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西方哲学通史》最大的特点是通俗易懂,即使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西方哲学或者哲学,也可以轻松地读懂它。
哲学在这里将不再神秘,而是如同小说诗歌一样简单清楚的东西。
这也是我写作这本书的初衷,使哲学去神秘化。我不玩深沉,只玩哲学。而且我希望能够在这里和读者们一起玩,把哲学当成一个普通的玩具一样玩,正如当成小说一样读。
虽然我这样说貌似很简单,但实际上并不简单。因为在这本并不很厚的书里,囊括了西方哲学史上几乎所有最核心最重要的人物,不但讲了他们的思想,还讲了他们的人生。
哲学家的人生在一般人看来也许会是单调无聊的,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子的。
据我的总结,西方哲学史上的大哲们的人生主要有两个特点,一是没老婆,二是有钱。
第一个特点是比较明显的。的确,西方哲学史上的大哲们很多都是一辈子没老婆的,或者至少没有结婚,换言之就是比较孤独。例如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就十分孤独,据说他最后因为讨厌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就跑到了山间去流浪,在那里靠吃草根树皮维持生活。中世纪就不用说了,哲学家大都同时是天主教的修士,当然是没老婆的。即使到了近代,这种现象也很明显,例如伟大的笛卡尔一辈子没有结婚,莱布尼茨、洛克、霍布斯、斯宾诺莎、康德,等等,这些大哲学家们都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到了现代,叔本华与尼采同样是典型的光棍实例,还有伟大的哲学天才维特根斯坦也是一样。
第二个特点就不那么明显了,就是有钱。
也许有人想当然地以为哲学家们都是穷光蛋,至少不是有钱人。但倘若你了解这些史上的大哲们,就不会这么看了。
实际上,纵观整个西方哲学史,贫穷的哲学家是很少的,相反,大部分都是有钱人,甚至不少人巨有钱。例如古希腊有一个哲学家叫阿里斯底波,他是苏格拉底的弟子,就是个大富翁。他的老师苏格拉底是以穷闻名的,但实际上他之所以穷完全是因为自己想穷,他要是想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因为他有许多学生都是大人物大富翁,他们也都想送老师钱财、土地或者奴隶,但苏格拉底全都拒绝了。还有另一个典型的穷哲学家斯宾诺莎,他也是这样,有人送钱也不要的,自愿过穷日子。甚至有一个人在我们看来更是傻到不可思议,就是维特根斯坦,现代西方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他出身巨富之家,父亲是当时欧洲最大的富翁之一,去世时给他留下了巨额的财产,但他一个子儿都不要,通通送出去了,自己过着几乎一无所有的穷日子。
关于这些人的思想与人生,都可以在这本书中读到。
这些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哲学家一般来说是有钱但不爱钱的。还有,倘若哲学家想有钱,那也是相当简单的事。
为什么呢?道理其实很简单:智力障碍者是不会喜欢哲学的,只有聪明人才会喜欢哲学。请问一个聪明人赚不到钱吗?——假如他想的话,答案当然是可以的。就像最早的哲学家泰勒斯一样,他曾经轻松地发了一笔大财,不是为了发财本身,而是想告诉大家,倘若哲学家想发财,那是很容易的。
这时候也许你会问一个问题:为什么现在那些搞哲学的没几个有钱呢?这是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我的回答也许会令一些专门弄哲学的人不爽。因为我的答案是:这是因为现在许多喜欢甚至专门研究哲学的人,他们喜欢的甚至研究的并不是真正的哲学,或者说,至少与西方哲学史上那些大哲学家们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我就要来给大家讲讲什么是真正的哲学了。
很早以前,当我面对哲学的时候,我最经常问的一个问题是:我们当如何面对哲学?或者说,当我们面对哲学的时候,首先需要做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貌似好回答,首先就是读书呗,例如读中国的诸子,例如孔子、老子、庄子、孟子甚至公孙龙,等等;或者读西方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海德格尔等,读了这些,就懂哲学了。
我不能说这是错的,但这样会产生一个结论,就是一个没有读过上面这些东西方哲学大家著作的人是不能懂哲学的。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只要举几个哲学史上的例子就可以了。例如中国的老子还有孔子,在他们的著作之中,我们找得着其他哲学家们的思想吗?西方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康德或者海德格尔等其实都是如此,在他们的著作之中,我们很难看到其他哲学家的话,或者说虽然有也是很少的。只有现在那些哲学论文著作之类,满纸都是别人家的话。
这时候我要问一个问题:请问在这些哲学史上的大家与今天的哲学论文或者著作之间,何者才是真正的哲学呢?或者说,何者才是真正的思考哲学的方式呢?
