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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疗工作中，许多顾客很难应付，其中唐娜特别喜欢滥用自己的特权。我（埃利斯）无数次努力地向她展示，只要她相信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命运，她就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命运。不过，唐娜不断提出各种借口和理由。
“我知道你向其他许多顾客展示了如何处理他们的感情，”她说，“但我似乎无法做到这一点。也许我的方法不同，也许我缺少他们拥有的某样东西。”
“是的，也许他们拥有你所没有的某样东西，”我赞同道，“那就是他们最近获得的用于封住大脑漏洞的木塞。我向他们展示了到哪里获得木塞。现在，为什么我在向你展示的时候这么吃力？”
“是的，为什么你没有展示给我？上帝知道，我一直在努力领会你向我讲述的事情。”
“你是说上帝知道你一直认为自己在努力领会。不过，问题也许就在这里，你让自己相信，你试图认识到你是怎样使自己感到烦恼的。在说服自己相信你在努力以后，你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真正去努力。所以，你迅速放弃了这件事，并没有付出太大的努力。现在，如果我能帮助你努力寻找和改变你所持有的对自身不利的信念，你对母亲和兄弟的巨大愤怒很可能会得到缓解。”
“不过，我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呢？我觉得自己的信念是无穷无尽的。”
“它们只是看似无穷无尽而已，因为你几乎没有努力将它们掌握在手中，即认识自己的信念并对其进行认真的审视。实际上，探索你的思想和感觉就像弹钢琴或打网球一样，你曾经告诉我，你很擅长这两样事情。”
“哦，但那是完全不同的。打网球是一种体育运动，它与思考和发怒之类的事情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啊，我想我知道你的问题了！”我叫道。
“这是什么意思？”唐娜问道。我觉得她很担心我可能知道她的问题，而且担心她可能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愤怒。要不是她的经历如此不幸，我几乎要笑出来了。
“你说打网球涉及一些体育元素。从表面上看，这当然是事实。你用眼睛、胳膊和双手进行肌肉运动，使球不断地在球网上飞过。看到肌肉的运动和网球的飞舞，你认为整个过程是一种体育运动，甚至是一种机械运动。”
“这有错吗？”
“是的。假设你的对手把球打给你。你努力将球打过球网，最好是打到她无法轻松够到球并把球打回来的地方。所以，你（用腿）追着球跑，（用胳膊）够球，（用胳膊和手腕）击球。不过，是什么让你跑来跑去，伸出或收回胳膊，将手腕左转或右转的呢？”
“是什么让我……我想是我的眼睛。我看到球飞到这里或那里。我看到我希望把球打到哪里，并做出相应的行动。”
“很好，不过，你的眼睛有魔法吗？你能神奇地用你的目光指导你的腿往这边移动，指导你的胳膊往那边移动，指导你的手腕往另一边移动吗？”
“不，没有魔法。它来自——”唐娜困惑地停住了。
“你有没有可能用思考指导你的击球？你有没有可能看到对手的球飞到这里或那里，然后想到最好把球打回到球场的这个或那个角落？你有没有可能想到通过向这个方向伸出手臂，向另一个方向转动手腕，你可以接到球，等等，等等？”我问道。
“你是说，我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仅仅依靠身体以机械的方式打网球？我实际上是在用我的思想指导我的行动？你是说，我在打球时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做或那样做，把我的手臂伸向这边，或者把我的手腕转向那边？你是这个意思吗？”
“这难道不能解释你在从事这项所谓的‘体育运动’时真正在做的事情吗？在你打网球的每一分钟里，你难道没有不断地指导你的手臂这样做，并且指导你的手腕那样做吗？这种指导难道不是通过真实而用心的思考实现的吗？”
“仔细一想，我必须承认，我之前从未这样考虑过，我想的确是这样。我从未注意到这一点！整件事情，哎呀，整件事情真的与头脑有关。真是令人吃惊！”
