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想死。
忒不仗义了也。
说好的一起治治宋祖鹤那个傻小子,出事了,就全推我头上来。
你们的爹揍人,我爹就不揍人了。
我哥这会还瘸着呢!
待要分辨几句,却又觉得大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自己今天做的这事,的确有点罪大恶极,起码是缺心眼子。
他睡觉不挨揍和我关系吗?
他背不出千字文和我有关系吗?
我搭理他干嘛啊?
还指挥着大家跟他比撒尿,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岑文本万没想到,审来审去,竟审出这么个结果。
宋祖鹤没罪!
其他人也没罪!
反而是自己最在意的学生,有罪。
有心说上李恪几句,却见他挂着一脸的生无可恋,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是受了委屈。
瞅瞅小脸,嘴巴噘的跟瓢一般,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滑落下来,真是说不尽的可怜巴巴。
心中一软。
再把事前后一捋。
这事不能全怪汉王,虽然不那么明显。可这分明就是个坑。
若是别人背锅,不管也就不管了。
可汉王嘛,怎么着我也得帮帮场子。
毕竟,他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了。
可怎么帮呢?说两句公道话?
“咳咳咳!”
岑文本干咳了两声,把众人踊跃的发言压了下去,把眼一瞪厉声喝道:
“他让你们尿你们就尿?没长脑子吗?”
不待这么不讲理的。
小屁孩们心里一片哀嚎,却又毫无办法。
毕竟,自己真尿了,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先生不讲理,自己又确实犯了错,小屁孩们所幸一起当了鹌鹑,一个个锁着脖子不再吱声。
法不责众,反正大家都尿了,你总不能挨个的告家长吧!
打手心,无所谓!
进了这地方,谁还没挨过两下啊!早打皮了。
岑文本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撒尿而已,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罚与不罚,全在自己这张嘴上。
只要大家伙不逼逼,掀过去还是没啥问题的。
再说了,谁还没个调皮捣蛋的时候啊,知错能改就好。
认罪态度这不挺好嘛,要不就这么过去算了。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宋祖鹤。
咦!
他怎么还抬着头。
还一脸无辜。
把脸一板:“宋家小子,没说你吗?”
宋祖鹤挺‘冤枉’的。
他也想当鹌鹑,也想缩脖子。
可他反应慢半拍。
别人脑袋都耷拉下去了,他那才想起来。
想跟着学时,岑校长已经开了口。
左瞅瞅,右瞅瞅!
别人都一副我错了的模样,就自己鹤立鸡群昂首挺胸的站着。
再看看岑校长。
怒目而视,眼里几乎要喷出血来。
生那么大气干嘛?
不就撒了泡尿吗?
低头早了就有理?凭什么拿我开刀。
岑文本眼珠子确实红了。
不过不是气的,是憋的。
从发问到现在,足足一盏茶功夫了。
宋祖鹤左顾右盼,还看了好几次自己的脸色,却偏偏一个字都没说。
你倒是开口啊!
实在不想认错,低低头也行啊!
你是太子殿下安排来的,我也不想难为你好吧!
给我一个理由,哪怕是个态度就行。
祖宗,开口啊!你傻站着干嘛啊。
就在他按捺不住,想要发作,想要揍人,想要派人通知家长的当口。
宋祖鹤突然动了。
在众人几近崩溃的注视下。
他如同一个太极高手,缓缓的抬起了胳膊。
众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了那条手臂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寻常的不能再寻常手臂。
可它为什么要抬起来捏?
这跟先生的问题有关系吗?
巴掌也张开了,五指微曲,指甲盖里有很多污垢,一看就是个不讲卫生的。
他要干嘛,挠先生,不能吧!
这明显不是攻击速度啊!
咦,他怎么放自己头上了。
噢!
抓头皮啊!尼玛你快点会死啊!都急出尿来了。
正在那腹诽,宋祖鹤那优雅缓慢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回先生的话,我傻!”
沃日啊!
小屁孩们被这话闪了个大大的趔趄。
太聪明了,我们怎么没想到捏!
李恪想哭。
脸都绿了。
这皮球踢的……
无可辩驳啊!
被傻子坑了?
智商有问题?
坑傻子就更别提了?
直接就是德行有亏啊!
貌似哪样都得挨揍!
还都揍不轻。
可怜兮兮的朝岑文本看去。
岑文本嘴苦的如同吃了一大把黄连。
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管?
自己的得意门生,心中未来的皇帝陛下,糊弄有功之臣的傻儿子往秘书省的墙上撒尿!
这要是传出去,汉王也就不用混了。
分分钟会被李二打死。
不管?
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你这是傻?
信了你我就是傻子了。
心思急转。
“今日背的文章,是从哪里看来的,本官怎么没听过啊?”
宋祖鹤一呆。
果然不简单。
这是要挖坑算后账啊!
能背出那么多文章,你说自己傻,你自己信嘛?
瞎说的?
先生让你背书,你在这瞎扯!找揍呢?
不行,不能承认,我就是傻子!
傻子不挨揍,傻子不挨打,傻子挖坑不犯法!
“什么文章?”
岑文本气的脸都绿了。
见过装傻的,没见过这么装傻的。
这才多大会功夫,忘了?
“就是授课时你背的那些!”
怕宋祖鹤不认账,还专门加了一句:
“就是弟子规 , 圣人训那些。”
宋祖鹤一脸茫然。
至少他认为装的很像。
“那些是文章?童谣吧!”
岑文本怒了。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不,是践踏!毫无怜悯的践踏!
“一派胡言?有用圣人编童谣玩的吗?”
宋祖鹤心中腹诽。
谁说没有啊!我们那都是这个。
你没听过那是你没见识。
来个长篇的吓不死你。
脸上却依旧是茫茫然加不急不躁:
“有,刚才不就是吗?”
我次奥!
岑文本的怒火已烧到了头顶。
那怒火的燃料就是他的理智。
马上就要燃烧殆尽了。
他恨恨的把脚一跺,抬起胳膊用食指指着宋祖鹤一阵虚点,连说了七八个你你你,一甩袖子,气急败坏的向外走去……
不教了!
站错队也不教了。
没前途老子也认了。
这丫的就没实话,光尼玛装傻了!
我要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