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刚走进大众生活、方兴未艾之时,有一部叫《迷离时空》的电视剧,有一集讲到9英尺 高的外星生物Kanamits踏上地球的情节。他们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却能通过心灵感应向联合国传递信息,他们宣称来到地球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帮助人类。他们给了人类一本以自己语言写成的书,密码破译员很快就弄清了这本书名为《为人服务》,不过搞不明白书里究竟说了什么。
最后,Kanamits用他们的技术,把地球上的荒漠变成了肥沃的绿洲,消灭了贫穷和饥饿。有些地球上的幸运儿甚至成为志愿者,去往Kanamit星球旅行,据说那里是一个天堂。而后,有一位密码破译员破解了所有的文字。她读完了《为人服务》,飞速奔向飞船,她的老板迈克尔·钱伯斯正一步步走向飞船入口,将要离开地球。“不要上去!”她朝钱伯斯大喊。“这本书是一本食谱!”而人类正是这本食谱中的主要食材。
这位女译员发现外星人来到地球上,所谓的“帮助”,不过是像我们喂养火鸡然后在感恩节把它们吃掉一样。这些外星生物显然还蛮幽默的,给了我们一本他们计划使用的食谱。钱伯斯试图下船,但是一个9英尺高的Kanamit在他身旁。这个外星生物不想失去他的人肉大餐中的这一美味小点心,便堵住了钱伯斯的去路。
Kanamit故事中的寓意显而易见,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除非你自己就是那个午餐。但这个故事也包含了新事物和变革带来的风险与愿景。当一种生物冒险进入新的领域,它可能会找到食物资源,或者成为猎物。一种求新求变的生物或许会在探索未知领域时受到伤害,或许会遇到捕食者,但是那些不惜一切代价逃避未知因素的生物却会因为无法找到充足的食物而饿死。
已经找到了舒适区的人,在一成不变的环境中会失去探索或创新的迫切动力。但是环境确实在变化,如果能提前收集各类信息,比如新的觅食地、逃跑路线、藏身之处等,那么这种生物就能更好地生存下来。生物学家已经在许多生物身上发现了这些特征。例如,狗喜欢寻觅新的领地,因为它们会遭到极其胆大妄为的狼群的袭击。那些狼会在人类的原始部落附近冒险寻找食物。那些栖息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比如森林边缘的鸟类,会比那些生活在简单稳定环境中的鸟类表现出更多的探索行为。
今天,我们必须学着去适应(环境),因为我们的物质、社会和智力环境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着改变。举例来说,科学知识是呈指数级增长的,换言之,公开发表的科学论文数量是以固定速度成倍增加的,就如以固定利率投资一样。在全球范围内,科学领域的知识和技术的产出量,大约每9年就翻一番。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而在过去,这样的增长量人们是有可能全部吸收消化的,因为刚开始的知识积淀比较少,翻番增长的知识量也不算特别大。然而,今天,我们的知识储备量早就越过了一个重要里程碑。在目前的状况下,每9年就翻一番的知识意味着我们根本无法跟上这个速度。比如2017年,就有超过300万篇新的科学论文发表。如此高的产出率不仅让所有领域的从业者都无法消化,甚至连现有的期刊都无法刊载这么多的文章。因此,2004年到2014年这10年间,出版机构不得不创建5 000多种新的科学期刊以适应这股科学洪流。
如今,社会分工细化,专业性提升,由于类似的知识扩展,许多主要行业现在也依赖于大量专业知识,而一个人单打独斗是根本无法掌握这些知识的。一些稀奇古怪的领域,从电力变压器到燃油喷射器,再到化妆品调配和美发产品,每个主题都有数百本书——这还不包括那些拥有专业知识的公司。“液体硅橡胶注射成型的模糊逻辑优化”还不够清晰,这种复杂的东西你可能不感兴趣,但是它仍是今天的一个重要主题,因此弗明·希洛在2005年专门写了一本190页的书来探讨这个问题。
