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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石与珍珠

有理由相信在使弗洛伊德终于决定放弃纯科学生涯的诸因素中,玛莎也是个不小的因素。自摩德林回来后,像所有年轻男女一样:他们坠入了爱河。详细情形不难想象:大量散步、大量幽会、大量书信,还有大量情意绵绵的话语。这些都有弗洛伊德的书信做证,在他们等待结婚的日子里,光弗洛伊德写给玛莎的信就有上千封。在他们相爱以后不久的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玛莎,您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么巨大的变化啊!今天能够到您的家里,坐在您的身边,我真是高兴极了……我真想这样的傍晚、这样的散步永远不会停止。我不能说出是什么使我如此如醉如痴;我不敢相信我会在几个月内见不到您可爱的倩影;我不敢相信不会有更好的人将您从我身边夺走。短短的两个星期,我心中充满了多少希望、忧虑、欢乐和苦难。但对于我自己,我深信,如果我有过丝毫犹豫,我就绝不会像在这几天一样流露我的真情……

不,现在我不能在这里说那句我一定要说的话,我没有信心,那句话姑娘可能会喜欢也可能会讨厌。我只要说:下次我们相见时,我要用“你”来称呼我最心爱、最思念的人,我渴望能确定我俩的关系,虽然也许我们不得不长久地隐瞒。

这封信里有两句话需要解释,一是弗洛伊德说“我不敢相信会在几个月内见不到您可爱的倩影”,二是“虽然也许我们不得不长久地隐瞒”。

第一句话是因为玛莎马上要到万兹贝克去过夏天了,因为没有了丈夫,伯奈斯太太没有必要整年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她就在她的几处房产之间搬来搬去,这里过个夏天,那里过个冬天,又在另一个地方过个春天,艾黎虽然要挣钱养家,不能和她一起走,但玛莎和敏娜只得跟着她走了。

第二句话是因为几乎可以肯定伯奈斯太太不会同意他们恋爱。对于儿子和安娜的事,她已经一肚子的不高兴了,再要是女儿也给弗洛伊德家夺了去,那还得了!她不是觉得安娜和西格人有什么不好,她相信他们都是好青年、好姑娘,可是他们有一个她不能原谅的缺点:没钱!她活了大半辈子,深知钱的重要和没有钱的可怕,因此,她在儿女的婚事中考虑最多的就是钱。尤其是艾黎,这样出色的小伙子,只要他肯,找个有一二十万盾陪嫁的犹太姑娘,点点头就行了!至于玛莎,伯奈斯太太一点也不急,她长得美,喜欢她的小伙子多的是,不用嫁妆也嫁得出,她之所以不想她和西格谈恋爱,完全是为了女儿。她想,弗洛伊德家的日子那么苦巴巴,弗洛伊德又是书呆子,不会挣钱,将来还不把女儿饿死!

由于这些明摆着的缘故,弗洛伊德和玛莎的大量书信,都只能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法子传送,弗洛伊德的这封信就是通过艾黎偷偷转交的。

只要不谈及嫁娶,伯奈斯太太对弗洛伊德还是不错的,离开前,她邀请弗洛伊德全家去她那里做客。阿玛莉身子不好,雅各布要去挣钱,都不能去,安娜和西格可高兴了!他们在伯奈斯太太邀请的那天精心打扮一番,兴冲冲地去了。

伯奈斯家住在第三区的马特豪森街,就在蓝色的多瑙河旁边,大公园附近,是栋挺气派的房子。伯奈斯太太还算热情地接待了两兄妹,她是个典型的北欧人,不仅身材魁梧,身上也无一处不巨大,有一张既长又宽阔的面庞,高而挺直的鼻子,同样宽广高大的身躯,手里老捏着一副单片眼镜,不时提起来看看同她说话的是哪个家伙。面上神情十分威严,好像时刻都在提醒儿子和女儿她才是伯奈斯家的家长哩!

和伯奈斯太太客气一番后,艾黎就邀请他了:“西格,到我房间去看看怎么样?”

弗洛伊德当然高兴,只是不敢显出很高兴的样子。随着艾黎进了他的房间,这是一个单身汉住的最好的房间了,每一个小地方都布置得令人说不出的惬意,弗洛伊德不由得啧啧称赞。

艾黎笑着说:“这都是玛莎替我布置的!”