“是的，真是令人吃惊！即使是这种与‘身体’关系密切的运动也涉及头脑。你一直在从事这项运动，你不仅要奔跑、伸手、翻手腕，还要对打球时的具体行动进行思考。你的思考对于你的出色表现起到了真正的作用。实际上，你在打网球时的主要实践包括思考实践。不是吗？”
“如果你这样说，我想是的。真有趣！我之前以为我只是在用身体打球。我想，我现在知道你所说的‘努力改变我的信念和情绪’是什么意思了。在打网球时，我努力改变我的位置、击球方式以及其他运动。不过，我的努力实际上涉及了思想，它不是完全机械的。”
“正是如此。现在，如果你用你在打网球时使用的方法改变隐藏在你的不安情绪背后的信念，你的人生就可以像你的网球运动一样又快又好地得到改善。”
经过这次突破，我不再像以前那样难以说服唐娜努力改变她的信念和情绪了。
现在回到我们的主题上来。我们已经承认人类的情绪是值得拥有的。不过，还有一个重要问题：你是否需要不断感受到不健康的情绪，比如持续的焦虑或敌意？
答案在很大程度上是否定的。你可以感受到健康而持续的负面情绪，比如当你经受持续的不适或痛苦时，你会为此不断地感觉到悲伤、遗憾或烦恼。在这种情况下，你一定不会使自己产生愉快或冷漠的健康感觉。
不过，你的不适或痛苦可能会带来许多持续的负面感觉。例如，你的孩子去世了，你在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的时间里对于她的死亡感受到了健康的悲伤。不过，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你可能会不断考虑你的悲伤，不断往坏处想。“我的孩子去世了，这太可怕了！”你不断对自己说，“考虑到她的年幼和无辜，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太可怕了！她不应该死！我无法忍受她已经不在人世的想法！”
自然，凭借这些想法，你一直不允许自己摆脱孩子的死亡带来的冲击并继续自己的生活。相反，你不断惦念着你的损失，坚持认为你没有其他生活目标，并且悲伤地认为世界不应该这样残忍地对待你。因此，你不仅会感受到健康的悲伤，而且会使自己变得极度抑郁。你毫无必要地夸大了这种不安的负面情绪。它来自你对于“哪些事情绝对应该发生”和“哪些事情绝对不应该发生”的要求。它在某种程度上是由你创造的，你可以通过更加清晰的思考改变它。
我们是怎样得到这种“奇怪”结论的呢？通过扩展我们之前关于思想和情绪的一些概念。这是因为，如果不健康的负面情绪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你自己的思考，那么你可以对你的思考内容和感觉方式进行选择。这是你身为人类的主要优势之一：你通常可以选择思考一件事或另一件事；如果你的目标是生存和享受，那么你可以用一种思考辅助这个目标，用另一种思考破坏这个目标。自然，你最好选择第一种思考而不是第二种思考。
当然，你可以选择改变、忽略、隐藏或者抑制几乎所有的负面思想。不过，这样你就会变得明智或理性了吗？例如，你可以选择忽略大量没有必要的犯罪、污染和人口过剩问题。通过这种回避，你会选择回避对于这些不幸事件的健康的悲伤和沮丧。不过，如果你拒绝进行这种健康的负面思考，不再对于不幸的状况感到悲伤，你真的能够帮助自己和你所爱的人实现生存和幸福的目标吗？或者，你能帮助社区里的其他人吗？我们对此持怀疑态度。
因此，许多负面思想和感觉可以帮助你保全和享受生命。其他思想和感觉没有这样的效果。学着区分前者和后者，然后做出相应的选择！
如果持续的感觉通常来自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思考，那么你很少会仅仅由于外部事件而感到快乐或悲伤。相反，你通过对于这些外部事件的感知、态度和想法使自己变得快乐或痛苦。
这个原则是我们通过对数千名患者进行治疗而重新发现的，它最初被一些古代哲学家提及，尤其是著名的斯多葛派哲学家爱比克泰德。公元1世纪，爱比克泰德在《手册》中写道：“人们不是因为外部事物而感到不安，而是因为他们对事物的观点而感到不安。”过了若干世纪，威廉·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中重新叙述了这种观点：“没有任何事物具有善恶性质，这种性质是思考赋予它们的。”这种说法不完全正确，但足够正确！最近的后现代哲学重新强调了这种观点，指出世上没有绝对的“正确”或“错误”，只有我们眼中的“合适”和“不合适”。即使是“理性”和“非理性”也不能在所有情况下得到完全的定义，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具有相对性。我们所说的理性信念是指在正常情况下通常有效的（可以带来你所希望的结果的）信念。理性行为绝对不是亘古不变的！