社交媒体和互联网的发展速度更是惊人,比如每两到三年,网站数量就会翻一番。社会公众的态度也在迅速改变,只要将民权运动的发展速度与同性恋平权运动席卷发达国家的速度进行对比就会发现,后者再一次受到年轻一代的追捧。
是否接纳新事物,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兼具风险与机遇。而近些年来,随着变革步伐的加快,人们在衡量接纳新事物会有什么收益这件事上有了极大的变化。今时今日的社会有了全新的态度,它会奖励那些顺应变化的人,而惩罚那些落后于时代的人,因为过去安全稳定的地带如今往往是令人停滞不前的危险雷区。
让我们看一看电话的发展史。我们使用“拨号”这一短语,是因为电话号码过去是通过转动一个带数字的拨号盘来输入的。后来,新技术出现,1963年问世的贝尔电话使用按键拨号。它比旧的系统更方便,还为人们提供了自动电话系统,人们可以自主选择菜单。然而,这项新技术并不是一项伟大的投资,至少短时间内不是,因为人们很难改变固有习惯去适应新技术,他们更愿意使用过去那种舒服的电话。即使在“按键式”电话问世20年后,大多数用户也在使用古老的拨号盘电话。直到20世纪90年代,在按键式电话推出30年之后,那种古董电话才渐渐消失。
可以对比2007年苹果公司推出第一代智能触屏手机时的情况,该款手机意味着当时的按键式或是带手写笔的手机将被取代。很快,苹果手机风靡整个市场,短短几年其竞争对手几乎都消失了。时代在变化,人们接纳新事物不再是蜗牛爬行般缓慢。2007年,公众不仅做好了改变习惯的准备,甚至热切期盼着变化,人们对于每一款升级版的手机和未来将出现的新功能都很渴望。
在20世纪中叶,仅仅是改变使用拨号电话这么一个简单的习惯,人们就花费了数十年,而到了21世纪,人们很快就完成了向随身携带整个电子系统的转变。像黑莓这样的公司没能及时跟上技术转型的步伐,很快便陨落了,而快速适应变化对个人而言同样重要,这种能力能帮助他们发掘潜能,获得社会上的成功。
《迷离时空》关于Kanamits的那一集正好在按键式电话问世前一年播出。在该集的结尾,钱伯斯在飞船上转向镜头,向观众发问:“你会如何选择呢?仍然待在地球上,还是和我一道登船离开?”这里传达出的深意是,接纳新事物或者另辟蹊径可能会走向毁灭。今天,如果你的专业领域或是社会中出现了全新的观点,那么最好的选择或许是抓住机会,登上飞船,亲自去检验它们。
你会登上“Kanamit之船”吗?我们的文化中有一个广为流传的神话,即人们厌恶新奇和改变。在实践领域,改变是一个经常被提及的话题;在学术领域,商业文献对此也有许多讨论。《哈佛商业评论》的一篇文章曾指出,“员工会本能地反对改变”。另一篇文章则发问:“为什么改变如此困难?”然而,改变真的有那么困难吗?如果人们普遍厌恶改变,那么心理学家肯定是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当你转而搜寻心理学研究文献时,你会发现几乎没有任何关于改变厌恶的内容。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认知上的差异,是因为管理者会赋予变更计划其他的名字,如“重塑”(restructuring),“转变”(turnaround),“战略转型”(strategic shift),而员工常会解读出其他意味:裁员(layoff)。如果改变转变为失去工作,或是新事物意味着增加工作量,那么就很容易理解人们为什么会消极回应了。但是,这并不是“改变厌恶”,而是“裁员厌恶”或是“消极后果厌恶”。
一个员工在进入领导办公室之后被告知:“公司要加速发展,提升效率,因此你需要承担额外10%的工作,并且没有加薪。”他可能会生气。而相反,如果他听到“公司现在不追求高效,因此你可以减少10%的工作量,且薪水不变”,那么他会很开心。这是对于相同程度的改变截然相反的回应。后一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哈佛商业评论》上的文章就会说:“员工们会本能地喜爱改变。”而后发问:“为什么改变如此容易?”
