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镇静下来后,开始慢慢地思想这一件事。我发现,哪怕稍稍触及也会令我体温升高,心跳加剧,心脏仿佛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我无法承受,真的无法承受。我早已看到格雷斯·布里奇沃思戴着黑纱,哭着看那封电报,但却鬼使神差地和她的姐姐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说话,而她的姐姐一年前就已谢世!
我无法摆脱这样一次恶性事件。第二天早上,我开始发起烧来。如果曾和我说话的那个老太太是真鬼而不是我发烧时的胡乱臆想呢?也许玛丽·帕斯克身上有种什么比她生存得更长久,它向我诉说的是她活着时所一直不愿启齿的孤独感受!这种想法令我莫名地感动起来——我虚弱地躺在床上,为她流下泪来。我想,没有一个女人能逃过孤独,即使死了,只要有机会她绝不放过……我的心头浮现出许多古老的传说和传奇:科林斯的新娘、中世纪的吸血鬼……但没有哪个可以合适地用到玛丽·帕斯克的肖像上!
我脆弱的心智在这些幻想和猜测之间漫无目的地飘来荡去,飘荡得越久,我越相信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是真的……我决定,起床后一定要在光天化日下回访那个地方,找出花园中的墓地,就是那个“太阳永远都照不到的阴凉角落”,为她献上一束鲜花。但医生的决定恰恰相反。或许是我的虚弱无意中唆使了他们,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屈从于他们的主张:坐车离开旅馆,乘火车前往巴黎,然后坐船,像一件行李一样,给他们搬到早已挑好的瑞士一家疗养院里。当然,我也表达了恢复健康后再回去看她的意思,与此同时,我的思绪越来越微妙地,也是越来越断续地,从眼前的雪山回到那个在死亡海湾之上的悲凉的秋日之夜。死去的玛丽·帕斯克给我的印象要比活着的她真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