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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雅望,别哭

舒雅望靠着房门缓缓蹲下来,咬着嘴唇,捂住耳朵,痛苦地张大嘴巴,想大喊想大叫,却又不能发出声音来。

第二天中午,舒雅望虚弱地从酒店走出来,曲蔚然优雅地走在她后面,他又穿回了那套体面的西装,戴上无框眼镜,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曲蔚然弯腰,靠在出租车的窗边,温柔的望着她:“想要我负责的话,随时找我,要告我的话,我也等着你。”

司机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舒雅望冷着脸道:“开车。”

舒雅望一路呆滞地坐着,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很茫然,很茫然……

她知道自己要去告他,她不能放过他,她一定要去告他,一定要!

可是她真的好累,全身都好痛,她想回家,想回家,可为什么,就连回家的路也变得这么远?

一直到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如梦初醒。下了车,望着军区大院的大门,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大院的路还是那一条,她从这里经过过无数次,她忽然想起,她从这条路走过时的情景,很多很多的情节充斥在脑子里。小时候,她在前面跑着,唐小天在后面追着,小小的她,和小小的他,一脸天真地笑着,无忧无虑地奔跑在那片明媚的阳光里……

上学时,他和她一起骑着自行车,风一般从这条路穿过,她总是无赖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叫他带她,叫他骑快点,叫他加油,而他总是抿着嘴低头轻笑,然后猛地俯下身,狂踩,呐喊着带着她前进,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笑得明艳如花……

他们分别时,在这个路口,他扯下胸口的大红花抛给她,那红彤彤的花儿在空中飞舞,他大声对她喊:“雅望,你要等我!”

她伸手接住那用丝绸做成的红花,凉凉的手感,一直深记心中。

雅望……你要等我!

舒雅望忽然停住,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她僵硬地看着前方,无法动弹,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可她却连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

她在马路边蹲了下来,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绚丽的十字光芒,那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慌忙用手捂住它,紧紧地闭上双眼,一阵揪心的痛。

不!不是痛!是比痛更难忍的感觉。那感觉混合着耻辱、嘲讽、疼痛,揪心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

她觉得,她快不能呼吸,真的好想死。

一想到小天,一想到小天,她真的好想死了算了!

怎么办?小天,小天,我要怎么面对你?

你是那么疼爱我,你是那么宝贝我,可是我现在……

我现在……

她紧紧地抱住身体,用力地咬住嘴唇,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喉咙里发出近似哀号的哽咽声。

她蹲在路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也不知道蹲了多久,直到脚都蹲得发麻了,她也没有站起来,一直到一辆轿车从她身边开过,又倒了回来,停在她身边。

白色的球鞋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少年蹲了下来,干净精致的脸上满是关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舒雅望愣了很久,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他逆着光,全身像是镀上一层金边,漂亮纯净得像天使一样。

舒雅望忽然鼻子一酸,连忙低下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雅望?”夏木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在哭吗?”

“没,我没哭。”舒雅望盯着地上,忍着泪水说,“夏木啊,背我回家好吗?我肚子好痛。”

夏木静默了一会儿,垂下眼,转过身去,轻声说:“上来吧。”

舒雅望吸了吸鼻子,趴在他瘦瘦的肩膀上,夏木很轻松地将她背起来,迈开长腿,一步一步地走在熟悉的大院里,道路两边的白杨树叶奏着舒缓的乐曲,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中轻轻起舞。

她咬着嘴唇,偷偷地抓紧了他的肩膀,心里一阵揪心的疼,他的眼神微微一闪,嘴角轻轻抿起。

舒雅望刚打开家门,才想开口叫夏木回去,就听见舒妈急急地跑出来骂道:“你这个死丫头,一个晚上不回家!急死人了!你怎么搞的!电话也不接!啊!你到哪儿去了!”

舒雅望慌张地看了一眼夏木,不知所措地摇头:“没……没有。”

“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舒妈一把扯过舒雅望,将门关上,仔细打量着一直低着头的她,“你知不知道,你爸派人找了一晚上!”

“我……我没事。”舒雅望的长发遮住她空洞无神的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否认得这么快。

夏木紧紧地盯着她,舒雅望慌张地握紧双手,转身逃向卫生间:“我去上厕所。”

舒雅望走进卫生间,带上门锁。

舒妈在外面使劲敲着门:“雅望!你不说清楚你昨天晚上哪儿去了试试!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一个晚上不回家!你是订了婚的人,给唐家的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夏木你先回家去!”

