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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精神科

周六上午,我没去上班,直接去了金山医院,在二楼的精神科,找到网上联系早就好的侯大夫。

侯大夫四十多岁,头发微秃,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捏着眼镜腿,正在纸上写着什么。

“大夫,我有病……”我刚坐下,就心急火燎地说。

“一般这么说自己的人,都没病。”

“我经历了很多怪事,让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侯大夫这才停下笔,透过眼镜上方的空间,打量着我:“连我也是假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想得到您的确诊。”

“你有没有过幻听,比如,听到旁人在议论自己?”侯大夫推了推眼镜。

“没有。”

“有没有觉得身边的人要害你,或者,监视着你?”

“有!”我一个激灵,想起唐豆翻看我手机的情况,还有同事们看我的眼神。

侯大夫的脸色这才严肃了点,拧开热水杯,喝了口水:“去做个脑成像吧。”

半小时后,我把脑成像结果递到侯大夫手上:“大夫,我……有没有病?”

“你有病,全世界都有病。”侯大夫瞪了我一眼。

“那是?”

侯大夫放下检查结果:“你这应该是受了外部刺激,产生的一般心理症状,不排除是神经衰弱,或植物神经调节的紊乱。”

“真不是病?”我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你希望自己有病?”侯大夫看我的眼神十分奇怪。

我苦笑着点点头。

侯大夫叹口气,看我的眼神多了同情:“其实我更擅长做心理诊断,要不要给你做一个?”

“好。”

侯大夫拿出张图表,问了我不少问题。几分钟后,用一种总结的语气说:“你的童年不幸福,长大又离群索居,长期处于孤独状态,睡眠质量也不好——现在啊,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

我又看到了希望,使劲点头。

“这样吧,有时间再来几趟,我给你做个催眠,”侯大夫放下图表,“就算找不出你心理问题的症结,至少能让你睡个好觉。”

开车回单位的路上,我忐忑不安。

既然侯大夫说,我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那么生活中的离奇事件,难道是真的?

越想心里越发毛,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不听使唤。

刚下电梯,就被导播赵彤拦住去路,在阴盛阳衰的电台,赵彤跟我关系还算不错。

“沐哥,那个助学活动,你去啊?”

“助学活动?”我一愣。

“上午开会的时候,你不在?”赵彤告诉我,下周台里要和南城电视台合作,去偏远的山区助学,台长要每个节目组出一个人,剩下的同事分担外出同事的工作。

我的心思还在侯大夫的诊断结果上,干脆摇了摇头。

“你当真不去?”赵彤眨了眨眼,“这可是个出名露脸的好机会,要上电视的……”

“你见我什么时候喜欢露脸了?”

“那,”赵彤眼睛一亮,满脸堆笑,“哥,你把名额让给我呗。”

我这才明白,赵彤是有求于我,我现在当了组长,要是我想去,自然没人能跟我争。

我摆摆手:“我肯定不去,你要是想去,自己跟同事商量。”

回到办公室,马上给大嘴发去消息:“我刚才去看大夫了,金山医院,精神科。”

“我操,”大嘴发了个目瞪口呆的表情,“你他妈还真去了?”

“可是,为什么大夫说我没病呢?”

大嘴发了个大哭的表情过来:“哥,求你别这样了,我给你跪下行么?”

我执着地敲着键盘,还要跟大嘴往下说,一行字没打完,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妆品气味,一抬头,同事汪素站在旁边。

我一愣,自从我成了生活组的组长,汪素的情绪就不大稳定,连平时最爱去的台长办公室也很少去了。不过,我和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她这次找我,有何贵干。

“沐组长,”汪素刻意压低语气,表情很不自然,“那个助学活动,要是我去的话,我男朋友会捐款……我男朋友很喜欢小孩子的……”

“阿素,你想去就去嘛,干嘛事事都扯上男朋友?”一旁的张瑶多了句嘴。

汪素抬起头:“人家就是想去,怎么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撕,我赶紧表态:“我反正不去,你要是想去,自己和同事商量。”

张瑶对汪素翻了个白眼:“我就说嘛,人家沐老师肯定不去,他家有娇妻。”

张瑶的话让我头皮一麻,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我总是不自觉地观察唐豆的举动,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

每天下班的时候,她都在卧室里,有时在打电话,有时不知道在干嘛,可是,宝宝的婴儿车分明在客厅。

我也尝试着告诉自己,她还是当初的她,一切都是我心理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

可是,她那平坦光滑的小腹,亲热时的每个细节,滑动我手机屏幕的动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的神经。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余小桃那斩钉截铁的表情,还有楚门的世界里的一个个片段……

