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忧今天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她起晚了,加上祁景儒也没喊她起床,来的路上还堵车。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虞氏今天被布置的很好,门口甚至还铺上了红地毯,一路上红花绿植相伴,看来今天是有大人物要来。
一进公司里,全公司上上下下,就连保洁阿姨都忙的不行,官大的就站在旁边指挥着别人,官小的抱着东西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个女职员的头发都跑的散开了,高跟鞋在瓷砖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虞辞忧走到办公室里放下包,刚喝了口水,汪茵河就拿着文件夹走进来了,充满公式化的说道:“虞总,今天庞氏集团的董事长要过来,这是庞氏的资料,距离会议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庞氏?”虞辞忧前几年待在国外,再加上庞氏企业是在偏北地区吃大的,所以她不认识也对。
但是庞氏现在在商业里的地位是不容小觑的,前几天还有一篇报道就是讲的这个企业的发展形势,这几年噌噌往上涨的资金不要太快,并且已经成为了他们那儿政府的缴税大户。
祁景儒收到助理的消息时还在车上,助理在电话那头恭敬的喊道:“祁总,庞总今天去了虞氏,他过去似乎和蒋总是老乡,互相认识的。这次去不知道是去拜访一下还是去谈商业合作的。”
“嗯。”祁景儒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他最近一直在约庞总,但对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拒绝了,明摆着不愿意给个机会。
会议室也被打扫的一尘不软,就连给庞总准备的椅子都从蒋文宗的接待室里拿了过来,椅子是橡木的,雕刻着精致的图纹,还放着柔软的靠垫。
不得不说,这蒋文宗对待外人还真是有一套呢。
虞辞忧坐上了自己的位置,会议室里屏息宁静,蒋文宗亲自出去接客,蒋煜邢也跟着一起去了,态度殷勤的不像话。
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蒋文宗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虞辞忧抬起眼来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值得蒋文宗这般恭敬。
庞总爽朗的笑着,声音粗厚:“蒋总不必这么客气。”虞辞忧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但是她确确实实是和这位庞总没有接触过的。
蒋煜邢为他拉开椅子,虞辞忧回过了神。
其实值得蒋文宗如此恭敬的原因并不难猜,首先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蒋文宗与他是老乡,见了格外热情还是什么的,原因只是因为虞氏最近也有进军偏北地区的计划。
当地的人都很质朴保守,而且都是老人比较多,他们用习惯了某个牌子,是很难相信并且愿意花钱购买一个外来品牌的,庞氏商品的口碑一直都不错,如果虞氏这次能和庞氏一起合作,并不只是能分到一杯羹这么简单,取得了消费者的信任,就算不合作了,虞氏也能靠自己在那边立足。
但如果不合作的话,要走的路就会变的弯弯绕绕,难上加难,广告费什么的都不止一笔小数目。
蒋文宗说了些客套话,然后庞总就开口了,他环视了会议桌上的人一圈,看着虞辞忧,再看看她面前的身份牌子,有些疑问但是并没有问。
幻灯片开始播放,都是放的一个男孩子的照片,庞总在旁边说道:“鄙人这次前来,其实是想要贵公司帮我一个忙,前几日,小儿调皮来到了这边,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人脉,所以就想要大家帮我一起找找,电子屏幕上的就是我儿子的照片。”
虞辞忧有些不解,这电子屏上放的都是一个在喝奶连路看起来都不会走的奶娃娃,这是如何来到这边的?
庞总的身后秘书又开始发纸,上面印着庞总儿子的信息,虞辞忧接过一看,姓名:庞承渊,年龄十七岁。
她咧了咧嘴角,这要找的人是十七岁的,大屏幕上的照片却硬生生的从人家吃奶的时候放起,这是一波什么蜜汁操作?
而且,她昨天给车轮饼吃的那个男孩子居然就是庞总的儿子,这缘分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虞辞忧拍了几张奶娃的照片,还好她昨天和庞承渊加了个微信,这会联系起来并不困难,她将刚才拍的照片发送给庞承渊,然后发了个坏笑的表情说道:“这个是不是你呀?”
在等待庞承渊回复的过程中,虞辞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祁景儒,会议桌上的每个人都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保证自己能够找到贵公子,然后疯狂在朋友圈里转发庞承渊的照片。
庞承渊很快就回复了:我擦?小仙女你去天上调查我的档案了吗?
虞辞忧被逗笑,正好抬眸迎上庞总的目光,她笑了笑说道:“庞总,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保证能把您儿子带到您面前来。”
庞总有些讶异,“真的吗?”
