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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顾程那边的事情,最后他忙了将近一个星期,中间和宋洱联系了几次,也没怎么提工作的事情,不过听他那疲惫的声音,也能猜到不轻松。

宋洱今天满课,结束最后一节课,准备换衣服回家,一抬眼,就看见顾程站在教室门外走廊上。

一句问候还卡在喉咙,她已被顾程一把拉进怀里,然后听见对方愧疚地说了声“抱歉”。

刚下课,路过的学生老师也不少,宋洱有些不好意思地挣脱出来,急忙转移话题:“事情处理完了?”

“差不多,剩下的一点他们能处理。”说着,顾程将一早准备好的赔礼递到宋洱面前,“听说你那天很美。”

“明明看过照片。”宋洱倒是不客气,接过礼物,忽然想起身上还是满是汗味的舞蹈服,忙道,“你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宋洱出来的时候,顾程还在原地,见她过来,自然地接过她的包。

到顾家的时间还早,宋洱洗了个澡,端了碗西瓜去后院,不久,顾程来找她,明明连续几天没休息好,这会儿仍强打着精神。

“小洱,你说订婚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顾程问得很随意,但宋洱清楚,他一定考虑了很久才终于开口。明明早就在心里想得透彻,真被问到时,她却犹豫了,甚至本能地想要回避。

“我……”

还没有收拾好对顾律行的感情,还没有办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这些话,她没有办法告诉顾程,也许,她一直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以为这样就有了放弃顾律行的理由,可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准备好和顾程订婚。

看出她的迟疑,顾程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突兀,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着急,我等你准备好。”

宋洱对上顾程的目光,为自己那一刻的反应而羞愧:“抱歉,顾程。”

顾程揉了揉她的头发,佯装严肃地警告:“可也千万别让我等太久,要知道喜欢我的女孩子很多的。”

宋洱难得没有接下他的玩笑,有几分勉强地扬了扬嘴角,转移话题:“你该去休息了,让阿姨看到,会心疼的。”

大概觉得两人这么待下去气氛只会更尴尬,顾程就着宋洱的手,抢了一口西瓜,果真去休息了。离开时,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只是问问,没有逼你的意思。”

“对不起。”她轻声回应。

顾程离开后,宋洱呆坐在院子里,目光无神地望着某处,满腹心事。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原以为三年时间,足够让自己放下顾律行。她也一直在努力尝试放下,三年里,从来不让自己去想他,哪怕偶尔想起,也会迅速打断。

可有些事发生过,便在心里扎了根,她拼了命地砍伐,也抵不过一场春风,轻易就能再长出绵延一片。

刚才顾程问的时候,她脑海中竟下意识闪过顾律行。

搁在一旁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宋洱回过神来,看着来电显示,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犹豫片刻,终于接起电话。

“有事?”

“如果我说是关于你父母的事,你会到门口来吗?”

宋洱来不及多想,挂断电话就朝门口跑去,仓促得竟连鞋都忘了换。

顾律行看她这副模样,没说话,等她坐上车后,立即驱车离开,一刻也不停留。

因为跑得太急,坐上车后好半天宋洱才缓过来,微微喘着气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顾律行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路上不管她问什么,都是默不作声,直到将车开到溆川海湾。

“我记得那件事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他望着那不见尽头的海面,语气轻淡。下车之前,他将眼镜丢在了车上,意味着他连那一星半点的伪装都不愿再做。

宋洱神经紧绷,警惕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宋洱,有些事,逃避是没有用的。”顾律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转过头看向宋洱,“包括,你爱我。”

“顾律行,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宋洱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顾律行的距离,少有地动了怒。

“那你真的想好和顾程订婚了吗?”

“关你什么事?”

本就因为拒绝顾程而感到愧疚,这会儿再听顾律行提起,那股憋在心里的火,直接朝他发泄,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顾律行看上去并不在意,朝海面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有些为难地感叹:“还真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事情。”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宋洱。”顾律行眸光深沉地盯着宋洱,语气认真得有些严肃,“如果有一天,非要你在顾程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该怎么办?”

