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说一下我的生活近况。我和卡洛塔原本打算四月份去纽约,但近期又改变了主意,想来想去我们还是决定回佐治亚州海洋岛。因为我们对纽约确实有点厌倦,况且我们去纽约没什么重要事情,或许会和几个朋友见个面,这可并不能成为我们去纽约的理由。等二战结束之后,他们来海洋岛拜访我们岂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还能一睹海洋岛的风景。纽约这个城市的确不适合居住,在那里我们只能住酒店,那是一个令人厌恶的环境,整个城市都是压抑的,而且纽约的消费水平很高,根据我们的开销来看,以我的支付能力并不能很舒适地生活。
为什么会选择海洋岛?因为我和卡洛塔都十分喜欢海边生活,那里不像内陆那么干燥和闷热,风景也非常迷人,更适合人居住;何况那里还有我们的朋友。这让我们有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在生活中也会有很多方便之处。虽然之前我们也住过靠近海边的切萨皮克湾,但对那里的人们并不熟悉,如果要搬去那里居住,我们还要重新去熟悉环境,结识新朋友,这对于我们来说太耗费精力了。而且海洋岛的人们,无论之前对我们熟悉与否,都会对我们非常礼貌和客气。我们当时卖掉海洋馆的房子,主要是因为房子面积的原因,那个房子对于我们两个居住实在是大大了,且房子有很多瑕疵。不过现在我们打算先在那里租房子暂时住一段时间,然后筹备新房子的建造。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们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我们之前生活在圣雷蒙市的牧场。那里风景迷人,但是我无法真正地融入。高耸的山峰、翠绿的草原、挺拔的树木或者有着丰硕果实的果园,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和谐,人们不禁感叹居住在这里的人是多么幸福。但我并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我没有该有的归属感。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外在的东西,与我无关。我没有办法进行交流甚至产生一些共鸣,看来我是真的不属于这里。我还是向往海边的生活,海边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山丘属于我,日光也属于我,大海里还藏着许多我的秘密。我对大海的喜爱是从童年就开始的,我迷失在日光、沙丘和大海之间,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不再带有任何标签,我仅仅是我自己,我将自己和大海融为一体,做一个最放松的自己。
在刚过去的几个月里,我都在城市的公寓里生活,就算在这里居住,我的创作欲望依然被压制。我想我还是应该心怀感恩,能在这里居住已经算是幸运了,我应该收起我的抱怨与牢骚。我几乎都没怎么投入创作,大概因为身体上的各种疾病、对于现状的各种思考与忧愁,再加上内心的不安与焦虑,这些因素让我实在是无心去创作。似乎剧本都在向我发牢骚,它或许是再不能承载我的这些思绪了,我所对它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它不再相信我,也不再属于我,甚至痛恨我,它或许想永远离开我。但我保证它只是在沉睡罢了,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
最令我痛苦的就是帕金森综合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就开始缠上我。这个病对我肢体带来的伤害倒是次要的,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每次发作时,我都会陷入深度抑郁。如果你们将这抑郁理解成简单的悲伤就很可笑了,它表现为我对整个世界都是冷漠的,万物之中没有一件事情可以激发起我的热情。我个人的想法已经够阴森了,这个时候再加上冷漠,我想让我直接去面对死亡,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最近和伊丽莎白·谢普丽警官进行了书信来往,我一直都很期待着与她见面。如果她在一月份去往新墨西哥州,届时我们可以在旧金山碰面。我非常想让她阅读一下我的手稿,而她对此也很期待,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创作了。但这些手稿我只能在见面的时候才可以让她看到,因为只有一份,所以我无法将这寄给小莎查看。我记得应该是有一份备份稿的,但我已经不记得将它放置在何处了,或许在某一箱书中。但要知道,我的书足足有一百箱,并且这些书现在纽约并不在我身边。我身边倒是有一些剧本原稿,不过我想把这些寄给她并没有任何作用,就算她拿到了这些,我那潦草的字迹也会让她发疯的。兰登书屋那里也只有一份《送冰的人来了》,不过这份稿件是完全属于他们的。如果伊丽莎白想要阅读,也只能向剧院去借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