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母将那两本结婚证在手里掂量了好一会,当初她和祁父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
左看右看一番,祁母将两本结婚证翻开,对着里面拍了好几张照片然后立马发到家族群和朋友圈里。
家族群和朋友圈一下子就沸腾了,像是一锅煮开了的粥在乱扑腾。
小辈们都是通过自己家长的祝贺才知道祁景儒领了结婚证,孟斯衍第一个发来贺讯:“兄弟,速度够快的。”
祁景儒看着自家老妈的朋友圈,下面有很多七大姑八姨绝觉得意外,不相信的评论。
虞辞忧小的时候住在祁家,有几年过年也跟着祁家一起去走亲戚,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总是爱逗她玩,那个时候祁景儒就凶巴巴的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不要欺负枣枣。”
大人们见此,也会对着祁母开几句玩笑,“景儒不得了咯,这么小就知道护着媳妇了。”
但是玩笑终归是玩笑,一旦变成了事实,不相信的人总是占多数的。
第一条评论来自于祁景儒的阿姨,也就是祁母的妹妹,她发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姐,你就是再想给景儒找个老婆,也不能拿枣枣开玩笑啊。
祁大姑:就是啊,阿妹说的对,这景儒自小把枣枣当妹妹看的,怎么能搬到结婚证上去呢?
祁景儒眯着眼睛,一条一条的扫过评论,他将祁母的那条朋友圈截了个屏,然后配上文字:已婚。
这么一发,没有人再质疑了,评论里清一色的祝福。
不少商界里结识的朋友也纷纷送来祝福,只有几个眼尖的认出来了虞辞忧,虞老爷子的亲生外孙女。
虞辞忧被刚刚的铃声吵醒后就一直无法再深睡,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细软的发丝有些翘了起来,她声音软糯:“祁景儒,你在干嘛?”
男人收了手机,背靠在真皮坐架椅上,眼尾上扬,“没大没小的,叫祁哥哥。”
虞辞忧不搭理他,准备开车门下去,祁景儒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对上小公主水汪汪充满疑惑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刚刚咱妈打电话来了。”
虞辞忧听到“咱妈”这个词,眼皮跳了跳,这个妈当然不可能是她逝世已久的虞母了,“祁……阿姨有什么事情吗?”
窗外一片繁星闪烁,夜晚的江面微波粼粼,月光照耀在江海上,一片死寂。
祁景儒听了这个称呼只是眼皮子掀了掀,他的声音因为压抑着不耐烦的烦躁情绪更加沙哑了一些,“妈现在在我家。”
虞辞忧机械的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她发现了我家没有你的生活痕迹。”祁景儒往前倾了倾,抬起眼来看着她一句一句说道:“枣枣,怎么办?”
虞辞忧舌头舔着自己的牙齿,她不停的眨着眼睛,表面上似乎是温良无害,实则内心里已经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了: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为什么忧愁它总是围绕着我?
祁景儒不出声,似乎得不到她的回答就不消停了。
“祁阿姨现在还在啊?”虞辞忧试探性的问道。
祁景儒挑了挑眉,默认了。
男人的眼底黑沉沉的,虞辞忧看不清他眼里诉说的话语,只是咬着下唇,“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其实大可不必,虞辞忧没这个必要去帮助祁景儒在他的家人面前装模作样,他们两个有名无实,一本结婚证能说明的了什么,它只是将两个人绑在一起,能证明对方有多爱对方吗?
可是她确实是喜欢的祁景儒的,不想要看着祁景儒被祁爷爷和祁叔叔打骂,不想要祁景儒被祁奶奶和祁阿姨变着法子的劝阻对她负责。
万一,祁景儒因为这样而讨厌自己了怎么办?
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不如将错就错下去吧。
祁景儒紧盯着她,将小公主的神色悉数看在眼里,他的情绪晦涩不明,“住我那去吧。”
“啊?”虞辞忧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虞辞忧你住我那去吧,你睡主卧,我睡你隔壁,我妈要是再来突击检查也不会说什么了。”祁景儒烦躁不已,很想抽烟。
“啊……”虞辞忧平缓的呼吸,眼里波涛汹涌。
也不知道怎么的,虞辞忧就这样和祁景儒约法三章了,她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住到了祁景儒家里,祁阿姨早已没了人影,她看着正在铺床的男人,心里一阵诽谤。
这人到底是不是变着法子骗自己呢。
祁阿姨哪里是那种会来突击检查儿子住所的母亲呢。
她猜不懂男人的心思,也不敢往深里面去想,一遇到祁景儒的事情她就选择性的忽视和逃避。
上学那会是这样,长大了也依旧没出息。
祁景儒铺完床就关上门出去了,连一句晚安也没有说,虞辞忧不乐意的洗了个澡,临睡前还在心里诅咒这个男人。
希望他,断子绝孙。
天色蒙蒙亮,万物俱寂。
虞辞忧是被肚子疼醒的,她蜷缩在床上的一角,额头全是细汗,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任何颜色。
这肚子疼起来一点也没有缓和的驾驶,她呻吟着用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想到动作幅度一大,柜子上的玻璃杯砸到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吓人。
手机依旧在原来的位置,虞辞忧刚刚伸手的动作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这会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有些绝望,低低的呜咽起来。
门口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祁景儒睡眠向来浅,再加上昨晚睡觉没有关门,他很清晰的听到了主卧里传来的声音,披了一件睡袍就急匆匆走来了。
女孩痛苦极了,整个人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连给自己舔舐伤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小声的哭泣着。
祁景儒胸腔像是被撕裂了一般,一阵阵疼痛。他摸了摸小公主的额头,声音有点疲惫沙哑:“枣枣,哪里疼,告诉祁哥哥好不好?”
