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生下来就想要杀人,就像没有人生下来就想要让另外一个人去死一样,人之初性本善,你以为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我从一开始就想的吗?”
赫连烐看赫连烵眉头紧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便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不是矫情的想要让人理解他,认可他,他只是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一直都希望可以有一个人是理解他,认可他的。
尽管知道那个人一定不可能是赫连烵,但他也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认可他的机会。
甚至他还在自己的心里暗暗的想着,若是这一刻赫连烵认可了他,理解了他,他就放过他,放过他和半夏,放任他们从此离开楚国,离开那些权谋和阴谋的是是非非,让他们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甚至他愿意将半夏和赫连烵幼时的事情说出来,让他们冰释前嫌,让他们彻底的在一起!
然而赫连烵一直都是一个狂妄惯了的人,哪怕他平日里在赫连煜面前,在洛虞面前,在沈桓和洛渊的人的面前是那样的油嘴滑舌,但现在他却不愿意说出任何一句违心的话语。
“因为敬重你,所以我曾经叫你哥哥,而不是所谓的大皇兄,所谓的太子殿下,后来你落魄了,不再是太子了,所有人视力如草履,可我也仍旧敬重你,叫你一声兄长,或许你不知道哥哥和兄长之间的区别,但是我却知道!”
“哥哥和兄长之间,究竟又什么区别?”赫连烐的确是不知道哥哥和兄长区别的,也就问了一句。
语气冷冷淡淡,态度也冰冰凉凉的。
赫连烵倒也不介意,只是仍旧看着这人笑着。
“之前叫你哥哥,是因为敬重你之余还将你当成是可以替我遮风挡雨的庇护,后来叫你兄长,是因为在我心里,你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我保护的人,但不论是一开始的想要你保护我,还是后来的我想要保护你,都是一样的!”
赫连烵的眼睛始终直勾勾的看着赫连烐,一眨不眨。
话语说到这里徒然停止,不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赫连烐紧锁眉头。
“你说人之初性本善,其实你错了,人之初是性本恶,你就是那个生来的恶人,你想要让我理解你,抱歉,我理解不了,也认可不了,若是你以为你之前的三言两语就能博得我的同情,抱歉,我的身世比你的坎特曲折,值得作恶多了!”
就在赫连烐以为赫连烵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却又说了。
并且还是非常难听的话语,让他听了两句之后恨不得直接将赫连烵的舌头给拔出来。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你不一定跑得过我!”没等赫连烐从愤怒中走出来,赫连烵已经抱着半夏使出了他的绝世轻功,一溜烟的消失在了赫连烐的眼前。
一直以来赫连烐的眼里就只有自己的惨,就只有要如何让自己坐上高位,就只有要如何找到赫连煜的弱点,却从来都忽视了旁人。
以至于造成了今日的轻敌,让赫连烵带着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亲自跑来着这一趟,结果弄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十分的丢脸和难堪!
在原地愤怒的站了许久,他打算去悬崖之下的湖泊底下去找一早洛渊和沈桓的茬,若是有可能,去杀了洛虞那个三番五次坏事的女人也可以!
他顺着悬崖上的粗大藤蔓一直往下,很快就来到了湖泊边上,一个猛子扎下去,一直往最底下沉沦,很快他已经通过水下的密道,来到了另外的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里面现在洛虞三人刚好就在。
他们三人从高高的悬崖掉落下来,直接就被力量带到了水底的密道边上,洛虞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瞧出水底的密道门上雕刻了跟南国有关的东西。
于是他们三人便直接进入了密道,一直往前走去。
密道里到处都是南国的机关阵法,机关阵法越来越难,洛渊和沈桓若是没有洛虞的帮助,恐怕今日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不容易终于走过了密道,眼前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洛虞看着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番光景的地方,眉头紧锁。
“这里竟然是按照夜秦的皇室格局来建造的!”她有些奇怪这里的建造,亦步亦趋,走得十分的小心翼翼。
“所以这里以前是夜秦的据点?”洛渊说话之前不怎么过脑子。
洛虞回头颇有些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不像,门口是南国的机关,这里是夜秦的皇室格局,但是你们看,这条道一直通往了那里面,这就证明这里还只是这个密室的冰山一角,我们远远没有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两人顺着洛虞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都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若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肯定,建造这个地方的人手上同时拥有好几个已经覆灭的国家的皇室遗孤?”沈桓心里有些紧张。
洛虞的心里也非常的紧张。
点点头:“这里是杭城,却又是萧山,原本杭城的一切都在藏剑山庄的管辖范围,可是萧山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赫连煜的地盘了……”
“你不会觉得那个人是赫连煜吧?”洛渊心里的情绪非常的复杂,很想要洛虞点头,但是又害怕洛虞点头。
洛虞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就算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脑子,更何况萧山这块地,他早就已经给了皇兄!”
