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一笔带过,我的父亲埃德蒙·奥尼尔是一名演员,因为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劳伦斯·埃斯塔万给我来信说他正在参与一个关于研究我父亲的文稿的项目,并把文稿寄给了我,当然我对这篇文稿十分感兴趣。因为关于我父亲生前的资料并不多,所以我清楚地知道劳伦斯先生在撰写这篇文稿时所遇到的难处,就算花费很多时间与精力去查找资料,结果怕是也见效甚微。就算这样,我还是要毫不留情地指出文稿中的几处错误,我相信这么做劳伦斯先生不会怪罪而是会感激我。
尽管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能够想起的也只是一些零碎的事情。他八岁之前在旧金山的生活,我是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录,而在我懂事之前,我是没什么有价值的记忆的。在我稍微长大之后,我跟父亲的接触很少。很多时间我在学校,空闲就会出去远游,反正不怎么在家。但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地给劳伦斯先生提供一些信息,但愿我能想起来更多的信息。
我父亲准确的出生日期,不是公众所熟知的1865年,而是1864年。其实这种做法在演员这个行业中是不足为奇的,我父亲仅仅谎报了一年而已。另外,他是在10月14号出生而并非如《美国人物传记大辞典》中记载的是11月15日。还有在书中的第113页,劳伦斯先生在列举我父亲看过哪些剧作时与真实情况也有一些出入。对于我的作品,我父亲最喜欢的是《天边外》,这部剧也没有辜负他的垂爱。后来由约翰·D.威廉斯制作在百老汇演出,还因此获得普利策文学奖。至于他在普罗温斯敦剧院观看的《东航卡迪夫》和《归途迢迢》,他也表示非常喜欢。不过他可从来没有看过《渴》,至于《金子》也不像书中写的那样,《金子》是在父亲去世之后创作的。
还有就是关于当时《早餐之前》的制作,不知道劳伦斯先生从哪找的的资料,说我父亲亲自到剧院去执导了剧作,简直是空穴来风。我父亲确实参与了其中的制作,仅仅是对演员方面有帮助,针对演技提出了他的意见,毕竟他在演员这个行业算得上前辈了。只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还因此发生了不愉快。他提出的意见,有些的确很受用,有些就很难被接受。还有我要指出的一点是关于我父亲的财产问题。在马里兰州他是没有财产的,大农场一说更是无稽之谈。
虽然我对父亲的了解并不多,不过我还是将关于我知道的父亲的所有都告诉了劳伦斯先生。我想在此讲述一下我的父亲。首先说他的父母吧,这我真的不了解,只从父亲口中了解到,他的父母是不富有的,甚至可以说是贫穷的。这样的生活环境让我的父亲在十岁的时候就被迫在一家机械零件售卖店里工作,为了每周的五十美分而丧失了一个孩子本该有的童年。我依稀记得父亲有两个哥哥,因为我记得他曾跟我提起过他有一个哥哥在部队里,内战时期不幸在战争中负伤,后来不治身亡。父亲还有三个姐姐,现在都不在人世。我只对普拉特夫人还有点印象,不过也只记得她生前居住在圣路易斯。在我印象里,父亲好像也只与他的姐姐们见过一面,是在去中西部巡演的时候,此外好像没再有任何形式的见面了。在他八岁的时候全家人搬去了美国,所以我的父亲算得上无亲无故了。1877年的7月14日,他同我的母亲在纽约的圣安教堂举办了婚礼。而我的母亲,祖籍是康涅狄格州的黑文市,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移居到克里夫兰。
我父亲有三个儿子,不过严格来说应该是有两个,因为有一个哥哥叫爱德蒙,1883年出生,不过他两岁就去世了。另一个哥哥小埃德蒙在旧金山出生,出生日期是1878年9月10号,也有可能比这要早,不过我是不能肯定的。因为我有点印象是在我父亲的一个朋友家出生的,并不是在宾馆或者医院。
我和我父亲共同制作舞台剧也就只有两次,一次是《白姐姐》。当时我是作为经理助理的身份参与的,那一次合作持续了几个月吧。另外一次就是《基督山伯爵》了,这次合作绝对是一次糟糕的体验,《基督山伯爵》被改编成滑稽的歌舞剧。被改编成这种形式本来就已经不被看好了,再加上我那拙劣的表演,简直算得上是对观众的眼球折磨,糟糕到了极点。关于这部剧的电影版,我只知道它是由明星电影公司改编的,票价高达二十五美分。但这部剧并未在旧金山上演,当时社会风气是滑稽剧的主导者大都是明星。所以,父亲在演过《基督山伯爵》之后也广受邀请。
说到我父亲这一生发生的趣事,那可真是数不胜数,一本书都不一定能完整记录下来。我们很难通过一件或者很多事来捉摸他的本性,因为他的性格藏有很多矛盾的方面,许多时候大家都会觉得以为依我父亲做事的秉性不会那样去做一件事,但结果却相反。父亲就是这样,做事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循。《啊!荒野》中的父亲形象有些地方是取材于现实中我的父亲,但有些地方又判若两人。
我父亲之前在一家规模不大的邮政公司持有一定的股份,我在休斯敦大学辍学之后曾在那家公司工作过。不过公司没能躲过1907年的经济危机,在那之后一年就宣布破产了。但是这并没有给父亲带来致命的打击,事实上父亲并没有因为哪一次投资失利备受挫折,从此一蹶不振,父亲从来没有如此。他投资涉及的面很广,比如各种矿业,还有地产物业等,这主要因为他很容易相信别人,一旦有人来找他投资,他就会轻而易举被别人的花言巧语迷惑。所以其中不免有投资会出现亏损,有的亏损还很大,他在《基督山伯爵》里的演出费足以去填补那些亏损。无论怎样,任何一次投资的失利都不足以让他为之垂头丧气,甚至失魂落魄。
我父亲这一生的朋友还是挺多的,不过达到知己程度的,还真是少之又少甚至没有。像在戏剧界的威廉·康纳与乔治·泰勒,应该也把内特·索尔兹伯里也加上,他可是布法罗·比尔的老拍档。
关于我父亲的演出,我还知道的仅有之前在旧金山怀旧的项目中,我父亲领衔主演了《外交》,那是一部致敬尤利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将军的剧作,是由维多立安·萨杜创作的。那也是很久的事情了,大概是1879年9月,在鲍德温剧院。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演出的第一部剧是由瓦里安小姐和卢·莫里森共同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那场演出举办的主要目的是瓦里安小姐的告别演出,当时请来了格兰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