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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下一个是谁

陆江递给我一根香烟,从不抽烟的我,接过香烟猛吸了几口,呛得连连咳嗽。

陆江把香烟从我手上拿走,让我把昨晚去顾振宁家的前因后果说一遍。

断断续续说完之后,陆江回到办公桌坐下:“你的嫌疑解除了,作案时间对不上。”

这句话让我紧绷着的神经,稍稍得到了放松,恐惧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减轻,昨晚的经过仍然清晰地浮在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件诡异的事:“您刚才说,老顾在我赶到他家之前,就……”

“准确的说,是在你赶到之前一个小时。”

“不,不可能,”我把在顾振宁家门口,听到应答声的情况说出来,还特别强调,虽然那个应答声不大,但绝对是人声。

陆江的眉毛拧成个疙瘩,啪嗒一声,点上一支烟。

“是谁……杀了顾振宁?”我颤声问。

陆江摇了摇头:“目前能确定的是凶手刀法很专业,一刀洞穿心脏,还有,顾振宁死前受过虐待……”

虐待?我一愣,想起顾振宁反绑的双手,一阵阵胆寒。

“这不是最紧要的,”陆江斜瞅了我一眼,翻开一本卷宗,“潘明顾振宁的死有个共同点——死者家里,没有找到任何存储设备,包括电脑硬盘、手机、SD卡等等。”

陆江的话,让我想起自己丢掉的手机和电脑硬盘,一丝不详的预感冉冉升起。

“还有,我们查过你提供的电话号码,”陆江接着往下说,“唐林出事当天,那个号码一共打给过三个人,你是第三个。”

“前两个呢?”

陆江沉默了几秒,凝视着我的眼睛:“你已经知道了。”

我的心脏向下急坠,小腿也不听使唤地抽动,用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问陆江:“您……是说,下一个,是我?”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不要有太大压力,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和我联系。”

天色渐亮,我却还感觉是漫漫长夜,坐在陆江办公室的沙发上,手指都在颤抖——唐林死前联系了三个人,前两个都死了,我,还能活多久?

陆江让一个年轻警察把我送回家,警察临走时要走我的车钥匙,说有时间会帮我把车开回来。这个小小的举动,让我感动不已——顾振宁家的小区,这辈子是再也不想去了!

送走警察,我找出一瓶二锅头,一口气灌下几大口,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一闭眼,就是顾振宁血淋淋的死亡现场,半瓶酒喝光,崩溃的情绪还是没改善,再也忍受不了,就拿起手机,给大嘴拨去电话,让他来一趟。

“你撸多了?脸色这么难看?”大嘴一见到我,就大吃一惊。

“老顾……死了,潘明……也死了……”我双手抱头,撕扯着头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大嘴失了声。

我把目前知道的所有的事情,断断续续告诉了他。

大嘴扶着沙发靠背,整个人都僵住,半天才回过神,抓起茶几上的二锅头,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巴掌砸到茶几上:“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呆滞着没有说话。

“要不,这两天……你上我那儿住吧?”大嘴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那样只会把你也搭进去——警察说了,凶手非常专业。”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啊,”大嘴啪地放下酒瓶,就要哭出来,“老唐走了,老顾也走了……我现在……现在可就剩你一个了!”

我好说歹说,大嘴才没坚持让我去他家,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让我好好在家呆着,有事立马报警,给他打电话。

当天晚上,我一遍遍检查门窗,又找来把水果刀,压在枕头底下。做完这些,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顾振宁那圆睁的双眼,扭曲的表情,就像黑洞洞的枪口,顶在我的脑门上,让我无法呼吸。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到下半夜,才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隐隐约约,做了个怪梦。

深夜的大海,狂风呼啸,海水墨汁一样肆虐着。

一座灯塔矗立在大海当中,闪烁着如豆的光。我站在塔上,眺望着一片漆黑的世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恐惧。