“当然。不过到时候我可能会有个不情之请。”虞辞忧眼尾染上笑意,卧蚕弯弯的,眼睛像轮弯月。
庞总当然应下,“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我都答应你。”
虞辞忧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那我先走了。”
她已经约了和庞承渊见面,就在昨天的超市旁边,那里有家星巴克。
庞承渊来的很快,他昨晚似乎没有睡好,黑眼圈有些严重,但是笑的依旧阳光灿烂,穿着件深蓝色体恤,“小仙女,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呀?”
虞辞忧面前摆放着一杯星冰乐,已经喝了一大半了,她缓缓说道:“你爸在找你。”
听到“爸”这个字眼,庞承渊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他脸色有些阴沉,“你是他派来的?”
虞辞忧不置可否,“他今天来我们公司扬言要找你,我正好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咖啡馆的音乐低沉优雅,咖啡豆的香味充斥着在鼻尖,醇香浓郁。
庞承渊瘫在椅子上,他没有刚才的热情了,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就连说话也都带着寒冷:“还有什么事么?没事就请你离开吧。”
虞辞忧真是要被气笑,原来这也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主,说到底,这个位置还是她先坐的呢,要走也不该是她走啊。
“你跟你爸闹什么矛盾了,你还从北边跑到我们南方来?”虞辞忧从包里掏出了一块明治巧克力递给庞承渊,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心里很心疼这个大男孩。
或许是觉得同病相怜了?但其实蒋文宗要比庞总过分更多吧。
庞承渊沉默着,虞辞忧诉说起了自己的往事:“其实我跟蒋文宗的关系也不好,以前小的时候我还总盼着他早点下班回来陪我玩,但是自从他害死了我妈之后,我恨不得见他一次捅他十刀。”
“蒋文宗?”
“哦,那是我爸,但他不配做我爸,我妈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嫁给了他那个禽兽吧。”虞辞忧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口说这些,但她确确实实不是为了博同情而讲的自己的身世,她能感觉的到庞承渊的父亲待他是真心实意的好。
拥有父爱是一件太幸福的事情了,虞辞忧并不想让这两人变成世仇,或许是她懂得这种缺少父爱的感觉吧。
“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庞承渊没想到小仙女的身世如此坎坷,他有些哽咽。
“我妈吗啊,她被蒋文宗家暴,蒋文宗还从外面光明正大的把他的私生子带回来,所以我妈抑郁到很严重自己了结了生命。”虞辞忧说着这些时风淡云轻的,她的心不是不痛了,而是已经痛到麻木了。
但这依旧还没完,虞辞忧又继续说道:“以前带我长大的阿姨如今眼里也都只有蒋文宗带回来的那个儿子,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围着他们父子二人转,没有人想起我,也没有人念着我母亲。”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人的爱。”
身后的祁景儒沉默了很久,他一直没开口说话,这些隐藏在小公主心里的话,她从来都没有对着外人说出来过,如今就像是在一层一层的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样。
庞承渊注意到了他,虞辞忧也转过头去看他,笑的阳光明媚,“你来啦。”
她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又轻飘飘的说道:“你跟你父亲的矛盾和我的比起来心里应该平衡很多了吧,你爸还肯来找你,就说明他还是爱着你的。”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庞承渊心里恨啊,他根本不想回到自己那个冷冰冰的家里去。
哦不,那个所谓的家可能只是对他一个人冷冰冰而已,其他人都是其乐融融的。
祁景儒声音嘶哑,带着几丝心疼:“枣枣……”
虞辞忧没理他,继续对着庞承渊说道:“回去吧,有矛盾就说出来解决掉,能有一个奔赴千里欠下人情只为了找你的父亲,多不容易啊。”
庞承渊面色痛苦,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说道:“你知道吗,我在那个家,其实就是多余的。”
庞承渊有个亲弟弟,从他的话语里听来,似乎是夫妻二人过分宠溺二胎而忽视了他的感受。
“吃饭的时候,他们总是只给我弟弟夹菜。逛超市的时候,他们也只拉着我弟弟的手,问他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家里有什么礼物有什么好东西了,他们想到的也只有我弟弟一个。每次有人来我家做客,第一个问的都是我弟弟怎么样怎么样了。”庞承渊讲了很多诸如此类的小事,这些都深深的压倒在他的身上。
虞辞忧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阳光开朗的一个大男孩心里居然能憋这么多的事情。
让人心疼不已。
“其实我也不想离家出走的,我只是想要借这种方法来向我爸表明我的存在。”庞承渊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只不过是也想要父母匀出一点爱分给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因为不管多大的孩子,即使七老八十了,也总是希望父母的心里念叨着自己爱着自己想着自己的。
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却得不到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