答案其实是不言而喻的:那些中西方哲学的大家们思考哲学的方式才是真正的或者说应当有的思考哲学的方式。
这些方式的特点是什么?简言之就是:它们面对的不是他人的书,而是世界本身。
所谓世界本身,指的首先就是三个主要的对象:可以感知的自然万物、不可感知的上帝与我们的意识本身。
但实际上,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成为哲学所思考的对象。
因为哲学之为哲学,它的特点就是可以思考一切对象。
怎么思考呢?其实很简单,就是思考一个对象的本质。
例如,当我们想要对任何一个对象进行哲学思考的时候,就可以这样想:这个对象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本质”这个词太晦涩了,那么我们就可以更具体地思考“存在”,即有关这个对象的“存在”的问题。
这是可以面向任何对象提出的问题。
例如太阳,我们可以如此思考这个问题——太阳存在吗?我们为什么会认为它存在呢?难道看见了它就说明它存在吗?但有些对象,明明很多人说看见了它,为什么不能说它存在呢?例如UFO、尼斯湖怪,或者灵魂与鬼,这些有无数人宣称看见了,但能说它们存在吗?
反言之,有些对象是根本不可能看见的,我们却为什么可以断定它们的存在呢?例如我们的思想,你看得见吗?还有我们唐朝时候的祖先,或者更往前,如果进化论成立的话,这个祖先可以一直追溯到某一只古代的猴子或者一头恐龙,它们就是我们的直系祖先,没有它们就没有我们,但我们可以看见它们吗?显然不可能,但能够说它们不存在吗?当然不能。
所以这个“看见”或者说“眼见为实”实际上是不能证明一个对象是否存在的,因为即使看见了也不一定肯定其存在,而没看见甚至不可能看见,倒是可以肯定存在的。
甚至于,关于我自己的存在,也是一个问题。我自己从高中时期就开始自问:我知道我存在,但我何以证明这一点呢?
结论是我无法证明,直到今天都是如此:我知道我存在,但我无法证明。
倘若要证明的话,也许最有力的方式是笛卡尔的方式:因为我思考了我的存在,所以我是存在的,这就是“我思,故我在”。
但这里的问题同样多,例如这“思”的东西是我,问题是这个存在了的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呢?
是我的名字吗?不是,我的名字是可以随意改的,例如我现在可以由“文聘元”改成“文原”,或者干脆改成我的微信名“鹰野”,这都是可以的。何况世上同名者众多,所以名字不能代表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我的面孔吗?
也不是,例如我倘若改变了面容,就不是我了吗?当然不是,就像那些毁了容的人还是他一样。甚至,倘若我的面容不好看,我还要去整容,变成另外的相貌,难道我会因为整了容变成另一个人吗?
当然不会。所以面孔也不是我之为我的标志。
面孔之外,其他的如手足、五脏六腑更不可能代表我了。
当我们思考到最后,就会发现真正能代表我的其实是我的思,即一种有关我自身的思想意识,可以简称为“自我意识”。
甚至于,倘若可以将这个自我意识整体地搬迁到另外一个身体上,那么我不会认为自己这个身体所代表的对象是我,而是我的这个自我意识所代表的才是我。
这时候就产生了另外两个问题,一个好,一个不那么好。
好的是,倘若将来可以将这个自我意识分离出来,克隆到另一个躯体里,那么我将可以永生。
不好的是,由于思想之为思想实际上是虚无缥缈的,不可感知。所以这实际上是将自我虚无化了。换言之就是说,我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倘若将存在与可以感知的日月星辰或者花草树木这些东西关联起来的话。
于是乎我进行思考的结果就是将自我也虚无化了。
这诚然是一个“悲剧”,但这至少让我们明白了我的或者说人的本质,这种本质是与我们平常想当然的答案大不相同的。
而这就是思想、就是哲学,是真正的哲学。
而这本书中的哲学家们的思想之所以是真正的哲学,就是因为他们正是这样做的,他们面对世界本身,思考它的本质,把这些思考表达出来,就是真正的哲学。
这些哲学家们可以这么做,我们当然也可以,因为我们和他们所面对的是同一个世界,正如古希腊的太阳与我们今天面对的太阳是同一个太阳。
只要我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用自己的语言去表达,就可以得到这样的真正的哲学。
这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哲学。
当然,这并不说明我们不要去读书,例如不要去读这本《西方哲学通史》,这是当然需要的。为什么呢?这是因为通过阅读这些西方大哲们的思想,我们就可以知道我们自己应该怎样思考了,这就是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道理,或者用一句更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懂得了这个道理,你就会读哲学史的书了。但一定要记住的是不能死读书,任何书都不能死读,那样只会把自己读傻,而是要将书中所读到的道理用之于我们的实践。
对于这本《西方哲学通史》来说,就是要通过阅读西方大哲们的哲学,了解他们的思想,用之于我们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简言之就是说,要把他们的思想当成工具,而不是目的。
理解了这句话,你就理解了整个西方哲学史的意义。
文聘元
2018年11月1日序于海甸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