这样的注视让宋洱很不自在,她赶忙慌乱避开。

“不是要说当年的事情吗?”

顾律行忽然一把将宋洱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声音也放软下来:“如果真到了要做选择的时候,不管是顾程,还是李崇明,你都一定要选我啊。”

为什么,她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无奈?只是下一秒,她便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开。

“顾律行!”宋洱整张脸拉下来,“你是不是觉得除了你,我就别无选择?我们明明都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顾律行的态度反而更加坚定,一字一句强调道:“答应我,不要相信他们。”

“凭什么,你凭什么让我不去相信他们?他们一个是我的舅舅,一个即将成为我的未婚夫,我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们?”

似乎料到她会有这样的情绪,顾律行反倒放松下来:“如果我说他们根本就不值得你相信呢?”

先是以那种理由将她叫出来,然后又莫名其妙和她说了一堆,只字不提电话里说的事,现在居然还来要求她去怀疑顾程。

他不喜欢顾程,她知道原因,之前他针对顾程她也都容忍了,可他怎么能够变本加厉这样要求她。

宋洱冷笑一声,终于对上顾律行的目光:“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你,但是现在我真希望那不该有的感情从来没存在过,我和你从一开始就毫无瓜葛。”

最后,她又说了一句:“顾律行,我真后悔喜欢过你。”

后悔吗?也不全是,只是想起下午顾程提起订婚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和因为她的犹豫而落寞的眼神,这些,她都没有办法忽视。

如果她没有明知不可为而喜欢上顾律行,如果她一开始就离顾律行远远的,事情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

她不能放任自己再和顾律行这么待着,那样会让她觉得罪孽深重。

或者,她更是生气,差点因为他们的错误而成为受害者的顾程,顾律行为什么还要这样说他?那是他的侄子,就算是因为她,也不该被他这样揣测的。

顾律行在后面喊她,她没有理会,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摆脱这快要让她窒息的负罪感。

她早说过不喜欢这片海湾,现在看来这片海湾对她也不友善,六年前夺走她的至亲,现在又要她以这种方式下定决心割舍至爱。

脸怎么突然湿了?紧接着湿掉的不只是脸,连脚下的路、远处的灯、近在手边的灌木,怎么都湿了?

下雨了吗?呵,还真是应景。

“上车!”顾律行将车停在宋洱旁边,降下车窗,略带怒气地低吼。

宋洱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朝前走着,丝毫没有上车的意思。

顾律行只好跟在一旁,一边开车,一边劝说。

只是宋洱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会儿更不可能轻易动容。

立过秋的雨,多少带着些凉意,又是在晚上,没一会儿,宋洱已经被大雨浇透,可她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朝前走着。

最后,顾律行失去了耐心,直接将车一停,几步走到宋洱跟前:“有脾气回家闹去。”

宋洱哪儿肯,但抵不过顾律行的力气,何况此刻的顾律行还被她惹得正在气头上,没几下就将她拖到了车旁。

“我不要你管。”宋洱用劲想甩开顾律行的钳制,哪知被顾律行紧抓着往车里推,直到将她推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才算罢休。

“别闹了,听话。”他说。

宋洱拉下脸,倒不是真听了他的话,只是她知道,就算现在下车,也照样会被拖回来,最后倒显得她不识趣,故意闹给他看。

顾律行在上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暖气,还不忘将自己扔在后座的外套拿给宋洱:“穿上。”

宋洱没有接,态度认真地强调起另外一件事:“顾律行,我不是在闹脾气。”

闹脾气是为了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是为了狡诈地在一场角逐中获胜,但她不是。

她不接,顾律行也不强求,反而问起:“手没事吧?”