让我们暂时考虑一个例子。33岁的杰拉尔丁是一个非常聪明、高效的人，她在离婚后变得抑郁起来。6个月后，她找到了我（哈珀）。她的丈夫是一个不负责任、依靠她生活的人。虽然她在婚姻生活中感到很痛苦，但是她在离婚以后并没有变得更加快乐。她的丈夫汤姆过度饮酒，和其他女人混在一起，失去了许多工作。不过，当杰拉尔丁前来找我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和丈夫离婚是不是一个错误。
“你为什么认为你离开汤姆是一个错误呢？”我问道。
“因为我认为离婚是错误的，”她回答道，“我认为当人们结婚以后，他们应该将婚姻维持下去。”
“但是你并不属于持有这种观点的宗教团体。你不认为天国会通过某种途径成就和毁坏婚姻，对吗？”
“是的，我甚至不相信天国。我只是感觉离婚是错误的，我为这件事而自责。与我和汤姆共同生活时相比，我现在感觉更加痛苦。”
“不过，你觉得自己关于‘离婚是错误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我问道，“你觉得自己在出生时就有这种感觉吗？你觉得人类拥有告诉自己如何区分对错的天生的感觉，就像天生的味蕾一样吗？你的味蕾可以告诉你什么是咸的、甜的、酸的或苦的。你的感觉可以告诉你什么是正确的或错误的吗？”
年轻的离异者笑了：“你的说法听上去很愚蠢。不，我不认为自己拥有关于对错的天生的感觉。我需要在实践中学着去感觉。”
面对良好的开端，我急忙进入了不太具有指导性的治疗师常常不敢涉足的领域。“完全正确，”我说，“你需要在实践中学着去感觉。和所有人类一样，你拥有天生的学习倾向，包括学习强烈偏见的倾向，比如关于离婚的偏见。而且，你可以忘掉或修改你所学到的东西。所以，即使你无法证明离婚总是不好的，你也很容易接受这种观点，它很可能来自你的父母、老师、故事或者电影。你将这种观点转变成了下面的规则，‘只有糟糕的人才会离婚。我离婚了，所以我一定是糟糕的人。是的，非常糟糕！我真是一个无用、讨厌、糟糕的人！’”
“听上去熟悉得可怕。”她露出了明显的苦笑。
“当然，”我继续说道，“你通过某种途径接受或创造出了这样的信念，否则你就不会感到这样不安了。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话语。现在，你加上了这样的内容，‘我做了这件可怕的事情，离了婚，所以我应该为此受到诅咒。与我和那个讨厌的丈夫共同生活的时候相比，我理应感到更加痛苦和不快乐！’”
她悲伤地笑了：“你又说对了！”
“所以，你当然会感到抑郁，”我继续说道，“任何不断将自己视作烂人、不断认为自己由于糟糕的表现理应遭受痛苦的人几乎一定会感到抑郁。比如，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对自己说，我没有价值，因为我从未学会拉小提琴、滑冰或者赢下挑圆片游戏，那么我很快就会使自己感到沮丧。”
“接着，我还可以像你一样告诉我自己，我理应陷入痛苦的感觉之中；毕竟，我有机会学习拉小提琴或者成为挑圆片冠军，但我没有抓住机会。因此，我真是一个无用的讨厌鬼！哦，天哪，我真是一个讨厌鬼！”
当我不断以讽刺的语气强调我的命运时，我的顾客笑了。“我说得很可笑，”我说，“但这是有目的的，是为了向你展示当你开始责备自己离婚时，你的表现就是这样愚蠢。”
“我开始理解你的意思了，”她说，“我的确向自己讲述了这样的话语。不过，我怎么能停下来呢？你难道没有看到离婚和挑圆片失败之间的巨大差异吗？”
“的确。不过，与没有通过学习成为挑圆片冠军相比，离婚真的会让你变成更加讨厌、糟糕、没有价值的人吗？”
“你必须承认，当我和汤姆这样不负责任的人结婚时，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我自己表现得更加成熟，我也许可以帮助他成长。”
“好的，我同意。你和汤姆结婚的确是一个错误。你这样做也许是因为你在结婚时还不成熟。好的，所以，你犯了一个错误，一个神经过敏的错误。不过，这是否意味着你应该为这个错误而永远诅咒自己？”
“不，我想不是的。不过，还有妻子对丈夫的责任呢？你难道不认为我应该留在他身边，努力帮助他解决自己的严重问题吗？”
“这是一个非常可爱的想法，有时甚至是可行的。不过，你不是说了吗？你试图帮助他，但他拒绝承认他的问题。而且，他在离婚之前强烈反对你接受治疗，更不要说他自己去寻求帮助了。”
“是的。只要我提到‘心理医生’或‘婚姻顾问’的字眼，他就会发脾气。他永远不会考虑寻求帮助，当然也不想让我寻求帮助。”