熬了三天,再也受不了,就又赶到金山医院,请侯大夫做一次催眠。

侯大夫把我领到三楼一个房间,房间没有窗户,墙面上贴着隔音棉,角落里有张黑色软皮沙发,沙发靠背上,有个一尺见方的黑色塑料罩。

侯大夫调整了沙发角度,让我斜躺在沙发上,拉下塑料罩,刹那间,我感觉进入到一个黑暗的世界。

“开始了么?”我的声音透着紧张。

“别着急,先放松。”侯大夫声音温和,讲了不少催眠方面的知识和注意事项,告诉我被催眠者一定要对催眠师保持信任,越信任,就越容易被催眠。

几分钟后,侯大夫的语气变了,变得低沉、缓慢:“你感觉双臂无比的放松,松软地垂在两边……放松你小臂的肌肉,放松大腿的肌肉……你感到全身都很放松,你的眼皮很沉,很沉,沉的睁不开……

现在,去感受你的呼吸,想象把所有空气,吸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你感觉全身都很放松,非常非常的放松……

下面,我会从一数到十,每数一个数字,就会发出一个指令,你要按我的指令去做,等我数到二十,你就进入到完全的宁静,完全的宁静……”

侯大夫开始说数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魔力,让我不得不遵从他的意志。当他数到二十的时候,我确实感到一阵从没有过的宁静感。

“现在,让我引领你,回溯你去过的每个地方……你正在走进一条深邃幽暗的长廊,在你的正前方,有一扇门,你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在侯大夫的引导下,我推开那扇门,眼前果然出现很多画面。屏水镇,海角公寓,仙女湖,香溪酒店,十九盘,牛头石,山洞,乌托邦酒吧,深海理疗会所……每个熟悉的场景,都带着相应的情绪。

“现在,你看到什么了?”侯大夫的声音让我无法拒绝。

“我家,卧室。”

暗黄的台灯下,我看见自己侧卧在床上,像是刚刚睡着,床头柜上的闹钟,指着零点一刻。

唐豆轻轻坐起来,扭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随后,她赤裸着身体下床,腹部平坦光滑,没有任何疤痕。

唐豆穿好衣服,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走出了卧室,在这期间,并没有听见宝宝的哭闹声。

下一个场景,我看见自己坐在客厅里,表情焦急,唐豆推开门,手里拿着一袋纸尿裤,客厅墙上的时钟,指着凌晨的一点一刻……她出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不!”我大叫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内心非常的痛苦,全身激烈地挣扎。

“你看到什么了?”

“我的爱人……骗了我……她骗了我!”

“保持你的呼吸。”侯大夫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柔和,态度也是不慌不忙。在他的安抚和引导下,我的情绪终于平静,继续往前走,看到下一个画面。

实木装修的房间,柔和的水晶吊灯,透过酒店的镜子,我看见自己一身紫色西装,胸口挂着朵红花,下面写着“新郎”两个字,正蹲在地板上,满头大汗寻找着什么。

紧接着,我看见自己停下动作,抓起一把椅子,朝着窗帘走去……窗帘一动,唐林走了出来。

看到唐林的一刹那,我浑身一颤,差点从催眠的场景中醒过来。

“请保持你的呼吸——你看到什么了?”侯大夫的声音。

“人……唐林!”

画面快速向前推进,又变成一个梦到过无数次的情景。

一大片暗褐色的树叶和杂草中间,唐林背靠在树干上,腹部一片殷红。呼啸的风声穿过密林,唐林翕动着嘴唇正在说着什么,风声太大,根本听不清。

“听不清……我什么都听不清。”我十分着急,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

“保持你的呼吸。”侯大夫的声音又适时的响起来。

在侯大夫的引导下,我的情绪再度平静下来,看见自己把耳朵附在唐林的嘴唇边上。唐林大口喘着气,一字一顿,说了十几个字母和数字,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他的声音:“H,U,M,2,……”

唐林让我跟着他,连读了三遍。

“这是个微软的邮箱,前一半是账号,后一半是密码,”唐林的胸口上下翕动着,“记住……打开邮箱的时候,必须绝对的隐蔽……别用常用的设备和网络……”

枪声越来越近,唐林的声音渐弱:“快走……”

紧接着画面变得模糊,我看见唐林举起手枪,再也看不下去,心痛到了极致。

“下面,我开始倒数,当我数到零的时候,你会完全的清醒,完全的清醒……二十,十九……”侯大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果然,当侯大夫数到零的时候,我睁开双眼,这才感觉脸上密密麻麻,全是泪痕。

侯大夫拉开黑色面罩,强烈的光线刺的我马上闭上眼。

“深呼吸……”侯大夫的语气和声音,恢复了正常。

“大夫,刚才我看到的那些情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急切地问。

“人在催眠中看到画面的真实性,科学界一直存在争议,其实,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问题,”侯大夫调节着软皮沙发,突然又想到什么,“对了,刚才你一直在喊一组字母。”

“字母?”

“还有数字——你喊了三遍。”侯大夫从沙发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一个软皮本,撕下一张纸。

我对比着纸上的十六个字符,先是一愣,紧接着一阵狂喜——如果凭这十六个字母,能打开那个邮箱,就说明唐林先前的复活不是做梦,全是真的!

临走的时候,我再三向侯大夫道谢。

“不用客气,希望你的心结就此打开,这里随时欢迎你。”侯大夫笑着说。 l26zQHYae/okpKWoBFVzvhWnXcUWoJJtL67Jj1tF82UAx74OScdpUpqWfycrPtD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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