被他一问,宋洱跟着碰了碰右手手肘,疼得眉毛一皱,却没有回答。

刚才两人争执时,宋洱的手不小心撞到了车门上,当时她本能地低呼了一声,没想到顾律行居然听到了。

她不说,顾律行也没有再问,直接开回了顾家。

周妈见两人都湿着回来,尤其是宋洱那副狼狈的模样,嘴上不免抱怨道:“不是说出去找同学吗,怎么弄成这样?”

宋洱有些勉强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忘带伞了。”

“还不都快去洗个热水澡,把这身衣服给换了。我去给你俩熬点姜汤。”周妈没好气地说,倒也不是真想教训他们,只是担心他们会感冒。这不,一说完,她马上就转身去厨房熬姜汤。

哪怕这样,宋洱到半夜便开始发热,到早上只觉得浑身酸痛,软绵绵地缩在被子里没有半点力气。

见宋洱一直没下来吃早餐,顾程上去敲了半天门,她才终于开门。她披着薄被,脸红彤彤的,扶着门强打着精神,问了一句:“什么事?”声音也变得沙哑。

“你感冒了?”顾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宋洱使劲睁了两下眼睛:“应该是的吧,头是有些疼。”

顾程扶她到床上让她躺好,去楼下找来体温计,又忙让周妈去联系陈医生。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时,他整张脸都拉下来:“怎么烧成这样?”

“抱歉。”

明明两人昨天还闹了一出尴尬,这会儿倒是被顾程抛在了脑后,眼里心里全是宋洱的病情。

顾程驱车带宋洱去陈医生的诊所,宋洱裹着件厚衣服有气无力地躺在副驾驶,捧着杯热水,难得乖巧。

陈医生是溆川的名医,要不是早年顾家和他之间结下的交情,这会儿绝不可能马上安排就诊。

宋洱觉得自己走路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劲来,看来还真是烧得不轻,要不是顾程扶着,随时都能一头栽到地上去。

陈医生简单地看了一下,开了个药方,让顾程带着她去旁边吊水。

本来身体就虚,加上药里面有些安眠的成分,没一会儿,宋洱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药效的问题,输液过程中,宋洱开始出汗踢起被子。

她一踢开,顾程就替她盖好,如此反复,顾程却一点也不生气,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着,还从陈医生那边借来了毛巾,细心地替她擦着额头的汗。

宋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顾程低头在看手机,一抬头,四目相望。

“好点了吗?”最后是顾程先开的口。

大概是睡久了,宋洱猛地坐起来时,头有些晕,缓了一会儿才说:“好多了。”嗓子依旧沙哑。

陈医生过来看了看,吩咐他们明天还过来一次,又开了一些口服药,才算结束。

从诊所离开,顾程问宋洱想吃什么,宋洱暂时没胃口,顾程还是提前打电话回去,让周妈备点粥。

顾律行今早出门,正好听见顾程让周妈联系陈医生,说宋洱感冒了,从公司回来,他就看见两人在客厅为了一碗粥推来推去。

昨晚,他确实想过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宋洱,但最后他还是犹豫了。他十分清楚,一旦他将那些告诉宋洱,宋洱势必会追查到底,可他还没做好万全准备,怎么能将她牵扯进来?

让他意外的是,顾程在宋洱心里的分量。他很确定,宋洱并不喜欢顾程,就算不喜欢,对宋洱来说,顾程也是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顾律行忽然嫉妒起顾程来,嫉妒顾程能够得到宋洱无条件地信任;嫉妒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喜欢宋洱;嫉妒他和宋洱是同学,可以有那么多一起相处的时间;嫉妒宋洱和他无话不谈。

从什么时候起,每次看着两人穿着一样的校服被司机送去学校,想到他们会学同样的课程,面对同样的老师,有同一个苦恼的问题,会因为某天突然的考试而头疼,他都想着能换成自己就好了。

那个因踩脏了自己的鞋而慌张无措、因误闯进自己的秘密基地紧张不安的女孩,面对他时,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希望他能够教她文化课,小心翼翼地提出能不能在下次有进步时带她去溆大,小心翼翼地一不小心就闯进了他的心里。

顾律行未作停留,直接去了楼上书房,面对公司的文件,心情越发糟糕。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周一。

韩洵今天一进办公室,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冷气开得太足,还是天气转凉。刚推开门,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顾总,你办公室的空调开低了吧?”