人们逃避改变其实是一种理性和合乎逻辑的反应,因为它是消极的,或者需要更大的工作量,或是这两种风险都有。但是,随着人类心性的发展,当不存在消极后果时,我们的本能反应就是相反的:我们更容易被新事物和变化吸引。这种特质被称作“追求新奇”,这是一个心理学范畴的研究主题。实际上,追求新奇和奖励依赖、避免伤害、坚持恒性被认为是人类气质性情的四个基本部分。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对待新事物和变化的态度会同时受到天性和后天培养,即基因和环境的影响。几个世纪以前,大多数人的生活中都充斥着重复性事务,人们要忍受长时间的孤独,缺乏激励。当时的创新和改变很少,人们对此也持怀疑态度,即使他们的生活在今天看来极其枯燥乏味,但在那种境况下他们也活得相当惬意。我说的极其枯燥乏味并不是指你的女朋友拽着你去看一部讲述阿尔·戈尔生平的纪录片。我指的是一周工作60个小时,从岩石上凿小石块,用作一栋建筑的辅料;或是用一把斧子砍倒并修剪一棵50英尺高的枫树;或是花上数周的时间,乘坐一辆拥挤的公共马车从纽约到俄亥俄州。
因为枯燥乏味曾经是一种常态,“无聊”(boring)这个概念,或者说这个英文单词直到工业革命之后才出现,那时已经是19世纪晚期了。自那时起,各类新生事物和我们对新奇的渴望日益增多,尤其是20世纪广播、电视、电影和新交通方式兴起之后。这些新事物不仅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还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生活可能性,极大地扩展了我们的活动范围,我们可以到更多陌生的地方,认识更多的人。借助旅行和各类媒体,我们不仅能够认识自己居住的城镇,还能探索整个世界。
20世纪,尽管人们已经十分适应新事物和改变了,但是和过去20年的进步带来的变化相比,人们对待变革的态度还是太保守了。这20年中,我们经历了网络、电子邮件、短信和社交媒体的崛起,技术变革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我们不断改变的态度就是一种适应,而它同时也在开花结果,因为我们总有潜力更好地适应环境。正如我们所见,它深植于我们的基因,是人类的一个特性。我稍后会讲到个体差异,而一般情况下,一个人的个性取决于其基因、经历和年龄。但总的来说,那些在商界抱怨人们不愿意适应职场变化的人其实是幸运的,他们不需要让猫变换生物钟,或是让浣熊改变它们的觅食方式。和其他物种相比,人类还是更热爱新事物和改变的。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所长斯万特·帕博说过:“我们(人类)会跨越一些领域。即使我们已然资源丰富,也会迈入新领域。其他动物则不会这样做。”
因此,尽管当下这个时代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实际上,它只是要求我们利用我们本身固有的一种品质——那种使我们成为“人类”的品质。事实上,那些让我们适应环境、探寻新事物、产生新观念的能力和深藏的渴望就是本书要讲述的全部内容。
人类在进化早期并不喜欢探奇。在20万年前的非洲,我们的祖先没有明显的动力去探索新环境。电影《星际迷航》中的船员执行的任务是“发现全新的世界,寻找新的生命和陌生的文明,大胆进入人们未曾到达的地方”。但是,有一位船员的态度更像最早期的人类,他执行任务时就是“坐在圆木上,不敢冒险,胆怯地避开没有人去过的地方”。
我们的心理似乎发生了变化,这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可能和气候变化有关,那次发生在大约13.5万年前的事件使人类走到了毁灭边缘。当时,整个“人类”这一亚物种的数量仅剩下了600个。今天,这个数量规模可能还达不到我们将其列入濒危物种名单的标准,濒危物种名单要保护的是某种至少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值得保护的生物。对于我们的大多数祖先而言,物种灭绝无疑是个悲剧,但是我们应该庆幸,人类这一物种活到了今天。
现今,许多科学家认为环境灾难相当于自然对物种的筛选,将我们这个队伍中那些缺乏冒险精神的人淘汰,留下了那些勇于探索的人。换言之,如果他们能活到今天,那么那些常去同一家餐厅,总是点牛排和土豆的朋友可能会面临危险;而那些追求刺激的人,痴迷于发现新厨师和菜品比如腐烂的鲨鱼肉和炸猪耳朵的人,会有更多的机会生存下来。
科学家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几十万年来,人类和非洲的原始人类状态十分接近。而后来,正如中国和以色列发现的新化石所揭示的,在物种灭绝的几千年里,这些顽强的幸存者的后代“突然间”迁移到了遥远的新大陆。2015年,这些发现又有了新材料的支撑,这些材料包括现代人口学研究和远古人类基因资料。这些证据表明,在5万年前,人类的足迹遍布整个欧洲;1.2万年前,人类到达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在殖民扩张之下,人口迁移速度很快,人类自身也经历了基本特征的进化。相较而言,穴居人存在了几十万年,他们从未走出欧洲和中亚及西亚。
