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月忧云,为书忧蠹 [1] ,为花忧风雨,为才子佳人忧命薄,真是菩萨心肠。
【原评】
余淡心曰:洵如君言,亦安有乐时耶 [2] !
孙松坪曰:所谓“君子有终身之忧”者耶!
黄交三曰:“为才子佳人忧命薄”一语,真令人泪湿青衫 [3] 。
张竹坡曰:第四忧,恐命薄者消受不起。
江含徵曰:我读此书时,不免为蟹忧雾。
竹坡又曰:江子此言,直是为自己忧蟹耳。
尤悔庵曰:杞人忧天,嫠妇忧国,无乃类是 [4] 。
【译文】
为明月担忧被云彩遮住,为书本担忧被蠹虫咬坏,为鲜花担忧被风雨侵袭、毁坏,为才子佳人担忧他们命运不好,确实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呀。
【注释】
[1]蠹(dù):蠹虫,又名银鱼、白鱼、衣鱼等,一种吃书的小虫。
[2]洵:确实,诚然。《诗经·陈风·宛丘》:“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3]泪湿青衫:出自白居易《琵琶行》:“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4]嫠(lí)妇忧国:嫠妇,寡妇。《左传》中有“嫠妇忧国”之语。比喻毫无由来的忧虑。
【评析】
这里所列举的几种忧虑都是对美好事物的怜惜与珍重,蕴含着一种“爱美之心”。人们都愿月亮不为云遮,圆而不缺;书能不被虫蛀,久而弥新;花能不遭风雨摧残,四季芳香;才子能够施展雄才大略,佳人能够富贵尊容,当然是十分圆满的事情。但是月有盈余这是自然界很正常的事情,正因为美好难以留存,佳况易逝,所以令人格外忧虑。担心花正好时遭风雨,担心才子佳人的未来命运,这背后是爱好文艺之人的敏感与多情,但过多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枉费心思,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