“你主要能做的事情是充当他的心理治疗师。以你的状态，你很难有效地做到这一点。为什么要让自己感到痛苦呢？你在结婚时犯了一个错误，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改善你的婚姻。你碰壁了，主要原因在于你的丈夫，部分原因在于你自己的烦乱感觉。所以，你最终脱离了婚姻，几乎所有理智的人都会这样做。那么，你犯了什么罪？你为什么不断地责备自己？你错误地认为，不快乐的状态使你感到痛苦。不过，使你感到不安的是这种状态，还是你不断向自己讲述的关于这种状态的话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虽然我的婚姻状态一直不理想，但我现在不需要为此而使自己变得如此艰难。你的观点很不错！”
“是的，我自己也很喜欢这种观点，我常常把它运用到自己的生活中。不过，现在让我帮助你把它变成你的观点，这不是因为我持有这种观点，而是因为你觉得它的确可以更好地帮助你。即使经历糟糕的婚姻和艰难的离婚，你也不需要感到不安。实际上，在我看来，如果我真的可以帮助你接受这种态度，那么任何事情都不会使你陷入极度的不安之中。”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我是认真的，我坚信这一点！”
经过几个月的理性情绪行为治疗，杰拉尔丁在某种程度上相信了这一点。之前，她不断告诉自己没能实现理想的婚姻是多么“糟糕”。现在，她开始用解决问题的想法代替之前的自责。在我和她的一次后期讨论中，她说：“你知道，我昨天上午照了镜子，并对自己说，‘杰拉尔丁，你表现得像一个快乐、开朗、日益成熟的孩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接着，我发自内心地笑了。”
“很好，”我说，“不过，不要由于你的表现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而走上对自己评价过高的‘花园小径’。那样一来，如果你表现得比较糟糕，你就会再次批评自己。试着坚持‘我喜欢这么好的表现’的想法，而不是‘我喜欢自己表现得这么好’。”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回答道，“我很高兴你能提醒我这一点。遗憾的是，我很容易评价自己。不过，我会对抗这种习惯！”
杰拉尔丁发现，她的感觉不是来自她不成功的婚姻或离婚，而是来自她根据这些“失败”对自己的评价。当她改变自我诅咒的思想时，她的情绪从抑郁和绝望转变成了悲伤和遗憾，这些健康的负面感觉可以鼓励她改变自己的生活条件。在我们的顾客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杰拉尔丁那样迅速认识到他们关于离婚的抑郁感觉是由自己制造的，并且决定无条件接纳自己。有时，他们在接受这种观点时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不过，他们和治疗师的坚持的确是有用的！
如果你和其他人可以在理论上改变你们不安的思想和感觉，但你们在现实中常常不会这样做，并且不断使自己处于痛苦之中，那么此时的问题是：为什么？是什么在阻止你（和他们）有效地思考并产生健康的情绪？
产生建设性思想和情绪的主要障碍包括：（1）一些人无法进行清晰的思考；（2）他们足够聪明，可以进行清晰的思考，但他们并不知道如何做到这一点；（3）他们足够聪明，受过足够的教育，但他们过于烦乱，无法有效地运用他们的智力和知识。我们在之前的一本书《如何与“神经过敏者”生活》中说过，神经过敏本质上是由不愚蠢的人做出的愚蠢行为构成的。
换一种说法：存在情绪困扰的人具有潜在的能力，但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对自己多么不利。或者，他们理解他们对自己的伤害，但是出于一些非理性原因，他们仍然坚持这样做。我们假设，你和我们的其他读者是聪明而非愚蠢的，你们只是不知道如何停止自寻烦恼的状态，或者你们知道如何停下来，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足够努力地让自己停下来。
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做什么呢？在下一章中，我们将试着向你展示如何发现并减少你的神经质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