如果我们人类被那个灾难性的事件改变了——如果我们生存的那个艰辛的时代有利于那些更乐于探索和冒险的个体生存下来,那么我们对待“改变”的态度应该会反映在我们的基因图谱里。人类在今天应当有一个或是一组基因令我们对现状不满,转而寻找新鲜和陌生的事物。科学家在1996年真的就发现了一种基因,名为DRD 4 ,是“多巴胺受体基因D 4 ”的缩写,因为这种基因能影响大脑对多巴胺的反应。
多巴胺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是神经元之间用以传递信息的一种蛋白分子。它在大脑的激励机制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我们会在第3章详细论述。此刻,我只想指出,激励机制会激发你的愉悦感,无论是交警告诉你“这回给你个警告就可以走了”,还是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的记者报道“科学家刚发现了第4 000号系外行星”,这种愉悦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DRD 4 基因有不同的变体,比如DRD 4 –2R,DRD 4 –3R等。每个人都拥有某一种类型的基因,不过正如个体的身高和眼睛的颜色存在差异一样,这些不同的基因赋予个体追寻新事物的强烈程度也是不同的。有一些基因,比如DRD 4 –7R变体就会给人带来一种极为强烈的探索冲动。这是因为有这种基因变体的人对于他们激励机制中的多巴胺反应更微弱。因此,他们比带有其他基因变体的人需要更多的多巴胺来日复一日地保持激情,他们需要更高层级的刺激来使自己满意。
人们发现了DRD 4 在神经系统中的作用,这解答了一些问题,但又引发了新的问题。比如,如果这种基因真的和我们探索新奇事物的倾向有关,那么离我们的非洲祖先基因比较远的那些人是否比更贴近的那些人更可能拥有DRD 4 –7R基因?如果我们探寻新奇行为的基因图谱是正确的,那么的确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断。
这个推断后来被证明是正确的。1999年,这种地理上的联系首次被提出,2011年一篇里程碑式的论文更加明确了这一点。那篇论文有一个十分冗长的标题:《在控制了中性群体基因结构之后,追求新奇的DRD 4 多态性与人类离开非洲的迁移距离有关》。这些论文指出,我们的祖先从非洲迁移得越远,DRD 4 –7R变体在该人群中存在的概率就越高。比如,犹太人迁移到了罗马和德国,离原籍特别遥远,他们体内存在这种基因的概率就要高于那些迁移得近的人,比如迁往埃塞俄比亚和也门的犹太人。
如果把所有事情都想成一种单一基因对应一种个性特征,就难免显得过于简单了。人会喜欢探求新奇事物当然是许多基因综合作用的结果。而基因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个人的生活经历和周围的环境也会产生影响。不过,基因的贡献是有迹可循的,科学家现在正在寻找其他可能参与其中的基因,研究它们的功能,以完成这一研究事业。
值得庆幸的是,人类社会迎来的新鲜事物越来越多,各种变革接踵而至,虽然变革具有颠覆性,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从先辈那里继承了追求新奇这种基因。这种在13.5万年前拯救过我们的特质今天依然在发挥作用。
还有一点更加鼓舞人心,对于我们和整个人类种群而言,不仅仅是我们的基因能帮助我们应对新的社会环境,反过来我们的社会也能塑造我们的基因。基因组学领域的前沿研究表明,我们曾经以为我们的特性是由组成我们基因的DNA(脱氧核糖核酸)序列决定的,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的特性其实还受“表观遗传学”的影响,所谓“表观遗传学”,是指细胞如何塑造我们的DNA,以及蛋白质与DNA如何紧密结合,最终打开或闭合基因以应对外部环境。我们也是刚开始理解这些生物内部机制的,而你的行为和习惯也会带来表观遗传方面的变化,这种影响甚至可能会遗传给后代。如果这些结论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那些有利于我们适应新事物的社会变革最终可能会引发人类基因的适应性变化。
你或许还记得许多年前,蒂莫西·特雷德韦尔名噪一时,成为好莱坞宠儿。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都曾给他的机构捐过款,甚至连皮尔斯·布鲁斯南和巴塔哥尼亚公司也资助过他。特雷德韦尔是著名的探险家,他致力于保护阿拉斯加灰熊,还曾和灰熊们生活在一起。
心理学家为这些追求极致新鲜感的人创造了一个术语:寻求感观刺激者。特雷德韦尔就是一名寻求感观刺激者。在搬到阿拉斯加之前,他住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长滩,那时他热衷于吸食毒品,试过像“快球”(speedball)这种混合了海洛因和可卡因的毒品,那差点儿夺去了他的性命。还有一天晚上,他吸食了致幻剂,从三楼的阳台上跳下去,脸朝下跌在了一片软泥地上,幸亏如此他才捡了一条命。不过,后来他发现了阿拉斯加和那里的灰熊之后就不再沉迷于毒品了,而是来到卡特迈国家公园这片灰熊的土地上开始了自己新的冒险,他每个夏天都会和灰熊住在一起,并试图和它们交流。
