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白绾言看向声音的来源,见到容九渊俊逸的侧脸,小脸一垮,“我不想见你。”
“本座救了你的性命,你不知感恩,反而倒打一耙?”容九渊在她的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起来吃药。”
“不吃。”她恶声恶气地回应,“反正死不了。”
白绾言的目光下意识在四周搜寻……
没有凤倾君的影子。
看不到那一袭白衣,她竟会心慌意乱。
“在找你的旧情人?”容九渊端着药碗,强行将苦涩的药汁喂到她嘴里,“别找了,他已经离开魔界。”
“他……离开了?”白绾言咽下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在唇间弥漫,萦绕,难以散去。
“他不离开还留着过年?”他哭笑不得,“他是云渺仙山上的帝尊,和本座是死对头。若非本座现在的功力和他不相上下,本座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魔界!”
容九渊再任意妄为,也知道两败俱伤的道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不能拿整个魔界去赌。
“什么不相上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白绾言翻了个不大不小的白眼,冷冷回怼,“你分明打不过凤倾君,才不敢和他开战!”
容九渊:“……”
人艰不拆!给他留点面子好吗!
“三天之后,你我成亲。本座已经昭告天下,届时会有各界中人前来观礼。”他放下药碗,擦了擦她嘴角的药汁,“你好好配合,本座自然不会折磨你……若你再敢耍花招,就试试万蛇噬心的滋味!”
白绾言忆起浑身爬满毒蛇的情景,小手一颤。
那种从心底泛起的恐惧……是无法消除的!
天下之大,她什么没有见识过?这万蛇噬心的滋味,却不想再尝第二遍!
“放心吧,我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白绾言看向窗外的竹影,目光缥缈,“反正……”
反正,她和凤倾君已经形同陌路。
她无法和凤倾君在一起,那么……她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关系。
“反正什么?”容九渊开口逗弄她,“反正你的心已经死了?”
“与你无关。”白绾言懒得理会他。
“小丫头,你就认命吧!”他抬起她的下颌,看向她的目光犀利,似要洞穿她的心思,“你天生炉鼎,这是你的命。天命,明白吗?”
她闻言,指尖抖了一下。
天命吗?若她偏要与天斗呢?
她命由她不由天!
“不服气?”容九渊刮了刮她的鼻梁,“不服气也只能憋着!”
“凤倾君到魔界闯了一趟,闹得鸡飞狗跳!本座先行收拾残局,晚些再来看你。”
“小丫头,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
他放下几句张狂的话,便披衣离去。
白绾言坐在床榻上,良久没有动作,亦没有言语。
终究是和他越来越远了!这条路,是她选的。
她悔吗?
“白姑娘,制衣坊的侍女送嫁衣来了。刚裁好的嫁衣,烦请姑娘试试,看有没有不合身的地方。”这时,门外响起侍女的声音。
“进来吧。”白绾言嗓音淡淡。
一行侍女便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态度恭谨谦卑。
“白姑娘,这是尊上吩咐制衣坊赶制的嫁衣……用雪莲天丝做的,世间只此一件!尊上对姑娘真是上心,叫人羡慕不已。”为首的侍女满脸艳羡之情。
“姑娘看看这嫁衣吧?”她献宝似的将嫁衣捧到白绾言的面前。
白绾言兴趣缺缺地看了一眼,不冷不热道:“既然容九渊如此用心,那就试试吧。”
几个侍女便轮番伺候她更衣梳妆。
侍女们在房内忙忙碌碌,只有白绾言……至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抹笑意。
梳妆罢,白绾言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姑娘,戴着鎏金凤冠,金钗步摇,随风微微摇曳,美不胜收。
由于她的小脸上有一块红斑,侍女便用一双巧手,特意将那块红斑描绘成莲花的形状……
半面红莲半面妆。
在那朵红莲的映衬下,白绾言清秀的五官也变得惊人夺目!
镜中美人,柳叶眉,水杏眼,绛朱唇。
她从未想过,这张堪称丑陋的脸,也能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白绾言情不自禁伸手抚上脸庞,描摹着脸上的红莲,又抚了抚心口的红莲印。
心口的印记还在,是他种下的。
凤倾君走了,红莲印……却还未解开!
白绾言失神良久,为她梳妆的侍女便连番夸赞道:“白姑娘可真美!尊上见了,一定会喜欢。”
“哪个尊上?”白绾言下意识追问。
问罢,她又在心底自嘲了一番。
娶她的人,是魔尊,不是帝尊!
她心知肚明。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只要一想起那袭白衣,这颗心就乱了。
众侍女颔首,恭敬退下:“白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奉尊上旨意,在外守着姑娘。”
“知道了。”她揉按着眉心,眼皮跳得厉害。
侍女刚退到房门处,白绾言便叫住她们:“烫一壶酒过来,天冷,饮酒可以暖身子。”
那几个侍女一脸懵逼。
天冷?喝酒暖身?这大热的天,暑气重着呢!白姑娘是瞎还是傻?
尽管心里犯嘀咕,侍女还是乖乖下去烫酒了。
过了一阵,侍女送来烫好的桂花酒。
白绾言将所有人唤退,握着那酒壶发呆。
打开壶盖,酒香盈了一室。
“桂花酿。”她嗅着酒香,笑了笑,“原来是桂花酒,不醉人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侍女还送来了一个小酒杯,白绾言却提起酒壶,仰头一阵猛灌!
酒入愁肠,好烈。
酒水从喉咙一路烧到脏腑,她连声呛咳,呛得眼泪横飞!
“谁说桂花酒不醉人?这么烈性的酒,怎么可能不醉人!”她自说自话,将酒杯摔在地上,“陪我喝酒的人呢?那人不是说过?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陪我吗!”
“现在……却不陪我喝酒了。”
“骗子!”白绾言一头栽在地上,泪水混合着酒水滑入喉管,一片冰冷苦涩。
她的情绪在那一瞬决堤崩溃。
“好冷啊……倾君,抱抱我。”白绾言趴倒在地,抱着酒壶,又随手抓住放在榻上的红盖头,盖在自己头上,“倾君,我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