舒雅望靠着房门缓缓蹲下来,咬着嘴唇,捂住耳朵,痛苦地张大嘴巴,想大喊想大叫,却又不能发出声音来。

她抬起头,忽然看见家里的浴缸,一瞬间,刺骨的寒意遍布她的全身!真的好冷,她颤抖着,看着浴缸,昨夜那屈辱疼痛的记忆顷刻间灌入脑海,她慌不择路地抓起身边的东西就砸向浴缸!

“啊!啊!啊!!!!”她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似的,疯狂大叫着,她使劲地拿东西砸着浴缸,疯狂地砸着!

舒妈在外面和夏木对望一眼,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使劲地拍打着门板,她的声音里带着紧张的哭腔:“雅望啊,雅望,你怎么了?雅望啊!开门啊!”

“雅望啊,开开门,让妈妈进去啊,雅望……”

夏木拉开舒妈,抬起脚使劲地踹着门板,一下两下三下,门终于被踹开,舒雅望还在疯狂地砸着浴缸,她的眼神狂乱,手不知道被什么割破,汩汩地流着鲜血。

舒妈连忙上去一把抱住舒雅望,用颤抖的声音问:“雅望啊,雅望,你怎么了?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让人……让人欺负了?”

舒妈的问题让狂乱的舒雅望安静下来,一直忍着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

舒妈满眼通红地看着女儿,她抬手,将女儿的头抬起来,将她的长发撩起。她的嘴唇红肿破裂,她的脖颈上布满了鲜红的吻痕。

舒妈突然觉得昏天暗地,差点站不住。

“雅望,雅望。”舒妈紧紧地抱着女儿,老泪纵横,她一下一下地拍着自己的女儿说,“雅望啊,雅望,我的宝贝,不怕,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保护你。”

舒雅望再也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母亲,哭得像个孩子,大声地哭着:“妈,妈,把浴缸拆了,把浴缸拆了!妈……”

“好好,拆,妈妈马上找人拆。”舒妈拍着她的背,哭着哄道,“妈……马上找人拆。”

一直站在一边的夏木双手紧紧握起,眼神锐利冰冷得吓人,咬着牙问:“是谁?”

“是谁!”他猛地蹲下来,暴怒地按住舒雅望的肩膀问,“是谁!是谁干的!”

舒雅望哽咽地摇摇头,不能告诉他。

夏木失神地自言自语:“是不是那个男人!一直纠缠你的曲蔚然!?”

舒雅望猛然睁大眼,惊恐地望着他。

“是他。”夏木肯定了。

舒雅望伸手拉他,他退后一步:“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他紧紧地咬着牙,为什么他昨天没有带手机!为什么他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为什么他没有坚持去接她!为什么!

他猛地转身,暴怒地冲出舒家。

“夏木!你干什么去啊?”舒雅望站起身来,跟着夏木跑下楼。夏木一路跑回家,跑进他的房间,打开自己最隐秘的抽屉,里面的东西撞击着抽屉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响声。夏木伸手进去,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塞进口袋,转身又向外跑。郑叔叔坐在轿车里奇怪地看着一脸怒气向他冲来的人:“夏木你怎么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夏木就打开车门一脸杀气地将他从车上扯出来,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不管在车外叫嚷的郑叔叔,猛地关上车门,熟练地旋开钥匙,踩上油门,绝尘而去。

“夏木!你去哪儿?车子不能开出大院啊!”郑叔叔跟在车后叫嚷着。他追了几步停下来,疑惑地道:“这孩子怎么了?唉,真不该教他开车。”

夏木开出别墅区的时候,正好遇见追出来的舒雅望,舒雅望跟着车子跑着,拍着车身,试图让他停下来,可夏木却没看她,冷着脸,压抑着极大的怒气直直地的将车开出了小区。

“夏木!”舒雅望跟在车后面跑着,没一会儿轿车就消失在她眼前,舒雅望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办?夏木平时虽然总是一副安静淡漠的样子,可他一旦发起火来,一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而曲蔚然那个浑蛋,肯定不会让着他,两个人要是打起来的话,夏木一定会受伤的!

