢他……比喜欢我,更多更多地喜欢他。

所以……如果你一直一直地喜欢他,那么,最后,我也至少能不讨厌他吧。

雅望,唐小天回来了,你去找他吧。

我记得小时候,唐叔叔说,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刚毅坚强正直果敢;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成为他的骄傲。

我记得你当初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很漂亮。

那时,你对我说,你希望我也能成为你的骄傲。

我记得这句话。

一直记得,深埋心中。

那么,雅望,现在的我,有没有成为你的骄傲?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你一直瞒着我,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局势的不利?

我必须去自首。

夏家没有只知道逃避的孬种,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害了我,但我真的不后悔,不论是判有期无期还是死刑,我不后悔—

—我只恨没有真正替你杀了那个畜生!

我离开得没有遗憾,我有我的骄傲,所以,不要为我伤心,也不需要内疚,这是我自己决定的路。

你在哭吗?

不要哭。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是两个人彼此相爱;而第二幸福的事,就是自己最爱的人,能够得到幸福。

最大的幸福我大约没有办法得到了,那么,你帮我完成第二幸福的事好不好?

雅望,我爱你。

所以,

你一定要幸福。

——夏木

舒雅望在街道上毫无方向地跑着,她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她不知道要怎么找到他,怎么阻止他!

“夏木——”

“夏木啊——”

舒雅望毫无方向地沿着街边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她的声音哭到哽咽,她全身害怕得不停颤抖,她无能为力,她找不到他!

当她在一个报亭边停下的时候,无神的视线忽然被红色的电话吸引住,她慌忙扑过去,拿起电话按了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终于被接起。

舒雅望拿着电话,哭着叫了一声:“爸……”

“雅望?”电话那头舒爸的声音很是焦急,“你在哪儿!在哪儿?夏木和你在一起吗?”

“爸……”舒雅望死死地咬着嘴唇说,“夏木……自首了。”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愣住了一样,忽然大发雷霆地骂道:“你怎么能让他去自首!他现在去自首这一辈子就完了!夏司令也救不了他!你怎么能让夏木去自首!”

“爸。”泪水顺着尖瘦的脸颊滑落,舒雅望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说,“爸,我要告曲蔚然强奸。”

舒父静默了一会儿,郑重地问:“你想清楚了?”

“嗯。”

其实夏木开枪的第二天,她就去公安机关做了证据保留,只是一连串的事情连续发生,让她没有下定决心去告他。

可是,她现在想清楚了,她要让人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要让大家知道,夏木才不是那种持枪逞凶不顾后果的高干子弟!

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软弱,更不应该退让,不管告完后是什么结果,她不怕,也不后悔!

舒爸在电话那头说:“雅望,回家吧,爸爸会帮你的。”

“嗯。”舒雅望挂了电话,又在电话旁站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夏木自首,舒雅望告曲蔚然强奸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曲家。当曲蔚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了,毫不害怕,甚至带着期待的笑容。

笑过后,他又有瞬间失神,谁也不能猜透他的想法。

离开庭还有三天,舒雅望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房间里的门窗关得紧紧的,舒妈在房间外摇头叹气,舒爸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舒妈打开家门,门外的唐小天站得笔直的,她鼻子一酸,摇摇头说:“小天啊,回去吧,回去吧,孩子。”

唐小天望着紧闭的房门说:“阿姨,我在这儿等她,她一天不出来,我就等一天,一年不出来,我就等一年。”

“你这又是何苦。”舒妈难过地摇头。

唐小天没说话,沉默地站在那儿,无言地等着,他怎么能走,他的雅望就在这里啊,就在房间里,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呢?为什么他觉得,她已经丢了,他的雅望已经丢了……

离开庭还有两天,夏司令亲自去拘留所看了夏木,夏木还是很沉默,可是当他看见爷爷那苍老憔悴的面容之后,他居然安慰地对他微微一笑。

夏司愣了愣,眼里微微湿润,他轻轻点点头:“你和你爸真像,特别是笑起来,真像。”

夏木低笑:“那当然,我是爸爸的儿子。”

离开庭还有一天,吕培刚在收拾曲蔚然的房间时,在床头的被褥下面找到一张女孩的照片那照片上的女孩只有十八九岁,她穿着橘色的棉袄,站在云南的丽江边上,单手抚着被风吹乱的长发,对着镜头嫣然浅笑。

2004年6月23日,夏木十八岁生日。

延后审理三个月的持枪杀人案,终于开庭了!

