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太子殿下,是在老将军六十大寿的生辰上,那一年也就是老将军去世的前一年,王爷十岁!”半夏若有所思的开口。
赫连烵的眼里顿时亮了起来。
“若是我没有记错,老爷子的生辰是在四月初九对吧?”
半夏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也记得那一年,当时兄长说的是他生了重病,见不得风,是要去就行宫居住几日,一直到夏末的时候才回来,我一直以为他真的是生病了,其实这人竟然是去了边境见老太爷!”
赫连烵这样说着,半夏却一点都感觉不到这里面有问题。
“这又如何?作为一个小辈,自己的外祖父生辰,若是陛下不允许太子跟老将军走得太近,他偷着溜过去,也不是问题呀!”
“你呀,就是将所有人都想的太过仁慈了,这一点可是随了你们王妃,觉得谁都是个好的!”
赫连烵原本说话的时候半夏还没有丝毫的意见,但是现在她会说话的时候却提起了洛虞,半夏顿时就有意见了。
“你说我就说我,干嘛牵扯王妃?像王妃那样不好吗?”
“不好!”赫连烵突然变得一脸的严肃起来,看着半夏满是担忧的开口:“洛虞有一身的蛊毒之术,并且又是南国公主后裔,跟你是不一样的!”
“你这是在变相的说我没有一个好的出生?没有一身好的本事?”半夏理解错了赫连烵说这话的意思,脸色阴沉的可怕、
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如此的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赫连烵只好连忙解释起来。
“一个早已经覆灭了国的遗国公主后裔算什么好出生?你一身的武艺自保的时候也是没有问题的,我只是想说……”
“算了,你什么也不要说了!”半夏冷冷的打断了赫连烵的话语,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
“我家王妃都被推下悬崖了,我们是不应该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要下去找我的王妃了!”半夏已经对赫连烵失去了耐心。
原本她以为他真的是想要跟她分析利弊,结果他只是在这里东拉西扯,变相的鄙夷自己。
或许是太过在意眼前这个男人了,亦或许是心里早已经在意,但是自己还未察觉出来而已,半夏这番作为,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娘子!
赫连烵也是第一次跟姑娘交心,也是第一次想要用真心去换一个女子的真心,所以面的半夏突如其来的别扭,一点经验都没有,还只当真的是这个丫头突然响起了洛虞,所以心里才别扭,才这般不想跟自己说话的。
“你不用多想,这悬崖下面是不会有问题的,你家王妃现在安全着呢!”
有洛渊和沈桓这样的高手护着,还想要受伤?半夏当真是小瞧了那两个人!
“真的是这样吗?可这个悬崖这样的高,我始终是不放心的!”半夏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担忧。
赫连烵双手搭在她的双肩,逼迫着她看向自己:“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一想之前太子都在什么时候去了边境,见了些什么人就可以了!”
半夏见话题又回到了这里,心里的委屈也就涌起来了。
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赫连烵,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究竟想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怀疑这所有一切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前太子,也就我的大皇兄!”
“你知道果然很多啊!”话音刚落,甚至半夏都没有来得及回神,一道悠扬的声音响起。
赫连烵微微蹙眉,半夏看着赫连烵背后出现的那个男人,瞬间身子打了个激灵!
“早就知道应该先将你除去的,但是念在到底一起长大,又都流着那个人的血的份上,我总想着多留你一下,可是没想到,你这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来人是赫连烐,赫连烵许久不见,却每日都在想的赫连烐。
“所以那个人果真是你?”赫连烵回头,下意识将半夏护在身后,一点都不害怕的看着赫连烐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赫连烐就笑了笑。
“果然是我们兄弟中最聪明的人呢,南浔国有你这般聪明的后代,你外祖一家该瞑目和开心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赫连烵的身前。
“你想杀了我?”赫连烵的眼神一点惊恐和胆怯都没有,甚至还带着几分奚落。
“杀了你?那又什么好玩的?如今你是赫连煜最亲的兄弟了,你说若是我将你练成蛊人,然后让你去杀了他最心爱的人,你觉得他会亲手了解了你吗?”