舒雅望焦急地跑到大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海德实业的地址。舒雅望看着前方,紧紧地攥着拳头,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她好后悔她曾经对夏木说过曲蔚然工作的地方。

夏木,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舒雅望不停地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车刚刚在海德实业大楼门口停稳,舒雅望就冲了出去她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路狂冲向曲蔚然的办公室,可就在她离办公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身后的会议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枪响,舒雅望猛地回头望去,动也不敢动一下,紧张得呼吸都停顿了。世界猛然安静了下来,会议室外面的人全部愣住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过了几秒,会议室里的人像是刚刚苏醒过来一般,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穿着体面的白领精英们从会议室里蜂拥地逃出来。舒雅望的手脚瞬间冰冷,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地拨开人群向会议室里跑。

等她终于走进去的时候,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那少年直直地站立在哪里,他举着枪,眼神空洞地望着椅子上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体面的西装,挺俊的鼻梁上戴着金边眼镜,他全身瘫软地坐在椅子上,紧紧地闭着眼睛,鲜红的血液快速地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滴落在地上,溅起的血珠将少年干净的白球鞋染成了红色。

舒雅望脑中一片空白,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颤抖着捂着嘴唇。

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刺鼻得吓人,夏木僵硬地站在那儿,他的右脸颊满是鲜血,可脸上还是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他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情绪。

舒雅望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身来,看着椅子上的曲蔚然。她轻轻抬手,试探他的鼻息,然后猛地收回手,忽然间,连呼吸都那么困难。

舒雅望捂着嘴唇惊恐地哭了出来,他杀人了!他真的为她杀人了!

她抬头,望向夏木,他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那里。舒雅望颤抖地站起身来,抬手握住他举枪的手,将他的枪拿下来,把他颤抖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夏木……”

她的声音,像是唤醒了他一样,他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焦距,他看向她。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雅望,别哭。”他抬手,轻柔地擦着舒雅望的泪珠,“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

舒雅望一愣,心里像是火烧一般地难受,她哭着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夏木,夏木啊……”

二十二岁那年冬末,在警笛声和救护车声的交错中结束,当她紧紧抱在怀中的少年被戴上冰冷的手铐带走的时候,舒雅望跟着警车,哭得声嘶力竭。

从那时起,她的世界,忽然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舒雅望呆滞地坐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自己,她的裤腿上还沾着鲜血,她愣愣地看着双手,脑中一片空白。

舒雅望使劲地咬着手指,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十天了,这是夏木被抓的第十天,事情似乎一直在向坏的方面发展,医院里的曲蔚然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深度昏迷,医生宣布他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曲父无法承受可能会再次失去爱子的痛苦,对拘留所的夏木采取了疯狂的报复。他让人将会议室拍下来的视频散播在网上,高干子弟持枪杀人,多么好的舆论话题,网上一下就掀起了千层浪,那些不知道前因后果的网民高叫着“杀人偿命”的口号;他花高价请电视台连续三天报道此事,引起巨大的社会反响,公安局领导高度重视此案,对夏家派去的人避而不见,一时间夏家也无法将夏木保释出来。

夏司令曾想找曲父庭下和解,可曲父只说了一句:“相信夏司令也懂得老来丧子之痛,这伤痛,是任何条件都和解不了的。”

这话,也表明了他的决心,若是曲蔚然真的死了,那曲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把夏木告到坐牢!

夏木家的别墅里一片静默,舒父站在客厅外面,夏司令严苛的脸上满是寒霜,他交握着双手问:“刘律师,这个案子你看法院会怎么判?”

坐在夏司令对面的刘律师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说:“这案子,如果曲蔚然死了,那持枪杀人罪是判定了,按照我国刑法规定,未成年人犯罪不适用死刑,包括不适用死刑缓期执行,所以不会判死刑以及死缓;而且,未成年人犯罪,按刑法规定,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也就是说,这个案件最高可以判无期徒刑,最低也要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如果曲蔚然没死,那么夏木非法持枪且杀人未遂,两罪并罚,最高可判有期徒刑十年以上最低六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具体怎么判还得看法官。”

夏司令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你觉得你有多大把握能把刑期减到最低?”