S市高级法院里,听审席坐得满满的,曲家的律师在法庭上控诉夏木的罪行,每一句都将夏木往死里逼,他将所有不利于夏木的罪证全部搬出,所谓的罪证确凿也不过如此吧。

舒雅望遥遥地看着站在被告席上的夏木,他的脸色有些憔悴,却依然俊秀逼人,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站在被告席上,好像律师说的不是他一样。

而原告席上的曲蔚然依旧穿着体面的西装,深邃的眼里带着微微的浅笑。

曲家的律师转身问坐在证人席上的人:“舒雅望小姐,你说是因为我的当事人强奸了你,所以被告人才持枪杀人的,对吗?”

“是。”

“根据你的供词和当日事发时的血液检测,您当天喝酒了?”

“是。”

曲家律师咄咄逼人地问:“舒小姐,你是否是因为酒醉自愿与我的当事人发生性关系?为了帮被告人开脱,故意诬赖我的当事人呢?”

舒雅望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咬牙道:“不是!我记得很清楚,酒里面被人放了迷药!”

她说完后,转头狠狠地瞪着轮椅上的曲蔚然,“不信,你可以问你的当事人啊,我想他会很乐意承认的!”

曲蔚然歪头一笑:“是啊,是我强迫她的,我记得她还是第一次,痛得直哭呢。”

舒雅望脸色变得苍白,咬紧的嘴唇溢出铁锈一般的鲜血味。听审席一片哗然,听审席上的唐小天激动地站起来,大吼地冲上前去。他英俊的脸庞被愤怒和仇恨充斥,唐叔叔和张靖宇使劲地按住他,他像是失去理智一般挣扎着。

“肃静!肃静!”法官使劲地用小木锤子敲着桌子!

可唐小天肃静不下来,他要疯了,他要疯狂了!他的眼里只剩下曲蔚然那恶心的笑容,他要上去撕烂他!是他!他这个恶魔!他毁了雅望,毁了夏木,也毁了他!

曲蔚然,你这个恶魔!

唐小天完全失去了理智,为了不妨碍继续审案,法官让人将他拉了出去,不允许他再进入法庭。

唐小天被人拖着向外走,舒雅望头也不敢回一下,她不敢看他,一直不敢看,就怕看见他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偷偷低下头,拼命将眼泪逼回去,咬紧牙关继续坚持!

她不能哭,不能走,不能觉得丢人,这是夏木减刑的唯一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

唐小天被推出法庭外,他想冲进去,想冲进去杀了那个毁了一切的恶魔!可迎面而来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他的嘴唇被牙齿咬破,一丝鲜血流了下来。

唐叔叔站在他面前狠狠地看着他:“冷静点!你不是夏木,你杀了人绝对会被枪毙!你还要舒家那孩子伤多少心!”

唐小天缓缓地坐起身子,低着头,没再说话,唐叔叔叹了一口气说:“在这里,好好想想你现在真正应该做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

唐小天像是所有力气都用完了一样,疲惫地瘫坐在法院门口,阳光直直地照在他身上,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轻轻握起拳头,该做什么?

他到底该做什么?

两个多小时以后,法庭的大门被打开,有人陆续从里面走出来,唐小天连忙站起来,抹了一把脸,拉过一个刚走出来的青年问:“怎么判的?”

那青年人答道:“那孩子判了六年,那个瘫痪的判了四年。”

“六年?”唐小天问。

“是啊,很少吧?我以为至少得判十几年呢。”那青年说完便和同伴离开了。

唐小天稍稍松了一口气,六年,比预计的要少了一半。

他拨开人群,往法庭里走去,一直到没什么人的时候,他才看见舒雅望。她安静地走在前面,她的父母跟在她左右,她看见了他,慌忙别过头,神色有一丝慌乱。他的心一痛,走上前一步,却又不敢太过靠近。

她抬手顺了一下刘海,然后抬头看他,他立刻又上前一步,她有些勉强地对着他笑了一下。

她说:“小天。”

“我在。”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鼻子微微发酸。

她的眼里也有些湿润,咬咬嘴唇说:“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好。”他看着她,轻声答应,好像怕吓走了她一样。

舒雅望看着他轻轻笑了,那笑容一如从前,美得炫目。

他相信了她的话,一如从前那般相信她。

可是,第二天清晨出现在他家门口的那封信,那个戒指,却让他知道,那笑容,第一次骗了他。

她将戒指还给他,她用漂亮的字体在信里写着:“小天,人们常说,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想,我们的缘分未满千年……”

她走了,离开了,消失了,找不到了。

他终于,把她弄丢了…… kgO6JK5cKpHTq/xtXSvWKleOLoaSIIheTped6wSmxHVZPdGmrhBfZe0e07Rmq3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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