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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越是抱怨，就越会感觉微不足道。
“也许亲密关系还有另一个目的，跟追求特别感导致的痛苦没有关系，只是帮你们想起在觉得自己‘不过是人’之前，你们的本质是什么。所以说，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找出亲密关系的真正目的，二是对特别感的无尽追求。”
“弄清婚姻的真正目的能让我们的关系变好吗？”珍妮特问。
“照我看，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了。”布拉德说，“我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愿意费那个力气。我只想要个爱我的妻子，有个幸福的家庭，继续过我的小日子。我觉得吧，追求特别感或者找出婚姻的目的，听起来都好麻烦。这两条路似乎都不值得我花力气。”
“哦！”珍妮特语带挑衅，“所以说，我和孩子们都不值得你花力气喽！”
“次次都这样。”布拉德直晃脑袋，“每次我对我们的关系发表意见，你就会把错统统推给我。”
“哼，你的‘意见’听起来就像抱怨——就像你不开心全是我害的。”
“抱怨？你还敢说抱怨？那我们就来说说抱怨好了！”布拉德的嗓音突然变尖，皱起鼻子，开始模仿珍妮特和她说话的口气，“我们再也不出去玩了……你总是对着电脑……你从来不帮我哄孩子睡觉……你从来不听我说话……你总是记不得我的生日……”他模仿珍妮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些鬼话我都来来回回听了好多年了！”
“你抱怨的也不比我少！”
“我？我抱怨什么了？”布拉德看起来大吃一惊。
“也许不是用嘴说的。很多时候，你只是离我远远的。你会坐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床上，噘着个嘴——就像个浑身上下都写满抱怨的废柴！”
“你不是说我不‘肥（废）’吗？”
想让这小两口儿始终关注同一个话题，就像试图把十吨重的卡车开过结冰的高速公路。“他这么做的时候，你觉得他在抱怨什么？”我问。
珍妮特开始模仿布拉德的口气：
“你把我当小屁孩……你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什么也做不了……你再也不想跟我亲热了……你不理解我的真实感受……你不信任我开车……你不明白我工作多努力……你从来不支持我的工作……”珍妮特停了下来，哈哈大笑，“男人真搞笑！他们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装呢，其实一眼就能被看穿。”
“我运气还真不错啊，”布拉德嘀咕着，“娶的老婆竟然会读心术！”
“在婚姻中是无法隐藏肢体语言的，”我评论说，把他们引回原来的话题，“一旦期望没有得到满足，失望就会出现，抱怨就会增加。这都是因为你们需要归属感，需要觉得自己很重要，而且认为伴侣能为你们提供这些东西。”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布拉德猜测，“至少我觉得自己在那里能派上用场，能做出真正的贡献，别人会欣赏我。我感觉得到了认可，觉得自己很重要！但是回家以后，只要瞄一眼珍妮特的脸，就会看到上面写满失望。我的感觉跟上班的时候恰恰相反。”
“哦，所以说，你总是喜怒无常，刚进家门五分钟就冲孩子发脾气，都是我的错喽？”
“那我该有什么感觉？你根本不乐意见到我，从来不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只会把围裙扔过来，喊我去把菜切了。”
“你从来都不会去切——从来都不想帮我。”
“我累了！我工作了一整天！”
“我就不是啊？”珍妮特反唇相讥。
“嗯，但你只是做兼职——而且，你是在家里工作。”
“对啊，我有两份工作！你觉得是谁在照顾孩子，布拉德？你从来都意识不到这个。你从来都不会感谢我。”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珍妮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也从来都不会感谢我，所以我们俩扯平了！”布拉德往后一靠，双臂交叉，紧紧地抱在胸前。
我等了大约三十秒，然后向前探出身子，说：“我想你们都意识到了，在过去几分钟里，你们一直在抱怨对方。你们注意到心脏附近的感觉了吗？或者往下一点点，在胃后面的太阳神经丛那里？”
“但我抱怨是有道理的！”珍妮特一口咬定，“他不知道我有多——”
“我懂，”我打断了她，“但让我们关注一下抱怨背后的感觉吧。”
“我没什么感觉，只是有点儿生气。”布拉德说。
我没有向布拉德解释愤怒是一种继发性情绪，只是为了推开更深层、更难受的感受，而是鼓励他深入发掘：“把手搁在心口，搁上一会儿。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可能是伤心吧……或者受伤。不，是别的，在这里。”他主动把手往下移，搁在肚皮上，“我只是感觉很糟糕，还有……还有……”
“微不足道，”手搁在太阳神经丛上的珍妮特接过话茬儿，“我感觉自己微不足道。”
“非常非常微不足道。”布拉德表示同意。我给他们提了一些建议，告诉他们在感觉微不足道的时候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们做完了练习，变得平静多了，甚至扭头冲对方不好意思地微笑。
“抱怨有可能把你引向两个方向，”我解释说，“如果你沉迷其中，它就会强化你内心深处的微不足道感。如果你能意识到自己喜欢抱怨，在沉迷之前或在抱怨的时候及时发现，就能马上打住，直面自己潜在的感受。你抱怨伴侣的种种做法，其实并不是你不开心的根源。你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相信自己微不足道，这才是你不开心的根源。”
* * * * *
如果你和伴侣总是相互抱怨，你在这段关系中就会有一定程度的不适感。抱怨就是表达对某人、某事没能满足你需求的不满。抱怨也可以被视为一种表白，宣布伴侣让你感到不舒服，而不是让你觉得开心。你也许觉得，让你开心是对方的首要职责。即使你没有说出口，或者试图掩饰，抱怨仍会是一股恶毒的力量，会强化你的软弱、依赖性甚至是受害者心态。与此同时，抱怨会阻止你的美好品质“浮出水面”。因此，你抱怨的对象并不会因此而改变。相反，你越是抱怨，情况就越难有所改观。
首先，如果你抱怨过某种情形，你抱怨的是什么？请将下列句子补充完整，这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 我的伴侣没有给我______。
· 我的伴侣对我______。
· 我不喜欢伴侣总是______。
· 我能看得出，伴侣在______的时候不关注我的感受。
既然抱怨总是跟没有得到满足的需求息息相关，那么关注“是什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就行了。这让事情变得简单多了，因为感觉有人爱、受重视、被接纳是人类的基本需求，你的抱怨一定跟“伴侣似乎没有给我什么”有关。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再做一遍前面的练习，这一次重点关注没有得到满足的需求：
A.我的伴侣没有给我______。
B.我的伴侣没有让我感觉到（在符合的选项后面打钩）有人爱______受重视______归属感______。
A.我的伴侣对我______。
B.我的伴侣没有让我感觉到（在符合的选项后面打钩）有人爱______受重视______归属感______。
A.我不喜欢伴侣总是______。
B.我的伴侣没有让我感觉到（在符合的选项后面打钩）有人爱______受重视______归属感______。
A.我能看得出，伴侣在______的时候不关注我的感受。
B.我的伴侣没有让我感觉到（在符合的选项后面打钩）有人爱______受重视______归属感______。
当你关注这些需求的时候，请同时关注自己内心的抱怨。请注意，在抱怨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有多么微不足道。这会引发易怒、怨恨、沮丧或悲伤。最重要的是，请注意它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它让你感觉多么虚弱、多么无力。抱怨就像旋涡，会把你吸进去，让你远离被人爱、受重视和归属感，而这些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想要逃离旋涡，就需要动用意志。你不需要压抑或否认抱怨，只需要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需求，拒绝被旋涡吸进去。请注意，尽管只要是人都会有需求，但你的真实本性胜过任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