刘律师推了推眼镜说:“这得看医院里的人死不死才能定。还有,夏司令,你可以找找我们市检察院负责这个案件的法官,虽然证据确凿,可这判多少,还是法官说的算。”

夏司令冷着脸问:“被告方那边咬着不放,会不会加重判刑?”

刘律师摇头:“受害者起诉一般是要求民事赔偿,与刑事责任没关系。他再怎么要求,也只能要求加重经济赔偿。”

夏司令点头:“我知道。你先回去,这事儿麻烦你了。”

“哪里,夏司令客气。”刘律师收拾好资料站起身来,点头鞠躬,夏司令点了一下头,刘律师转身离开。

夏司令沉默了一会儿说:“小郑。”

郑叔站出来:“是,司令。”

“汪法官那儿怎么说?”

“汪法官说,尽量。”

“什么叫尽量!”夏司令啪地摔了桌子上的茶杯,“他敢判夏木坐牢试试!”

“司令,我听说,曲田勇给法院的检察官都送了礼。”

夏司令脸一冷,郑叔继续道:“不过,他们都没敢收。”

夏司令冷哼一声:“再找人,先把案子压着,不要进入司法程序,等风声过了再说。”

“是。”

郑叔叔走了以后,舒爸一脸愧疚地低头道:“司令,都是我不好。”

夏司令紧紧地握了一下手,拍着桌子,生气地指责低吼:“舒全!我把夏木交给你教导,可你倒好,你把他教成一只忠心耿耿的狼狗!谁欺负你女儿,他就扑上去咬谁!你真是教得好啊,你真是教得好!”

夏司令说完,气得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舒爸咬着牙,低下头来,深深叹气。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天,医生宣布曲蔚然由于大脑缺血缺氧,处于不可逆的深度昏迷状态,丧失意识,被确诊为植物人。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四天,曲家动员全部关系网,催动案件进入司法程序,誓要让夏木把牢底坐穿!

夏木被抓的第二十六天,舒雅望发现,她怀孕了……

重症监护室里,一个男人罩着呼吸器安静地躺在床上,脸颊凹陷了下来,不复以往的俊俏舒雅望沉默地站在玻璃后面,静静地望着房间里的男人,眼神冷漠。她就那么站着,一直到身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你来干什么!”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轻轻回过头去,望向来人。她曾经在员工酒会上见过他一次,那时的他一头黑发,看上去是一个事业有成、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可现在的他却好像瞬间苍老了二十多岁,满头白发,一脸疲惫。

舒雅望垂下眼眉,交握了一下双手。

曲父充满恨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听说他的儿子就是因为碰了这个女人,才被打成了活死人,想他曲田勇一世潇洒,却不想老年竟要经历两次丧子之痛!他曲家,居然就这样断了香火!

“你滚!”曲父指着门口低吼,“我儿子不要你看!”

舒雅望漠然地看着地板,轻声说:“我怀孕了。”

曲父愣了一下。

舒雅望继续说:“你儿子的。”

曲父的眼睛突然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舒雅望:“你是说……真的!”

舒雅望点了点头。

曲父激动地握着她的肩膀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生下来!你要多少钱都行!”

舒雅望深吸一口气,抬头道:“你放过夏木。”

曲父眼神锐利:“不行,我要是现在放过他,你不生怎么办?”

舒雅望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放过他,我肯定不生。”

曲父的眼中闪过一丝计较:“好,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说的话不算数,我得和你父亲谈具体条件。”

舒雅望讽刺地笑了一下:“有必要吗?”

曲父狡猾地笑笑:“当然有,你们年轻人一时一个主意,我可不放心。”

“随便你。”舒雅望说完,转身就走。

曲父激动地搓搓手,望着玻璃后面的曲蔚然说:“蔚然,太好了,你有孩子了,我们曲家有后了,这个女人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不让她好过。蔚然,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报仇。”

三天后,和解条件出台。

舒雅望必须嫁给曲蔚然为妻。

孩子满一周岁后,舒雅望方可提出离婚,离婚后,不能带走任何财产。

舒雅望在生育和哺育期间,必须留在曲家。

舒妈在看到这些条件后,立刻跳起来反对:“不行!我坚决不同意!打死不同意!让雅望给那畜生生孩子,除非我死了!不!我死了也不行!”