弗洛伊德顿时双眼放光,朝门口看看,艾黎悄声说:“我带你去玛莎房间。”

玛莎的房间就在艾黎隔壁的隔壁,门一推就开了,艾黎笑着说:“我进我的房间去了,玛莎一会儿就上来。”

弗洛伊德进了玛莎的闺房,房间大小与艾黎的差不多,只是朴素些,有一个大窗子,窗外可以看到碧蓝的多瑙河水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窗边靠墙有一个小书架,书架前有一张小写字台,想是兼作梳妆台,上面放着梳子和几个化妆品盒,写字台前有一把小皮椅,床在窗子的对面,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子,被子上放着大小两个枕头,大的是靠枕,就是这些。他心里不由得涌起难言滋味,既为玛莎的俭朴感动,又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妻子而庆幸。“我将来能给她的,也只能是这样一个家、这样一间卧室啊!”他听到门口轻轻一响,转过身来,看到玛莎笑吟吟的面庞,他喊道,“亲爱的玛莎!”张开双臂。

玛莎扑进他的怀抱,两人一言不发地拥抱了好久。

弗洛伊德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说:“亲爱的,我可以给你戴上吗?”

玛莎从他的脖子上抬起头,一看,是个老式的,但非常漂亮的宝石戒指,她双眼放出欢乐的光芒,俏皮地说:“西格,我可以把它看成求婚吗?”

弗洛伊德深情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亲爱的!”

玛莎默默地伸出手指,弗洛伊德小心地捏着修长洁白的食指,将戒指轻轻套了上去。

“你看,亲爱的,多美,好像为你定做的一样!”弗洛伊德叫道。

玛莎抬起手凑在眼前,仔细打量着,眼中溢满幸福。

“这是我们弗洛伊德家代代相传的宝物,亲爱的,我希望有一天会由你传给我们的孩子。”弗洛伊德轻抚着玛莎的肩膀说。

玛莎红了脸,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得太远啦,弗洛伊德博士!”然后又爱抚起戒指来,仿佛它就是她的孩子一般,好一会儿,又把它摘了下来,装进盒子,拥抱着亲爱的未婚夫,说,“亲爱的,我会好好保护它,像保护我的眼睛一样!”

弗洛伊德有点遗憾地接着说:“等到伯奈斯夫人同意我们的婚事时再戴上。”

玛莎也叹了口气说:“我真想立刻就戴上下去给母亲看!”她突然记起了什么,走到她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手里也有了个小盒子。

她轻盈地走过来,递给他,笑道:“要是你不来,我就要给你送去了,你看是什么?”

他当然猜得到!他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枚他见过的最美的戒指,上面镶着闪亮的珍珠。

他深情地看着玛莎,说不出话来。

玛莎轻轻地说:“这是我爸爸留给我的,他说他把他的爱藏在这里面,他要我把它送给会像他一样爱我的人。”

他戴上戒指,紧紧地抱着他那么爱着的姑娘:“我爱你,玛莎,我对你的爱将与我的生命同在!”

玛莎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说:“亲爱的,你怎么只爱我和你的生命一样长?书上的恋人们都说要爱到天荒地老呀!”

弗洛伊德笑着说:“可我是个天生的无神论者,亲爱的。”

玛莎叹了口气,说:“哪怕说说空话也好啊!”

弗洛伊德被她娇柔的幽默逗得笑起来,紧紧抱住心爱的人。

“西格,我们多久才能结婚?”

弗洛伊德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我们的祖规是七年。”

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段难以忍受的漫长岁月,但无论多么漫长、无论多么难以忍受,他们都会忍受下去。

弗洛伊德说:“亲爱的,我想我应该做出决定了,我明天就去同布吕克教授商量。”

“什么决定,亲爱的?”

“我要放弃纯科学研究,开业行医。”

玛莎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说:“可是你很希望搞科学研究啊?”

弗洛伊德摇摇头,苦笑着说:“那样恐怕要到八十岁才能和你结婚,亲爱的,我们要敢于面对事实,行医也许不能找到消灭疾病的办法,至少我能实实在在治好病人,何况它还能使我们早点生活在一起,能使我父亲不去工作,给妹妹们准备点嫁妆,给亚历山大找所好学校……”弗洛伊德的苦笑逐渐变成了舒心的笑。他们拥抱在一起,他们知道,面临的将是漫长的等待岁月,弗洛伊德还只是大学最低级的示范实验员,即使下决心行医,也至少有两年的实习期,在那以后他才可以开办诊所,但诊所开成后多久能攒足结婚的钱呢?两年?也许需要五年、六年甚至七年。

“书信会将我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弗洛伊德轻声地说,凄凉中透出坚强。 7fZySqcOpmliQQBMlQmva0b1ZdOL4t+DIpTTroGW9orDquTU94NW0X89Nt13zV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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