虞辞忧挣扎的睁开眼睛,她下意识的去拥抱温暖,脑袋蹭到男人的怀里,双手依旧捂着肚子,嘴巴呢喃:“祁哥哥,枣枣好疼。”
她一动,祁景儒才注意到了床上的一抹血迹,他恍然大悟,虞辞忧每次来列假都会痛经,一张脸皱皱巴巴的,以前祁奶奶会给她煎药调理,这几年她待在国外,想必平常也没有那么注意了,这次一来就疼的要昏死过去。
祁景儒关了空调,将她抱回隔壁的房间,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轻轻扶着杯子喂她喝下几口,然后男人温暖的掌心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了她的小腹,轻轻地不厌其烦的给她揉着。
虞辞忧不断的嘤咛,她实在是疼的没力气起来去卫生间换内裤贴姨妈巾,她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贪婪的享受现在的一点点温暖,一点点也不想放过。
祁景儒垂着眼,他看着虞辞忧睡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下床,给她捻好被角,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热水袋轻轻插上电源,然后迅速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买东西。
走到一半,男人又折返回来,去了主卧拿起虞辞忧的手机,似乎是不用思考的他解开了手机,然后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的页面开了出来,又将手机放在小公主的枕头边。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辐射不辐射的,如果虞辞忧又疼醒了,一摸就能摸到手机给他打电话。
这会还是清晨,也有早起的上班族了,偶尔三三两两个学生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有说有笑,路边还有啃馒头的人看着手机发笑。
祁景儒找了家便利店,一进去便思路清晰拿了虞辞忧常用的牌子和几包红糖水。
其实虞辞忧的痛经只是刚开始会剧痛无比,熬过那段时间也只是轻微的阵痛了,但是她从小就怕疼,受不了一点痛感,虽然每次都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是祁景儒依旧心疼。
回到家里,祁景儒还顺便买了早餐,热牛奶和奶黄包,他动作熟练的熬起了生姜红糖水,从切生姜的样子来看就知道他没少干过这种事。
虞辞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她现在的脸色要比那会好很多了,她裹着一件黑色长羽绒服,似乎是怕冷极了,哆哆嗦嗦的走下楼梯。
祁景儒刚好熬好红糖水,一个转身看见楼梯上的虞辞忧,被吓了一跳,再看看小公主身上的羽绒服,心里一阵佩服:“你倒是厉害的,我冬天的羽绒服也能被你找到。”
虞辞忧不以为意,嘟嘟嘴:“你不是永远都只会把反季的衣服放在第三层衣柜里吗。”
她太熟悉了,熟悉到不用思考,下意识的就知道祁景儒的生活习惯。
祁景儒端着一碗红糖水,这碗还是之前虞辞忧在迪士尼乐园里买的,他放在餐桌上:“过来喝了吃早餐吧。”
奶黄包一直被放在保温箱里,这会还是热乎的。
虞辞忧摇摇头,脸上绯红,祁景儒哪里猜不到她的小心思,拿起一袋子姨妈巾递给她,“先去换吧,正好我去把床单换了。”
虞辞忧度过他手里的袋子,男人的指尖微凉,像是被电到一样,虞辞忧才碰到后的一秒后就立马收回了手,她差点没拿稳袋子,里面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祁景儒懒懒散散的站着,“急什么,大不了我再多洗件羽绒服,多拖个地。”
虞辞忧:“?”
什么玩意啊,洗羽绒服她也就认了,但是拖地就很过分了吧?
没再顶嘴,虞辞忧灰溜溜的跑进了厕所里,等她出来的时候,两张床上的床单已经全被换了,沾染了血迹的被单被扔进了垃圾篓子里。
虞辞忧就装作看不见,咬了一口奶黄包,奶香四溢,她满足机了。
祁景儒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抿着嘴唇:“你不心里有负担,毕竟你也没少弄脏我的床单。”
虞辞忧:我可去你妈的吧。
虽然祁景儒说的是事实,她每次来都是在睡梦之中来的,床单上每次都是血红红的一大片,祁景儒又不差钱,床单一脏也就扔了。
但是她就是不允许这个男人说出事实!
一点也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