舒父坐在椅子上,沉闷地抽着烟,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舒妈走过去推他:“你说话呀!你说话!老公,不能啊,你不能同意啊,你要同意了,我们雅望这一辈子就毁了呀。”

舒雅望蜷缩在沙发上,默默地睁着眼睛,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钻石戒指。

舒爸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沉声道:“我不能让夏木坐牢。”

舒妈扑上去捶打他:“你疯了!你疯了!雅望才是你女儿啊!雅望才是!你要报你的恩你自己去!你别想糟蹋我女儿!你别想!”

舒爸双眼通红,动也不动地任舒妈捶打着。

舒妈打着打着,忽然哭了起来,跑过去抱住沙发上的舒雅望,哭道:“雅望不怕,妈妈不会让你生的,妈妈明天就带你去把它打掉!那脏东西,明天就去弄掉!乖,我们雅望不怕哦。”

舒雅望鼻子微酸,红了双眼,她忍着泪水,轻声道:“妈,我要生下来。”

舒妈抬手打她:“你疯了,你也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生下来!你当是生什么!”

舒雅望闭上眼睛,哭着说:“妈,我不能不管夏木,他都是为了我……”

“什么为了你!又不是你叫他去持枪杀人的!又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去受罪!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雅望要去受罪啊!”舒妈说到后面泣不成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舒雅望抱着膝盖哭起来,舒妈坐起身来,摇着舒雅望说:“雅望,你要想清楚!你不要小天了吗?你不是从小就喜欢他,从小就想嫁给他吗?你生了人家的孩子,你怎么嫁人啊!”

舒雅望微微地苦笑:“妈,我这样要怎么嫁给他?我早就配不上他了……”

舒妈抱着舒雅望哭道:“胡说,你怎么配不上了!你别乱想,这事儿都瞒得好好的,唐家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小天这孩子,他……他不会嫌你的。”

他不会嫌吗?

舒雅望咬着唇,盯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一咬牙,用力地拔下来,握在手中。他不嫌,她嫌!

“妈,我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办吧。”她说完,不忍再看母亲哭泣的样子,站起身来,走进房间,紧紧地关上房门,将母亲的哭泣和父亲的沉默统统关在外面。

深夜的军营里,两个人影在树丛中偷偷前进着。他们在办公大楼前面停下来,一个人影小声地说:“小天啊,我们真的要偷偷潜进去吗?”

唐小天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点头:“当然了,不然我们半夜跑来干什么?”

“不是啊,这要是被抓到,是要记大过处分的,我们马上就毕业了……”

“你要是害怕,就回去,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打个电话。”唐小天说完,拨开树丛,徒手从办公大楼的后墙爬了上去。

“喂!小天,等等我。”唐小天身后的黑影犹豫了半晌,也跟着爬了上去。真是倒霉啊!都说学校的毕业演习很变态,可没想到是将他们关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基地来做封闭性演习,进来之前所有人偷偷带着的手机都被没收了,严禁所有队员同外界联系。他们都进来一个月了,天天就是对战、淘汰、训练,这种日子还得再过半个月呢!真是太痛苦了!

唐小天爬上三楼,伸手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掏出钢笔,将窗户的锁从外面旋开,他的战友爬上来说:“小天,你要是去当小偷,绝对是个神偷。”

唐小天笑笑,没说话,推开窗户,从外面翻进去,办公室里有一张办公桌,唐小天一眼就看见办公桌上的电话,他拿起电话,迅速地拨打了舒雅望的手机号,可电话里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舒雅望家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来,是舒妈接的。

“喂,阿姨,我是小天,雅望在家吗?”

舒妈支支吾吾地说:“在……在家。”

“阿姨,能让雅望接电话吗?

“嗯……雅望病了。”

唐小天紧张地问:“雅望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

“阿姨,你说话呀,是不是很严重?她都一个月没给我写信了,病得很重吗?”

“不重,不重,没事的,你安心学习,她过两天就好了。”

唐小天还想再问什么,身边的人使劲地捣着他,让他快挂,他还要打呢,在这儿多待一分钟都危险啊!

唐小天挂了电话,让战友先打,准备他打完以后,自己再打去问个清楚,可他的战友刚拨通电话,门外就传来呼喝声:“什么人在里面!”