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刚要回头,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下灯塔,下坠的过程很漫长,我悬浮在半空,抬头向上一看,灯塔变成一只眼睛,瞳孔很小,死死盯着我,闪着幽幽的绿光。

紧接着进入下一个画面,我看见自己漂浮在海面,奄奄一息。海水刺骨的冷,整个人是那么的孤独无助。终于,海平面来了搜大船。我拼命喊着救命,喊到声嘶力竭,大船却没停下,越开越远,越开越远……

躲在家里的三天,唐豆打来几次电话。我心烦意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唐豆感觉出不对劲,一个劲地问怎么了,我每次都搪塞几句,就挂断电话。

第三天下午,唐豆又打来电话:“哥,我在你家楼下。”

咖啡馆门口,唐豆穿了件浅灰色风衣,围了条墨绿色围巾,脸色比上次红润一些。

我带着她向附近公园走去,公园里人不多,我们绕过假山,找到一条长椅。

唐豆刚坐下,视线就转向我:“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就是……感冒了吧。”

唐豆抓起我的左手,试了试脉搏,摇了摇头:“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吗?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血腥,而且很可能跟唐林有关,说出来怕她受不了刺激,说不定会跟我一样胡思乱想。嗫嚅了几下嘴唇,什么也没说。

唐豆见我实在不想说,也就没再问。两人坐在长椅上,望着青灰色的假山,默然无语。

一只骨瘦如柴的灰色小猫,从假山后面跑出来,蹲在五米开外,喵喵叫着,声音尖细凄惨。我做了个驱赶的动作,小猫不为所动。

“等我一下。”唐豆站起来,向公园门口跑去,很快就折回来,手里拿了包火腿肠。

“希望别太咸。”唐豆剥开火腿肠,朝小猫扔过去。

小猫刚要往上扑,假山上又窜下来三只猫,体型更大,也更强壮,朝火腿肠扑过去。小猫刚挤过去,那三只猫立马龇牙咧嘴,小猫只能可怜巴巴地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掠夺者大快朵颐。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咱们和它一样孤独?”唐豆指着小猫,幽幽地说。

这句话让我联想到自己,无数复杂的情绪,夹杂着这些天承受的痛苦,涌上心头。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假山旁边,驱赶三只大猫。

三只大猫对我的驱赶没什么反应,反而冲着我呲牙咧嘴,一种强烈的憎恶感涌上心头,直接朝三只猫扑去,三只猫这才被吓跑。

就在我转过身,刚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清幽的香味,弥散在假山周围,香型十分独特和熟悉,就像前几天刚刚闻到过。

我左顾右盼,寻找香气的来源。

“你找什么?”唐豆走过来。

我吸了吸鼻子,视线转向唐豆:“你闻到什么了么?”

唐豆也跟着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香味,花香味。”

送走唐豆,天色已经不早,往回走的路上,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的小猫,还有它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就去超市买了一大袋猫粮。

刚走出超市,就瞥见一辆黑色轿车,远远跟在后面,我拐弯,它也跟着拐弯。

我的心脏咯噔一沉,加快了步子,闪进一条小巷,躲到电线杆后面,回望着巷口——黑色轿车也开进了巷子!

我大惊失色,把猫粮一扔,撒腿就跑。一连窜过三个路口,才在一处行人较多的路口停下。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流,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回头一看,黑色轿车也没有跟来,这才松了口气,两腿一软,瘫坐在路牙石上。

还没喘上几口气,就听见“吱”的一声,刚刚的黑色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我的跟前!

一种极度的绝望和恐惧,占据了大脑,本能地想站起来再跑,却一动也动不了——难道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

车门推开,一个人走出来。平头,国字脸,手上拎着袋猫粮——竟然是十三局的李志远警官。

“你这样没命的瞎跑乱窜,容易发生交通事故,明白吗?”李志远语气严肃,把猫粮向我怀里一塞。

我捂着胸口,睁大了眼:“你……你们在保护我?”