“你是说前太子赫连烐?”沈桓又是一个紧张的开口。
洛虞点点头:“没错,差不多五年前这块地就已经属于赫连烐了,这五年内,为了防止藏剑山庄的人看到他想起当初姑爷被杀的事情,他更是从来不曾踏足过杭城!”
这些洛虞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临走的前一夜刚刚解除蛊虫的谢流云告诉她的。
最开始她不懂也不明白谢流云告诉她这些究竟所谓何事,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谢家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样的单纯,上官飞燕的亲爹会在藏剑山庄不可能毫无根据,因为谢庄主从来就不是软柿子。
若不是因为有后台,若不是孩子的蛊毒没有人可以解,他也不会活得忍气吞声。
“你是怀疑这一切其实都是赫连烐做的局?”洛渊恍然大悟。
洛虞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你摇头做什么?难道又不怀疑赫连烐了?”洛渊挠挠头,对洛虞的行为有些疑惑。
洛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甚至现在这一刻她的脑子还十分的乱。
“你是觉得这一切都说不通,对吗?”沈桓补充说了一句。
洛虞看着他点点头。
“可是认真一想,却又没有什么是说不通的!”沈桓认真的开始了分析。
洛虞就认真的看着他。
“首先,你们新婚之夜,最不被赫连煜防备的人是他,他趁机在那个时候给赫连煜下蛊是十分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被须臾根养大的情蛊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的!”洛虞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的想法。
沈桓一句话直接反驳:“上官飞燕虽说很多时候看起来没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是在蛊毒的天份上却仅仅在你和你师父之下,须臾根是什么东西她懂,情蛊是什么东西她也懂,二者结合的厉害,她更懂!”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的迎娶一个女人为妻,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不被自己家人喜欢的,所以要么是爱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有所图!”
“你不觉得赫连烐爱上官飞燕就是爱到了骨子里吗?”洛渊想到自己陪伴在赫连烐身边的那些时日,看到他为了上官飞燕所做的一切,便是觉得那个样子的爱意是装不出来的!
“你所看到的,接触到的,真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赫连烐吗?我且问你,你是多少岁接触到赫连烐的?”沈桓看着洛渊的眼睛问道。
洛渊认真回想了一下,缓缓回应:“很小的时候我就被选中为皇子伴读,跟随所有的皇子和世子们一道在翰林院学习,差不多是十二岁的时候跟太子走得很近的!”
“原本赫连烐是不被皇上喜欢的,这个事情人尽皆知,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十三岁那年画出了一副兰花图之后,就被皇上喜爱,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运气,是皇上喜欢兰花,殊不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沈桓看着洛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分析。
洛渊的心便黯然了下去。
这个事情他比谁都知道的更加的清楚。
启帝当初之所以会看重赫连烐,并且后来让他做太子,全不过是因为他是所有的皇子里最不嫌弃自己,对自己最好的。
启帝看重的不是他的一副兰花图,而是他指着兰花图告诉洛渊:“别说一副兰花图,就算是我的所有,我的全部,我都愿意给你!”
那一天洛渊很感动,启帝也很感动,于是后来的每一天他都在观察,观察赫连烐究竟对洛渊如何。
逆境之中对人好,那不算好,只有顺境之后还对人好,那才算真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