唐小天和战友吓得连忙从进来的窗户跳下去,沿着树林飞奔回宿舍。

两人气喘吁吁地回到宿舍,战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真倒霉,我才和我女朋友说两句话呢,就来人了!”

唐小天深深地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

唐小天咬咬唇说:“我女朋友病了,我想请假回家。”

“你疯了!现在请假,你不想毕业了!”开玩笑,他们的毕业演习就和普通高校的毕业论文一样,不写或是写不好,都是不能毕业的!

“可是雅望病了。”唐小天焦急地握拳。

“她家里人怎么说?”

唐小天皱眉道:“她妈妈说没事。”

战友安慰道:“那不就结了,等我们演习完了,她的病肯定就好了。别担心了。”

唐小天摇头,急急地走了两步:“不是的,你不懂,我就是心慌,最近一直这样,心里慌慌的,揪心得难受。”

战友看他这样,也有些不安:“你别自己吓自己了,要是真病得重了,她家里人不会不告诉你的。再说,你来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吗,什么病也不可能一下就死……”

战友的话没敢说完,就被唐小天锐利的眼神瞪得不敢再往下说。

战友抿抿唇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就两个星期了,很快的,没事没事。”

这是唐小天第一次恨自己是个当兵的!恨自己没有半点自由!

他眉头深锁地望向黑夜,雅望……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我这么不安?

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难受?

远方的舒雅望轻轻地摊开手,手心里的钻石戒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默然地看着,看着最后,将它放进盒子,锁进抽屉。

那个曾经带给她无比喜悦的戒指,那个曾经给她带来最大幸福的戒指,以后,再也没有资格戴了吧……

有钱就是好办事,即使曲蔚然变成植物人,可曲家依然轻松地弄来结婚证书,舒雅望只要在上面签名,那她就将变成曲蔚然的妻子。

医院病房里,舒雅望垂下眼皮,怔怔地看着这本结婚证书,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抬手,拿起一边的钢笔,沉默地在上面签上自己写过千百遍的名字。

签完后,她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桌子上的那本证书。曾经,她以为,她名字的旁边,写的一定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原来,不是啊……

曲父坐在她对面,非常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别一副不愿意的样子,要不是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你又有了他的孩子,你想嫁给他,我还不同意呢。”

舒雅望瞥他一眼,同样轻蔑。

曲父将结婚证书收起来,强硬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病房里安心养胎。”

舒雅望还是不理他,好像他不在这个房间里一样。她忽然有些明白夏木的感觉,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安静,为什么不愿意答理别人,为什么总是一副阴郁冷漠的样子。

舒雅望忽然出声问:“你什么时候放了夏木?”

“哼,我这头刚松一点口,那头他们夏家已经把他弄出去了。”

舒雅望松了一口气,轻轻叹道:“是吗,已经回家了啊。”

曲父站起身来:“我答应你们的,都已经做到,现在,轮到你实现诺言了。若是你中途打什么歪主意,害我曲家断了香火,那就别怪我到时候翻脸。”

说完,他走出病房,关上房门。

舒雅望冷冷地瞪着他的背影,翻脸,你翻好了。

脱了鞋子,蜷缩在宽大的沙发椅上,看着前方病床上的曲蔚然,他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脸上罩着呼吸器,心电图上不时地闪着忽高忽低的曲线。舒雅望歪了歪头,忽然像是着了魔一样,从沙发椅上走下来,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伸手,按住他的呼吸面罩,眼中闪过一丝阴暗,握紧面罩的手用力。就在要将它拉下来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按住。

“你干什么?”

舒雅望转头望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他用力地将她的手拉下来,又仔细地检查了医疗仪器,确定都没问题之后,用力地将舒雅望拉开。

男人冷着脸道:“小姐,你刚才的行为,可以算作意图谋杀。”

“你算啊,告我啊,抓我去坐牢啊。”舒雅望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被抓到的慌乱。

对于舒雅望的冷漠嚣张,男人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小姐,我叫吕培刚,是曲先生的看护也许您没注意,我刚才一直坐在您后面的位子上,以后也会一直坐在那儿,所以,请别再做出这种举动。”

舒雅望耸肩,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转身走回靠窗的沙发椅上坐下。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来,她轻轻歪着头,迎着阳光,微微闭上眼睛,有一种脆弱而安宁的美。

吕培刚看着她的侧脸,不解地摸了摸头,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从她走进病房的一瞬间,他就看见了她,可她的眼里好像完全是空洞的一样,什么也看不见,更别说他了,只有在签字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挣扎的情绪之外,再没有其他表情,就连她刚才想拿掉曲先生赖以生存的氧气罩时,也是如此淡漠。

就这样,安静而诡异的病房生活开始了。一个植物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吕培刚觉得这份工作他再做下去肯定会得抑郁症的时候,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女人忽然问:“今天几号了?”