李志远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转身回到车上。

警察的出现,让我绷紧的神经,多少感到一点放松,当晚也有了一次难得的睡眠。第二天一早就换上身运动装,想出去透气。刚推开门,就和大嘴撞了个满怀。

“不是说好了老老实实呆着吗?”大嘴上下打量着我。

“我都快憋出尿来了,再说……”我把昨天碰到警察的事,告诉了他。

“那也别大意了,我陪你去。”大嘴递给我一个帆布小包,打开一看,是根高压电棒。

当天上午,我和大嘴朝附近的落英山走去,山上游人不多,铁青色的山岩裸露着,山路凄清,影影绰绰的树林里,小鸟啾啾叫着。

尽管知道有警察关注自己,心情还是没法平静。路过山腰一片密林的时候,心头的恐惧被放大,不住地回头向后看,总觉得丛林深处有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让我毛骨悚然。

上到山顶,我和大嘴先去了西北角的玻璃栈道。站在玻璃桥上,吹着习习的凉风,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大口呼吸,想把这些天的紧张和压抑,一口口吐出去。

吐纳了一会,心情果然放松了不少。大嘴拉着我向山顶东南角走去。那边有个平台,近能欣赏山下一泓秋水,远能眺望虎踞龙盘的山峦,位置绝佳,我和大嘴以前常去。

空旷的平台上,站着个男人,身前支着画架,像是在写生。走近之后,看见那人三十多岁,穿着黑衬衫,一头长发,带着一种艺术家的气质。在他身前的画架上,落英山的神髓,跃然纸上。

“画的真好。”大嘴打量着画架,啧啧有声。

“是这儿的风景好,”那人微微一笑,抬起头打量着大嘴,“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模特?”

大嘴眼睛一亮,爽快地答应,摆好姿势。

那人用了十分钟左右,就画好一副速写。画面上的大嘴构图精细,生动传神。大嘴看着自己的画作,也是连声叫好,把我硬拉到那人跟前:“给我哥们儿也来张?”

那人点头,让我也摆个姿势,这次只用了五六分钟,就一挥而就。

我上前一看,吃了一惊,画上的自己,实在太像了,比大嘴的画还要传神十倍!勉强挑毛病的话,就是画中人的表情明显比我阳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愁模样,与我现在的状态有点不搭,心想此人的画功实在厉害。

那人大方地取下两幅画,送给我和大嘴。

“您一定是职业画家吧?”大嘴看拿着画,抬头问那人。

那人眯起眼睛,摇了摇头:“画画就是业余玩玩,其实,我是开酒吧的。”

“酒吧?”大嘴两眼放光,跟那人就像多年没见的老朋友,打开了话匣子。很快就知道那人名叫谭力,对世界各地的酒文化,有着非同一般的见解。

大嘴和谭力一见如故,两人从酒种聊到生产工艺,从配方聊到口感,聊的不亦说乎,我在一旁都听入了谜。

分别的时候,谭力又送给我们两张名片,邀请我们去他的酒吧,说到时一定会给我们打个最低折扣。

下山路上,大嘴把玩着谭力的名片:“咦?这家酒吧离你家很近啊,抽空一定要去看看。”

“你觉得我有那个心情?”

“你以为我就好受?”大嘴瞅了我一眼,“就因为不好受,才要喝酒,酒是男人的根啊……”

我一想大嘴说的也在理:“行吧,你买单我就去。”

“我呸,你丫啥时候变成老顾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原本放松了不少的心情,再一次沉入谷底,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陆江。

陆江说案件有了新进展,需要我的协助,要我明天上午,去他办公室一趟。

路过山腰那片密林的时候,我又回头向林间看了几眼,密林深处还是影影绰绰,可是,刚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2DXSWhoPWdEy5G0ICSgUfUgpwaPkFtsdc4yVpqRA/M24jhbHuC8gGvRkEhw2iW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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