韩洵在顾律行刚到顾氏集团时就跟着他,好几年的情谊,相比上下级大多时候更像朋友,说话自然也不会那么拘谨。

顾律行抬头,问道:“你今天很闲?”

“好不容易拿下一个大单子,喝杯咖啡的时间总得有吧。”

顾律行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韩洵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妙,赶忙撤退:“那个我忽然记起来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很快,他就收到顾律行的吩咐,让他通知各项目负责人去会议室开会。

这个月的例会上个星期刚开过,这会儿又说要开会,大家不免有些犯疑,纷纷来韩洵这儿探口风:“顾总怎么突然又喊大家去开会?”

韩洵要知道原因,不至于刚刚差点撞上枪口,但还是将唯一知情的信息透露给大家:“顾总今天好像心情不怎么好,各位都小心点。”

因为韩洵的提醒,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顾律行进来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他冷冷地扫了一圈,大方坐下,漫不经心地开口:“大家先汇报一下手上的工作进度吧。”

在韩洵的示意下,资历最久的一位经理率先发言:“我们目前正在为明年上半年度的企业拓展做准备工作,详细方案会在这个月底有一个最初的定稿出来。”

顾律行没有立即回答,翻弄着手里的资料,像在慎重考虑,最后,他不满意道:“月底太慢了,下个星期一,我要看到一份完整的方案。”

“顾总,这……”那人似乎还想争取一下,接收到韩洵的眼神示意后,迅速改口,“我们组会全力以赴的。”

紧接着是下一位:“关于下一个季度各大电视台的投资冠名权,已经在根据上次会议的讨论结果开始制作可行的方案,最快能够在本月下旬完成。”

“除了那些有固定收视群的电视节目,我还要一份详细的各大电视台以及网站准备推出的新节目的分析报告,越详细越好,这个星期内给我。”

之后,谁都没有逃过,就连那些手上的项目已经明确通过的组,方案交上去之后,顾律行不过简单看了几眼,就挑出了几个错误,严谨到连预备方案都不放过。

会议最后,顾律行扶了扶眼镜,朝在座的各位淡淡一笑,对大家说:“明年的计划还要加一项,将事先决定收购的化妆品牌收购之后,还要加上一个舞蹈用品厂,作为一个新品牌推出,也是公司明年的重点项目。除了相关的调研结果,从投资宣传到包装营销,各个部门抢先制作出相应的方案,留在月底讨论。”

不过半个小时的会议,没人过得不是心惊胆战。

韩洵整理会议记录时,心里还暗自庆幸一下,顾律行从头到尾都没提到他,应该是理解他的辛苦。可当他将会议记录交给顾律行时,对方忽然开口:“你前面说手头的工作忙完了?”

“算是吧。”韩洵回答得极为敷衍。

只见顾律行从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最底下抽出一份:“那你替我去趟江州吧,想办法让长风的赵总把这份合同签了。”最后,还不忘善意提醒一句,“上次他提的那些条件,一个都不要同意。”

韩洵拿着手上那份“发配文书”,万般不情愿去面对那个无耻善变且脸皮极厚的长风赵总,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往枪口上撞。

之后的一个星期,顾氏集团办公室甚至到了晚上十点几乎全是灯火通明,键盘声有节奏地汇成一曲交响乐。 lDCgAmthf1OK/hRp4FEAzQoVmQVXmNg9FdQ4ZI1BZniLNCBUAoM2wvYNIFmhJ7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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