吕培刚愣了一下,摸摸头想了一会儿说:“4月30号。”

那女人眼神微微闪动,轻轻低下头,用有些破碎的声音说:“他快回来了。”

“谁?”吕培刚凝视着她问。

那女人将头埋进膝盖里,轻声说:“我多希望他不要回来,一直一直不要回来。”

吕培刚显然很疑惑,这个女人,一下一副无所谓的嚣张样子,一下又脆弱得可怜。他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像是被压抑了很久一样,一直低声重复着说着:“他不要回来,不要回来。我好怕他回来,不要回来。”

她无法面对他,只要一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她就恨不得自己死掉!

舒雅望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一个软弱的人,是一个胆小鬼……

吕培刚忍不住说:“喂,怀孕的女人不能激动的。”

舒雅望埋着头不理他。吕培刚无奈地摸摸头,看看时间,又到了例行检查的时候,他拿起本子,走到床头,认真仔细地检查了所有医疗设备,确认正常后,他放下本子,坐到床边拉起曲蔚然的一只手臂,开始给他按摩,为了防止他的肌肉萎缩,他每天要帮他进行四次全身按摩。

按摩进行了半个小时,吕培刚累得停了下来,帮这么高壮又失去意识的男人按摩,那绝对是体力活。他站起身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又拉起曲蔚然的手捏在手里。忽然,他觉得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吕培刚一惊,屏住呼吸,耐心地握着他的手,小心地感觉着。曲蔚然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吕培刚有些激动地道:“他的手动了。”

舒雅望诧异地抬起头,愣愣地看他。吕培刚又说了一遍:“真的动了,刚才又动了一下。”

舒雅望站起身来,轻轻握拳,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吕培刚肯定地道:“他要醒了!”

舒雅望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骗人……”

吕培刚不理她,抬手按了床头的按钮。没一会儿,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地走进来围着曲蔚然细心地诊断着。

舒雅望咬着手指,紧张地看着,不,不要醒!也许她很恶毒,可是她真的不希望他醒来!

至少,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她不希望他醒来!

不要醒!

不要醒!

不要醒!

不要!

医生说:“真是奇迹啊!他的意识居然开始恢复了,我想,用不了三天,他就会完全苏醒!”

舒雅望放开已经被咬到出血的手指,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一般,坐了下来。

舒雅望一直是个幸福的人,她有爱她的父母,喜欢的男孩,可爱的弟弟,要好的朋友,在之前的二十二年里,只要是她想要的,就都能拥有。

她想,也许是她以前太幸福吧,也许是她把好日子都提前过掉了吧,所以现在,甘尽苦来了吗?

吕培刚伸手,使劲地在他面前摇摇:“你怎么了!傻了?”

舒雅望直直地望着他:“他要醒了,那曲家肯定不会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你在担心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吗?”吕培刚挑眉道,“你弟弟的第二枪,打的是那里呀。”

“哪里?”舒雅望奇怪地看着他。

“那里!他想再跟别人生孩子,估计很难。”吕培刚摸着下巴说,“不过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也能治好。你不用担心,曲先生这么聪明,他不会冒险的,与其去期待那遥远又渺茫的医学技术,不如赶快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保险。”

舒雅望看着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抬头望着他,轻声说:“谢谢。”

吕培刚愣了一下,摸摸头,笑了。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形容曲蔚然再贴切不过了。两天后,他在舒雅望的面前睁开眼睛,当他看清她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用低哑的声音问:“你…

…你怎么在这儿?”

舒雅望看着他,冷冷地笑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当然在这儿。”

曲蔚然听着她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干燥的嘴唇被他扯裂,瞬间有鲜血溢出:“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很高兴。”

舒雅望冷酷地望着他笑:“什么事?知道吗,你现在是个太监了!或者说,人妖?”