那些灰熊有上千磅 重,却“能够以每小时35英里 的速度奔跑”“跳11英尺高”,这让特雷德韦尔惊叹不已。它们还能悄无声息地接近猎物,然后将其“一掌击毙”。特雷德韦尔大胆而富有耐心地研究灰熊的行为,直到他认为自己破解了让灰熊放下戒备的秘密:对着灰熊歌唱,告诉灰熊你爱它们。他曾说:“动物世界的法则,蒂莫西掌握了。来吧,试着跟着我做——你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我发现了在它们当中活下来的方法。”2003年,就在他说出这段话没多久,他和女友都被灰熊吃掉了。
有些人喜欢在乡村路上骑着哈雷机车飙到时速100英里以上,另一些人则乐于享受一个安静的午后,读上一本《金属草坪躺椅的历史》。尽管追求那种极限冒险的人可能会像特雷德韦尔一样,无法活得长久,但是这些“先驱者”的存在可能会增加人类种族总体的生存概率,因为这些人会锲而不舍地去冒险,而人类将从他们发现的新资源中获益。所以我们的种群包含各种各样的个体,既有胆小怯懦的人,也有特雷德韦尔那种不惧艰险的勇敢探险者。
在野外,追求新奇的人类先驱者探索了新的领域,或者如特雷德韦尔,了解了生活在新领域的动物们的生活状态。在今天我们生活的环境下,那些在科学、艺术、商业领域提供洞见、创造新奇的人也被同样的动机驱使着,我们要去适应不同的领域,而现代文明社会的“探险者们”的努力成果和我们的祖先在野外生存时的收获一样,都极其重要。
我们当然也会在自己的生活中探索,花费时间、金钱去尝试一些活动,它们不一定都有回报。这就像公司研发过程中的一个个人化版本。当你和陌生人交往时,你在探索建立新的人际关系的可能性。当你上夜校学习一项自己从未尝试过的技能时,你在探索一种新的爱好。当你在职期间去参加另一个工作面试时,你是为了探索一个新的职业发展方向。当你自己开始在一个新的领域创业时,你在探索商业世界。当你登录Match.com(相亲约会网站)时,你正在探索浪漫的爱情。
和其他生物一样,你在自身研发活动中投入的资源取决于几个因素——你对于当下“境况”的满意程度,你的生活状态,你追求新奇的天性有多强。心理学家创制出不少测试来测量人们追求新事物的倾向。下面的测试就是其中之一,你可以通过测试中的8个问题来评估自己。请对每一项陈述给出自己的分数(1~5),然后算出总分。以下是评级的说明:
1 =非常不同意
2 =不同意
3 =中立
4 =同意
5 =非常同意
以下为陈述项:
1.______我想探索陌生的地方。
2.______我想进行一次没有事先计划好路线和行程的旅行。
3.______我在家待得太久了会感到焦虑不安。
4.______我更喜欢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朋友。
5.______我喜欢做一些令人恐惧的事情。
6.______我想试试蹦极。
7.______我喜欢狂野派对。
8.______我喜欢新奇、刺激的经历,即便那可能是违法的。
总分:_______
如图1–1所示,如果你的总分为24分,你就达到了这个好奇心测试的中间值。大约2/3的受试者的得分会在24分上下5分的范围内,即19分到29分之间。我得了37分,我妈妈说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我12岁那年就从学校的屋顶上跳下来,只是为了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几周之后感觉更棒了,毕竟我能重新走路了。)
图1–1 好奇心测试得分分布
如果我是在12岁时进行这个好奇心测试的,可能我的分数会更高,因为我们可以从图1–2中看出,我们被新事物和轰动事件吸引的程度会随着年龄而变化。针对18~26岁的年轻人进行调查,他们的平均得分比27.5岁左右的人更高一些。而针对13~17岁的青少年进行调查,他们的平均得分为30分,比我刚才列举的那些极度追求新奇的成年人的临界点(29分)高1分。
图1–2 以年龄分组的受试者好奇心测试的平均得分
当然了,越年轻的人表露的好奇心越强,这部分是因为他们成长在一个变化更快的世界里。不过,由于追求新奇会招致风险,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在追求新奇上会发生变化,毫无疑问这是因为人们的理性和规避风险的意识直到25岁才会发展成熟,后面我们还会讨论。
尽管追求新奇的程度是一个重要指标,它能体现出你在遇到新事物和变化时的舒适度,但是当你面临挑战时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来应对仍然由你的认知风格决定,而认知风格包含了你得出结论、做出决定和解决问题这一整个行为过程。你的认知风格可能并不单纯是分析性的或是灵活弹性的,可能是二者兼有。至于这两种思维方式在你的头脑中孰多孰少,则取决于环境、你的心情和其他一些因素。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努力去做,你的大脑倾向于采用的思维方式是可以改变的。要掌控自己的思维,就要理解思考的意义,而弹性思维与分析性思维或程序化的信息处理有什么不同?是什么驱动着我们的思维过程,我们的大脑又是如何处理信息的?我们将在第二部分对这些主题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