赫连烐的笑带着冷冷的恨意,也带着些许的悲伤。
明明他才是赫连煜的亲哥哥,可是在那个弟弟的心中,他却从来都抵不过赫连烵。
明明他才是嫡长子,可是他的母后,他的外祖父,心里眼里都只有赫连煜,一心只想将赫连煜培养成皇位的继承人。
他都已经入主东宫了,可是他的太子师每日里教导他的却只是要如何去辅佐好一个帝王。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里有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眼里想过他是如何想的,想过他到底想要什么,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顾忌什么?
祖父该杀杀,父皇该毒毒,等到所有的杂草都被彻底的了解清除了,这个国家,甚至是这个天下,又何愁不是他的?
“果然这幕后的主使当真一直都是你啊!”赫连烵看着赫连烐笑了笑:“可是你都已经不能人道了,你还做这些做什……”
话语说到这里,赫连烵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你是装的?”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赫连烐。
赫连烐笑容冷的瘆人。
“洛虞对蛊毒的掌握那样的厉害,装怎么可能装的像呢?不能人道是真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而已!”
“是夜秦培养的影子对吗?”赫连烵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赫连烐就喜欢跟这样聪明的人说话,笑着点点头:“没错,那个不能人道,甚至在你们看来痴爱一个女人痴爱的如痴如醉的赫连烐,的确是一个影子而已!”
“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夜秦的人有所勾结了?”这一点赫连烵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他冷眼看着赫连烐,心里对他再也没有了原本的尊敬。
“应该说是夜秦什么时候勾结上了我!”赫连烐想着既然自己会将赫连烵做成蛊人,那么现在将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情说说也是可以的。
“是夜秦的人主动找上了你?这是为何?”这一点赫连烵也想不明白。
“很简单,这因为夜秦的眼线遍布每一个角落,当他们得暗探得知叶家只想要将赫连煜扶上皇位的时候,便偷偷来找到了我,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我,那一年我不过十五岁,刚刚被立为太子!”
“所以也是那一年,你假装生病去到了边境找到了你的外祖父核实这个事情?”赫连烵将其同刚刚半夏说的联系在了一起,又明白了一些东西。
“没错,那时候我千里迢迢的奔赴边境,得到的结果却是那样的残忍和无情,我追问他为什么,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语吗?”
“什么话语?”赫连烵十分的好奇。
半夏也探出了半个脑袋,她也十分的好奇。
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句话可以让一个人去杀害自己的亲生外祖父。
“他跟我说,我出生那一年,那一天他们叶家军吃了败仗,而赫连煜出生的那一年,那一天他们叶家军大获全胜,所以我是一个不祥的孩子,而赫连煜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他们叶家军的!”
多么荒唐的一个理由,赫连烵觉得若是自己当时听到这个理由,自己也能气得吐血,自己也能不管不顾不顾一切的奋起反抗自己的命运。
然而一个人的命运并不是需要杀害别人才可以被改变,一个人若是当真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是需要自己做出一番成绩出来的!
“可这也不是你杀害老将军的理由!”半夏大着胆子,勇敢的说了一句。
“若不是他用如此荒唐的理由来搪塞我,我又如何会杀害他?再则说,若是我不杀他,我就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就一辈子都只能给赫连煜做嫁衣。
明明是一个母亲生的,为何我跟他的命运就如此不同?仅仅就因为一场战役的胜负吗?”
“既然你也知道这应该是搪塞你的理由,你就更加不应该那样着急忙慌的将你的外祖父杀死了,为了那个皇位,你那样做,真的值得吗?”
赫连烵现在突然有些同情起这个赫连烐来了。
不知道他真面目之前,成天看着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他总觉得这个人可怜却又可敬。
只是因为自小他便是一副瞧着温润,实则对谁都淡如水的样子,自己不敢跟他交心,不敢跟他太过靠近,所以一直都只是敬而远之。
现在知道他的真面目了,惊觉他过去那些年的演技可当得一句炉火纯青,也当得一句本色出演。
午夜梦回,他每每回想自己的遭遇,应该也会觉得自己可悲可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