曲蔚然的脸忽然扭曲起来,眼睛猛然睁大:“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曲蔚然忽然疯狂地想爬起来,想看一看他的身体,但他却动也不能动,只能激动地大喊大叫。

吕培刚连忙跑过去,按住他:“曲先生,别激动。”

曲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他心疼地跑到床边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曲蔚然疯狂地大叫:“爸爸!你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子我还不如宁愿死了!”

“蔚然,没事的,爸爸一定找人治好你!爸爸问过了,美国那边说有复原的机会的!你别担心……”

即使曲父再怎么安慰曲蔚然,曲蔚然依然痛苦地挣扎着,嘶吼着。

曲父猛地转身,瞪着舒雅望:“是你告诉他的?”

舒雅望站在他身后冷冷地笑。

曲父扬起手来想打她,舒雅望眼也不眨,淡定地说:“你打啊,打流产了可不能怪我。”

曲父恨恨地放下手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曲蔚然崩溃地闹了很久,终于冷静下来,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他望着舒雅望道:“没想到你能为夏木做到这种地步。”

舒雅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冷笑:“并不全是为了夏木。”

她抬眼,仇恨地望着他:“你毁了我,所以我也要毁掉你。”

舒雅望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在你身边,折磨你,毁掉你,直到消除我心中的仇恨!”

曲蔚然躺在病床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道:“雅望啊,你不适合仇恨,这样的你,我很不喜欢。”

舒雅望紧紧握拳,冷然道:“我从来就不屑你的喜欢。”

曲蔚然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继续说:“不过,欢迎你来折磨我!我太欢迎了!”

舒雅望瞪着他,忍不住骂道:“你这个变态!”

曲蔚然躺在床上,用近似撒娇的语气说:“雅望啊,我想喝水。”

舒雅望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没理他。

曲蔚然看着他,像孩子一样报怨道:“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呢?我是你老公呢。”

舒雅望扔掉手里的书,猛地站起来:“想喝水是吧?”

她走到床头柜前,将滚烫的热水倒进玻璃杯里,拿起来就要往他嘴里灌,吕培刚连忙跑过来阻止她,将她的手拉开:“住手,住手。”

两个人在拉扯的时候,热水洒了出来,烫到舒雅望的手,她的手一松,水杯掉落,一杯水都洒在被子上,舒雅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手拉住,她抬头望去,只见曲蔚然一脸心痛地说:“雅望啊,你的手烫伤了,疼不疼?”

舒雅望愣了一下,猛地抽回手,冷冷地低咒道:“疯子。”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气愤地使劲擦着自己的手。

吕培刚无奈地一边叹气一边帮曲蔚然换了一床被子:“你干吗老惹她。”

曲蔚然笑容满面地盯着舒雅望说:“你不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吗?”

吕培刚转头看着舒雅望,生气?她现在好像不是生气能形容的吧?

“喂,你别盯着我老婆看。”曲蔚然用有些扭曲又诡异的目光瞪着他,“这样我会很不高兴。”

吕培刚愣了一下,郁闷地想,不是你叫我看的吗?这人真是有病!

摇摇头,将他的被子盖好,找了一个离舒雅望最远的地方坐下,他偷偷打量着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瞪着手中的书,烦躁地翻页,一个笑容满面地望着翻书的人,好像看不够似的。

“你再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舒雅望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书砸向曲蔚然,曲蔚然歪头躲过,笑着道:“你是我老婆,我喜欢怎么看,就怎么看。”

“曲蔚然,你真的可以把我逼疯。”

“没关系啊,我可以陪你一起疯。”

“你本来就是疯的。”

“那也是因为你疯的。”

舒雅望恶毒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没因为我去死?”

曲蔚然的脸上带着疯狂到扭曲的笑容:“那是因为你没有死,你活着,我就要得到你,你死了,我就陪你死。”

舒雅望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曲蔚然又一脸温良无害的样子乞求道:“雅望啊,你能离我近点吗?”

舒雅望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过身坐下。她不要再和他说话,不要再理他!她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她死了没关系,可是夏木怎么办?

夏木啊……

他现在怎么样了?

舒雅望抬头,望向窗外…… KIUtJPokHlQO3T6zxBEPfE+GbJ5I355fPxVt/M3W6bWHAGpFBd7rdt0szVHUaQi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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